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砲官射师
有铜头铁额的夸父族,人身牛蹄,四目六手,耳鬓如剑戟,头有角。这些几乎站着就比城墙还要高的巨人,通常背着一面玄铁圆盾行走穿行于大小部洲之间,是最优秀的具装兵种之一。那一面圆盾平日里既当枕头也当凳子,必要还可以翻过来当锅,可谓是一物多用。当夸父族人晋级为星使之后便可以修炼出他们的种族天赋:胜利的号角!夸父族星使头上那一对犄角便可以显现出星纹来,成为夸父族人独一无二的“纹器”。此外,星使品级的夸父族人同样可以正式开始修炼星兵,如果配合他们那一件当作成年礼而得到的玄铁圆盾得到了绘笔奎纹的加持,夸父族星使一旦结阵,即便是在兽潮袭击当中也是横冲直撞的!当然了,此时出现在双河镇上的几位夸父族人在长街上也是走出了一阵地动山摇的气势来,路人苦笑摇头,纷纷避让,唯恐让这些巨人一不小心弄伤了,找上星庙理论也最多是对夸父族人一通训斥之后赔偿伤者一点汤药费用罢了。
于人流之中安步当车的胖墩墩的独眼矮人,是穆里亚族。穆里亚族的天赋是他们的月牙白形状的独眼,可以作为灵种的温床。灵种,是镜界的湮灭之地所孕育而成的种子。由灵种可以诞生出雷击木、梧桐树、雪莲等等天材地宝的幼苗。穆里亚人在用灵种融合自身灵力而操炮“实弹”射击的时候,独眼可以从这个过程当中领悟星纹,然后转化成瞳孔内的虹膜!最终,虹膜达到大圆满境界的穆里亚砲手通过他们的独眼,可以将灵种发芽时那种毁天灭地的元炁转化成多轨纹炮的能量,从而释放出神罚级的攻击!穆里亚人的独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相当于是他们的“倒生树”,是穆里亚族人修炼的独一无二的方法!
不过,穆里亚族虽然号称是卡巴拉战舰上的御用砲手,但是真心太“贵”,很多拥有七星角龙旗的商会、船行竟然也请不起穆里亚砲手。后来连星殿也支付不起穆里亚砲手高昂训练费用,只能送出一大堆“砲官”的头衔以及每人每月一百星石的“咨询顾问费”,将所有穆里亚砲手打发走了。
虽然一座无主的湮灭之地通常可以挖取数十上百颗灵种,但是一颗灵种动辄是数百上千石的高价,操炮“实弹”射击一个昼夜的话估计至少得消耗上万石!仅仅一艘潮汐战舰左右两舷共计一十二座多轨纹炮,每一座星殿都拥有数百艘不等的潮汐战舰的舰队.......
茶楼酒馆说书人的话本当中,判断一位穆里亚砲手是否会比较容易聘请的最直观标准便是他们的体型,如果已经达到非常“健康”的体型之时,便是穆里亚砲手需要一份稳定收入的时候。而这种时候,通常会密集于每一波兽潮前、后,大致分为迎击兽潮以及远征镜界这两个阶段。穆里亚砲手在高强度、高密度的作战结束之后便是回归安逸的生活,心宽自然就体胖了,然后钱袋子也就瘪了,再然后便是身子也瘪了,这时通常已经到了下一波兽潮来袭了。
穆里亚砲手出门必配一身行头便是一套“砲官”的天蓝色将领制服,卷袖、滚边、密集的竖排金扣、丝线男爵织章、马靴,尤其是无口袋设计,体现了强烈的星落大陆贵族服饰风格。贵族将领通常有裨将、亲兵,自己是不需要浑身口袋装各种零碎的。唔,所以穆里亚砲手出门除了一套“砲官”的天蓝色将领制服之外,还会将自己铭牌上的编号倒背如流。
那些金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奎金!仅仅是金扣便通常在三五百金不等,一金兑换十星石。甚至说书人调侃穆里亚砲手是将全副身家穿在身上。也有有戏谑穆里亚砲手是捧着金碗讨饭,每当兽潮来袭之前,穆里亚砲手便会穿上有些空荡荡的天蓝色将领制服出来“讨饭”。当有人质问为什么吃霸王餐的时候,穆里亚砲手便会报出自己铭牌上的编号,反问对方:“你看我这一身像吃霸王餐的么?我这制服上随便一颗金扣都足够买下你这一家小饭馆了!”殊不知,即便是同一颗金扣,这一位穆里亚砲手多半已经许诺给了十余家饭馆了。
当然了,现在这些“金碗”正是盆满钵满的时候,毕竟兽潮已经退去,远征也已经结束,正是穆里亚砲手们手头最为宽裕,花钱最为阔绰的时期。
路小为轻笑一声,将目光从那些“金碗”身上移开,看向路边摆摊的一群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虽然头顶也都扎了发髻,却都是以一根枯枝模样的当作发簪,自然不可能是天狩魂士。稍微再仔细看两眼,其实便也能发现那枯枝上竟然一层若隐若现的流光溢彩,显然绝不是凡品!
“五行材料?”路小为瞥了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嘀咕道:“原来是大羿族人。他们手指上的那种扳指是玉髓。大羿族人也是被神族特例允许可以佩戴玉髓的唯一外族。因为,大羿族人善射,族中星君十有八九都是弓星君。如果说穆里亚人是星殿的‘砲官’,大羿族人则是‘射师’。”
“尤其是掌握了射日弓的射师,一旦从大音境界破境到达射日境界,即便是神族也是不敢撄其锋!”
所谓五行材料,是由笔魂和特定十二章纹封印数种材料而成的。譬如说潮汐战舰之上每一种五行材料在星力潮汐当中的“浮力”都是不同的、相互制约的,要均衡、综合考虑潮汐战舰航行的水文环境;如果在镜界航行,需要适量增加太极阴阳鱼图当中“黑”、“白”的浮力。
又譬如说采自镜界湮灭之地的巨石,这种巨石材料制成的巨石碑放在十二座星落大陆之上便是镇海神针一般,别说凡人,即便是星尊联手也无法轻易挪动它。但是,这些巨石如果回到镜界,却可以轻易悬浮着,就像是海面上的浮标一般。潮汐战舰内舰体基底中央连接舰首柱和舰尾柱的一个纵向构件,位于舰底部,名为龙骨。潮汐战舰的龙骨便是一条用星器打磨成形再由绘笔加附奎纹而成的巨石材料。这一条龙骨的作用与星落大陆之上航行于江河湖海之上的压舱石的作用其实是完全相反的,是为潮汐战舰提供足够“浮力”的。
路小为穿街串巷,来到了双河镇外一座幽静的山谷外一座普通的宅院。这是一座庭院式木架夯土建筑,下面夯土成台基,台上四周三合土墙体抹面,院内铺地方砖,主体建筑群成“凹”型坐南朝北,房屋整体起于石基垫高数尺,再以原木为桩架高,平铺、拼接实木云板为屋内地板。整一座建筑的地基部分实为干栏结构。
云板上铺竹席,竹席即筵,筵上再垫草席,是为筵席;房间多半以糊纸的推拉门、隔断门完成区域划分;而每一间房的大小则是由“席”的数量来决定的,正所谓一席之地,可坐可卧。
院内有竹林,水池,假山,简单别致;院外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叶涛阵阵,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这便是天狩族群保留下来的席居建筑模式了。比较与众不同的是,在屋梁一端兽首饰件上斜斜插着一根近似于北斗形状的钩子纹器,纹器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并且与四周的建筑风格很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路小为将目光从那钩子纹器之上收回,沿着石板铺就的路径走到院了中庭停下脚步来,摘掉席帽,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喃喃道:“到家了。”
嗡!
一阵极轻微极轻微的蜂鸣声若隐若现,似在远处。
路小为脸上云纹闪现,侧步迈出,回头望月。
一支羽箭距离路小为不过是咫尺。
砰!
路小为单手并指如刀反身劈下,手刀劈在箭矢后数寸的箭杆位置。整一支羽箭几乎是擦着路小为的身子穿透了厚重的方砖,完全没入土中,在方砖上只留下了一个拳眼大小的黑窟窿以及四周蛛网一般的大片龟裂。
然而,这并不是一箭!
首当其冲的这一箭,后面还跟着另外三箭!这三箭,就像是街边撂地变戏法赚几枚铜币的江湖艺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空手变出来似的。
一下眼花,一个变仨。
路小为轻叱一声,左右双臂如螃蟹一般向左右打开,左右双手如钳子一般虚张开来,便往其中两支羽箭箭杆上夹去。与此同时,腰身一扭,已经闪过了第二支羽箭。
然而,那两支羽箭尾羽几乎是不分先后的蓦然轻振了一下,两支羽箭在空中竟然做了第二次的变向,仅仅以毫厘之差闪过了路小为的双手,分别命中了路小为的大腿和肩膀。
如此诡异多变的箭术,如果不是云纹的护佑,路小为这一次恐怕就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