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瓷兰
“奴婢.......”花非花越听越羞愧,脸红得发烫,头垂得低低的,被睿王爷这般用言语拷打,简直是比死还要难受。
“说起来,这事也不全是你的错。谁能想到,穿得那样破破烂烂的人,竟是徐国的皇子,你说是吗?”
花非花怯怯地抬起头来,不明所以。睿王爷不是兴师问罪来的吗,怎么态度突然又转了弯?
只听见睿王爷又接着说:“八皇子有求于我,你冲撞他一事已不做计较,但是于情于理,你都得亲自向他去赔礼道歉。”
“奴婢定遵王爷吩咐,万死不辞。”
“八皇子如今下榻朝光苑。”
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花非花又问:“这朝光苑,您不是要为二夫人而留?”
睿王府看着眼前一团豆大的烛光,若有所思地说:“她不会回来了。”
......
翌日一早,花非花领着四名侍婢及四名脚夫,挑着四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朝光苑。
四大箱子里,有绫罗绸缎、有金银珠宝、有名贵的香料茶叶,以及其他零零碎碎的珍奇小玩意,价值不菲。
虽说睿王爷也赞助了一大部分,但是花非花多年攒下的体己钱,几乎全搭了进去。
这回儿,真是大出血了。
花非花心痛地无以复加,暗自忿恨地嘟囔着,然而脸上装模作样,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卑躬屈膝,朝高台之上的赵拓行了一大礼,说了一通奴婢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请八皇子原谅云云。
然而赵拓斜靠在罗汉床上,闻着熏炉中飘渺而出的瓷兰香气昏昏欲睡,并没有以正眼瞧她。
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东西放下便退下,本皇子累了。”
花非花深知对方仍旧怀恨在心,但照他话里的意思,至少是不打算追究了,便落下心口大石,离开了。
……
宋似柔没想到来了沁芳苑就走不了了。
兰心郡主比想象中还要依赖宋似柔,每日吃喝玩必定指定她陪伴,就连夜晚就寝,也想翻她的牌子。
宋似柔带着丝绸手套,轻轻打开了一个檀木盒子,从中取出一朵风干的瓷兰花骨朵,放进了银制八瓣莲花的熏炉里。
瓷兰薄如蝉翼,必须要很小心,才能保持花朵不破损,要不然,香味可是要大打折扣了。
“阿姐,今晚陪我睡吧!”兰心郡主躺在软榻上,胖嘟嘟的肉手轻轻地在身旁拍了拍。
昨晚,兰心郡主在梦中听到了两记响雷,心里一直怕到现在,拾掇着要找个床伴。
如今难得逮住了一位称心如意的玩伴,自然不肯随便放过。
面对兰心郡主陪睡的邀约,宋似柔受宠若惊,疯狂地摇头,“郡主,这可使不得!”
老嬷嬷在一旁听着,也吓得够呛。
破例把宋似柔招进沁芳苑,已是她的底线,哪能让郡主跟一个奴婢同床共枕的,就算放全天下也没有这样的规矩。
不禁开始怀疑,眼前这名叫柔柔的侍婢是不是会什么妖法,把郡主迷惑住了。上次那小个子侍卫从树上摔下来时,隐约瞧见,她在一旁念了一句什么咒语,小个子侍卫才安全着陆,没有摔伤。
老嬷嬷越想越感到害怕。这样的妖女放在郡主的身旁,万一她另有所图,郡主岂不是会置身于危险当中......
那边兰心郡主不依,又使出了狮吼功,咆哮道:“我要跟柔柔阿姐一起睡,我要跟阿姐一起睡。”
老嬷嬷简直要哭出眼泪来,带着哭腔劝道:“郡主,我的祖宗,这可使不得啊,使不得!您可是千金贵体,哪能与一个粗鄙的丫头同床共枕啊!要是被王爷知道,奴婢可是要被责罚的啊!”
其余丫鬟侍女也纷纷下跪,“郡主,使不得啊,使不得!”
兰心又道:“你既然这么害怕,去请示阿爹不就得了。阿爹如此疼我,一定不会拒绝的!”
宋似柔看得目瞪口呆。
人人都说兰心郡主痴呆,如今见她说话如此有逻辑,并不像个傻子呀!
老嬷嬷深感为难:“郡主,不是奴婢不愿呐,方才卓丫头去过明渊阁,睿王爷说是带着花管事出门去了,奴、奴婢实在是没法请示啊!”
兰心生气道:“阿爹去哪玩了,怎么不带我!”
老嬷嬷又道:“哎呀,奴婢的好郡主,王爷他可不是去玩。城郊的温室被歹徒一把火烧了,王爷这是处理去了。”
“温室?可是那个栽种着瓷兰的温室?”另一位侍女探过头来,好奇地问。
“对对对,就是它!”
话说这瓷兰,并不是宁兰国独有。
相传三百年前,瓷兰长于徐国北山之巅,性爱寒冷、湿润的气候。
因它花色洁白,宛若上等白瓷,绽放在绿叶当中,渗发出一种神秘又带着魅惑的香气,令人欲罢不能。而它的花瓣薄如蝉翼,轻轻一碰,就会破损,故得名瓷兰。
当时的宁兰国国王钟爱瓷兰的香气,不惜派人前往北山之巅采回五株,在王宫中建了温室,冬天采来冰块,模拟高山气候,好生养着。
此后某年大寒,北山冰封数月,山上瓷兰全部冻死,无一幸免,被宁兰国国王带回安沁的瓷兰竟成了独苗苗,在花匠的好生照料下,得以在荒漠之中存活了下来,开枝散叶。
然而在当时,瓷兰仅作为皇室之间亵玩的珍宝,一般的权贵还真不容易接触到。
直到十多年前,一株瓷兰被宁兰王作为奖赏,赏赐于睿王爷。
睿王爷真知灼见,把瓷兰带回家之后,也效仿王宫中的温室,大举繁殖瓷兰,以其花朵制成香料,远销国内外。
直到这时,人们才意识到瓷兰的价值。
只是囿于气候所限,瓷兰繁育缓慢,产量极低,价格也水涨船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