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吓得差点惊叫起来，连忙捂住嘴，千万不能让外人发现江师姐，可房里的这位公子怎么办？如梦虽已入了长生门，却没学什么功夫。她本指望江师姐可以制服他，可看江师姐的样子，明显受伤极重，进窗后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二近日所遇怪事颇多，没露出吃惊的样子。发现如梦可能认识黑衣女子，便依旧坐着，看她如何应对。

    “公子，我可以去看下她吗？”如梦小声问道。

    “去吧。”小二回道。

    如梦这才走到黑衣女子身旁，俯身将她翻过来抱在怀中。江师姐口角溢血，脸色苍白，感觉被人抱住，才慢慢睁开眼来。“如梦，”只叫得一声，疼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如梦求助地看着小二，“公子能帮我一下吗？”

    小二已看清黑衣女子的脸，居然是长生门那个女魔头。看着如梦心疼的样子，只好过去将女魔头拦腰抱起，往内屋床铺走去。

    女魔头虽然醒着，却是动弹不得，只睁大眼睛，狠狠瞪着这陌生男子。

    “瞪什么瞪？你以为我想抱你？”小二趁机探了下对方内息，却发现五脉尽断，竟是被废了一身内力。本还想着如何帮村里人报仇的心思，不免稍稍淡了些。一个没了高深功夫的女魔头，活着估计更难过吧。

    等把女魔头放到床上，如梦凑了过来，发现没什么外伤，更是不知所措起来。

    “放心，死不了，只是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小二说道。

    如梦心急如焚，这是青楼，哪可能把一个不能动弹的伤患藏这么久。风师哥刚走，城里风声紧张，短期应该不会再来。想到这孤立无援的感觉，泪水已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小二很无奈，十分无奈。之前才救了两个死鬼，现在连仇人也送上门来。

    见不得姑娘家哭哭啼啼，只得说：“一会我帮她看看，过了今夜应该可以勉强起身。你和她什么关系？”

    “她是我，我远房亲戚家的堂姐。”如梦回道。

    “叫什么名字？”小二没在意她隐瞒身份，又问道。

    “江柔。”如梦回道。

    小二面露怪异之色，这女魔头哪有半分柔弱模样。哪怕现在受伤，也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呢。

    江柔的确很气，女子闺名，哪有随便告诉陌生男人的道理。她从小被隐仙门收养，可这神秘门派非但不“仙”，反倒有点魔气。她和其他9个孤儿被安排在一起学艺，每年均要经历一次残酷打斗，死伤勿论。死了的，又有新的补充进来。

    10年后，最初的10个孩子，只有江柔和小师妹活了下来。门主亲自收他们为徒，传授更高深的武艺。按门主的说法，隐仙门避世不出，却肩负着监查天下的重任，所以才需要修罗手段，震慑天下。

    近来，天兆显示大乱将起。门主带领众门徒，以长生门之名出世，意图扶持高阳国一统天下。江柔、小师妹和大师哥被派往烈山国，一是清剿隐仙门叛徒所创的天下第一楼，二则是制造内乱，削弱烈山国实力。

    在风师哥的谋划下，他们灭了胡家，又嫁祸给其他三家。没想到却促成世家与第一楼的联手，最后吃了大亏。小师妹身死，江柔再次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小时候父母死于战乱，她无能为力。如今，她有一身功夫，剑下亡魂无数，依然只能看着小师妹死于眼前，尸体还被挂在城主府外，受尽屈辱。所以这次，她宁死也要把小师妹尸体抢回来。

    虽知是陷阱，却没料到城主曲明轩亲自出手，外围又有十数高手围困，生生受了一招大慈悲手。幸好最后扔下一枚烟雾弹，才趁乱逃走。

    江柔也是受伤后方知，大慈悲手为何能闻名天下。五脉尽断的她死命坚持，待找到如梦之后，终于支撑不住。

    此时的她担心的还不是内力尽失，而是仍未脱离危险，城主府迟早会搜到倚翠楼来。她张口数次，还是没力气说出话来。

    不过，已经不用她示警了，楼下传来一声高呼：“城主府搜拿刺客，所有人原地待命，违令者，杀！”

    小二突然间玩性大起，伸手就去解江柔的衣服。旁边的如梦不知他想干什么，正要阻止。小二低声道：“想救她就别动，把香脂水粉拿些过来。”

    在江柔想要杀人的眼光中，小二毫不在意地把她脱得只剩亵衣。两条胳膊还有大长腿露在外面，虽有些伤痕，却也粉嫩香软。江柔苍白的脸色突然红润起来，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小二把黑衣藏进被褥中，从衣橱中找出些衣服，给江柔穿上，腾挪间自然有些旖旎接触。小二并无色心，也没有刻意回避，他知道有些地方是男人的禁区，就当帮村里人收点利息好了。

    他又接过如梦递来的胭脂水粉，认认真真给江柔画起妆来。认真到如梦忘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差点笑出声来。小二瞅了她一眼吩咐道：“弹琴去。”

    如梦立马回到桌边，弹起琴来。

    小二拿了一壶酒，往江柔唇上、身上滴了一些。然后坐到床上，背靠床栏，让江柔趴伏在自己腿上，听起曲来。

    江柔早已气得昏死过去，乍一看还挺像醉倒一样。小二悄悄给她输了一缕飘渺气，免得伤势沉重露出破绽。

    府兵踹门而入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位世家公子在床上搂着个姑娘，还有另一个姑娘弹琴助兴，玩得还挺惬意的。

    府兵们四处搜索一番，并未发现有人藏匿，然后便开始询问小二身份。司马青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递了锭银子给为首之人，解释道：“大人们辛苦了，我家公子刚从西陵而来，算是城主远亲。打算歇息一晚，明日便去拜访城主。”

    听说是城主远亲，府兵们收敛了一丝凶悍之气。走前还叮嘱一番，大抵是“城内贼寇横行，出门注意安全”之类的。

    待得府兵离开，司马青衫看着房内莫名多出的女子，心里对小二哥生出了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二话不说，掩门而去。

    小二懒得理他，反正无事，那便睡吧。如梦有些坐蜡，她从未留宿过客人。到得明日，不免又是一大谈资。另外，床被霸占，她上哪睡去？

    为了照顾江师姐，如梦到床边坐下，打算就这样熬到天亮。可惊魂一夜，实在有些困乏，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次日，小二与江柔几乎同时醒来。还趴在小二身上的江柔，怒气值瞬间蓄满，感觉到四肢依然无力，她竟一口咬在小二胸上。

    小二：……

    要不是看小娘们可怜，早运气崩断她一口秀齿了。

    “好了吧，你又不是狗。”小二说道。

    江柔牙齿都已酸软，也没能奈何小二，松了口却也一动不动。羞耻、愤怒、仇恨、无奈、心酸、悔恨，这一刻，无数情绪糅杂在一起，在心底爆发开来。这个经历过地狱般磨练，也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女魔头，竟忍不住泪流，低声抽泣起来。

    有些情感，一直压在心底，沉甸甸的。你看不见它，感觉不到它，并不代表它不存在。它的爆发，需要契机。发泄出来后，虽然崩溃，却也会有一种重生的舒适，慢慢滋生。

    哭声渐止，江柔背过身去，一语不发，她得好好收拾下心情。

    小二看着被泪打湿的前襟，掀开衣服看了看胸前的牙印，他决定把它保留下来，当作罪证。以后若是再能遇到，可以继续讨要利息。

    如梦也已醒来，看到江师姐没大事，放下心来，给小二行了一礼：“谢公子救命之恩，以后若有差遣，如梦绝不推辞。”

    “差遣就不必了，”小二想起挣钱的事，开心地说道：“要不你拿点银子，就当偿还救命之恩，以后两不相欠。”

    “嗯？”这什么人啊！如梦真没见过嫖客找妓女要钱的情况，到底谁睡了睡？大脑有点当机的感觉。

    “行不行啊？”小二催促道。

    “行，行！”如梦回过神来，“恩公缺银子，只管拿去用，救命之恩是救命之恩。”说着，如梦回房，不一会儿把自己存下的银子、银票、珠宝都拿了过来。

    小二把银子和银票收起，道了一声别，也不管还在思考人生的江柔，出门而去。

    到得楼下，会和了司马青衫和胡不弃，赶上马车，目标：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