阿九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当即解惑：“这石头是修仙者专用的灵石，可以补充法力，也可作为交换的契物，等同凡间的钱币，虽然难得，倒不算珍贵。”

    我又“哦”了一声，一把将最后的可能——那本书拿在手中，粗粗翻了翻，都是手写的文字，字体飘逸，内容明了，好像是一本练功的秘籍，封皮上写了三个大字“太清功”。

    我顿感失望，这太清功是道家流传于世的功法，有所耳闻，自然也算不得什么宝物，现在最有可能的是那件宝物藏在了小妖道身上，被自称“林清”的大师姐一并带走了。

    不管怎么说，阿九帮我开了绣囊，打破幻想，不用整日以为自己怀璧在身，防这防那的了。

    唉，有啥失望呢？我刚刚捡回了小命，又得了一瓶饱腹续命的辟谷丸，还得了一面能照妖的铜镜和一瓶坑人越货的迷心丸，而绣囊中的其余物件我虽然用不上，但价值是有的，我还有啥不知足？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当三省吾身也！

    我忽然后知后觉，猛地想到了什么，好像不认识地重新打量小妮子：“阿九，你如何打开这绣囊，难道也有仙根？”

    阿九小嘴一撇：“我要有仙根，也不会在这里了。”

    想想也是，先前的七剑修和后来的大师姐都无视了小妮子的存在，她自是凡人无疑，我愈发不解：“那你如何做到的？”

    阿九道：“说难也难，说易也易。这绣囊有个名号，叫储物袋，内有空间，小则几斛，大则一屋，可储存相应大小的物件，活物不行，放多重的东西也轻若无物，是修仙者携带随身物品的常用仙器，价值从几十灵石到上万灵石不等，需要注入法力才能打开。我虽没有仙根，但阿爹自幼教我练功，能凝聚些许法力，打开个低等储物袋勉强做到，若是高等储物袋，我也不行哩。”

    阿九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想，绣囊就是妖道爷孙打算装我尸体的储物袋，果然装不得活物，即便是个低等储物袋，也很值钱了。

    我随即捕捉到一个关键：凡人也能修习仙法？

    脑海中的大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像找到了新的人生意义。

    我自是大喜道：“那你教教我呀，让我也尝尝仙人的手段。”

    阿九闻言，也重新打量了我一番，轻叹道：“小妹可没有阿爹那般的手段，况且阿哥年岁已大，错过了从小打下根基的阶段，此事恐难。”

    我有些失望，大我很是不甘，却又捕捉到一个关键：“你爹能教你练出法力，难道是个仙人？”

    阿九眼神一黯：“实不相瞒，其实阿爹已是练气五层，此番带着我出来寻找机缘，为免惹人注目，便扮作逃荒者的模样，不曾想撞见狼妖渡劫，阿爹不幸陨落其手。若非阿爹死前使出最后法力将我搬运到此庙附近，他自己原本可以逃掉的……”

    我心中恍然，难怪狼妖那么厉害，小妮子一个凡人却能狼口余生，原来她爹也是个修仙者。

    见阿九泫然欲泣的样子，我赶紧安慰：“为人父母者，舍身救子，当是伟大。所以你要好好活着，才是对你爹最大的回报！”

    阿九点点头：“好运歹运，活着便是幸运。”

    我被小妮子简单的一句话惊住了，忽有醍醐灌顶之感，无所谓一直自我安慰的好运气，也无所谓妖道爷孙一心谋夺的他人气运，管他好运歹运，活着才是幸运啊！

    阿九小小年纪，见地如此通透，或许因为她有个修仙的爹吧。

    反观我，虽然也算饱读诗书，自从三年不第之后，便意气消沉，把腹中所学都还给了私塾先生，更在大灾之年沦为流民，苟延残喘。

    而带给我重生机会的大我，虽然来自先进的元宇宙之地，有着超前的知识和意识，但超前一步是先知，超前两步是先烈，超前三步就是疯子，所以并不能改变我的艰难处境，反而困于我孱弱的身体中，跟我一起沉沦。

    所以，今晚的遭遇对我和大我而言，皆不止幸运，更是一场造化了。

    或许我应该当自己又重生了一次，借助阿九这个福星，真正地重塑新生！

    一念及此，我正视阿九：“天色尚早，左右无事，先考既是修仙者，你一定晓得，为啥有仙根才能修仙呢？”

    不知不觉，我对阿九的亡父用上了敬语，也是拉近彼此的关系，毕竟小妮子的价值远超我原以为的价值，也远超大我自以为先进的价值观。

    阿九倒不藏私：“阿哥，我便与你讲讲。仙根乃先天之物，凡人中有仙根者，万中无一。即便生有仙根，若不修炼，也会跟凡人无异，只是比较出类拔萃而已。若能幸运地走上修仙之路，有名师指导，勤学苦练，加上自身的机缘和气运，便有望筑基成仙了。所谓仙根，好比体内有个泉眼，法力如水，汇入泉中，得以储存。凡人体内则好比一块旱地，即便经过苦修，也能修得一丝法力，却无法储存，犹如滴水落地，消散无踪。修仙者随着修为的增高，法力的增强，泉眼会跟着扩大，变成小池，乃至湖泊。湖泊越大，储存的法力越多，修为也就越高。最高境界犹如汪洋大海，便是法力无边了，九霄之上，九地之下，无所不能，无人能敌！”

    我听得心驰神往，随即想到自己乃一凡人，连仙根都没有，还是脚踏实地吧：“阿九，听你的意思，凡人还是能修炼的，虽然我年岁已大，还是想试试，不能浪费我今晚的机缘和气运。你自己也说，我俩可以相扶将，共气运的。”

    阿九听了我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轻声道：“阿哥，你可不要后悔。”

    我听她的意思好像真的可行，大我更是差不多要跪拜了，大喜之下，也没在意她神情有异：“我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还有啥后悔的？”

    阿九又是一声轻叹：“也许真是我俩共同的命运吧。阿爹教我的，并不适合你，但这本《太清功》，阿哥可以修炼的。你先看看书，有啥不懂的问我，小妹知无不答。”

    我为之一振，一洗这大半年为口吃的惶惶不可终日的灰暗，找回了第一次参加童试的意气风发。

    大我则找回了被修仙者撕碎的信心，记忆碎片依稀闪回在元宇宙中叱咤风云的老六岁月，被颠覆的三观也渐趋重组，好像真正融入了我的身体、融入我所处的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