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凛察觉到万慎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似水的双瞳不禁怒目圆瞪：“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

    万慎心头一凛，赶忙岔开道：“那你说说，普通觉醒是怎么样的？”

    “普通觉醒？”苏凛略显不耐烦地说道，“也叫做血脉觉醒或者血肉觉醒。分为两种，一种是用异兽血肉来激发，以异兽的精血和血肉作为基础，进行特殊形式的吸收，来觉醒异能。这种最为普遍。”

    “另外一种，是用同类的血肉生灵来觉醒，也叫做生灵献祭。”

    “生灵献祭？”万慎听得心头一惊，“同类？那岂不就是……吃人？”

    “倒也没有那么极端……不过也差不离，就是寻找和自己天赋潜质相匹配之人，然后慢慢抽干对方精血，吸收催化，辅以异兽晶核，实现最终的异能觉醒。这种觉醒方式条件比较苛刻，但有个好处就是，觉醒的天赋异能往往会出色很多。当然，和你天觉者觉醒的异能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匹配潜质？抽干精血？”

    万慎听到苏凛讲完这些，忽然背脊发寒。

    因为他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浩汤。

    所以，江家在布告集市进行的觉醒测试，只是为了筛选血肉生灵？

    没错了，绝对是这样。包括江浩汤的种种怪异表现，不难猜出，江家是在给江浩汤寻找天赋潜质相匹配之人，来进行生灵献祭。

    这样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这个世界，果然是个人吃人的世界，血腥得可怕。

    “你想到了？”苏凛看着万慎一脸惊愕后怕的样子，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

    “刚刚那个什么江家少爷，就是来找你当血肉生灵的，骗你给他做生灵献祭用的祭品。”

    “不过你还算没有蠢到家，没有直接把自己卖了……”

    苏凛施施然地说着，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嘴巴一撅：

    “不过呢，也差不离了……”说着，还看了眼万慎的左半边的肩膀。

    “哎，真是讨厌，又犯困了，这才说了没几句话呢？”苏凛话说到一半，忽然莫名地吐槽起来，然后对着万慎挥了挥手，“哼，我要睡了，你自求多福吧。”

    “对了，下次我再醒过来，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什么不欢迎我的话，懂了么？”

    说完，苏凛仿佛困意来袭，直接趴倒在桌子上，沉沉睡了过去。

    万慎眼神游离，他思索着苏凛的话，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有完全品过味来。

    这个女人，说话说一半，藏着掖着的，真是让人不舒坦。

    还是苏梨可爱多了。

    万慎转念又想通透了一点，那就是如果自己拒绝了江家，那被江浩汤作为第二选择的周炭，岂不是要倒血霉了？

    他这般想着，眉头皱起，嘴角却似乎露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

    ……

    此时在二楼的周炭家里，李淑芳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焦灼无比地在周炭的房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手臂抬起来，想要敲门，但是想了想，又有些犹豫起来。

    手臂抬起放下，如此循环往复了几次后，粗糙的手指关节，终于轻轻地在房门上敲了几下。

    “咚，咚咚……”

    或许是敲门声有些过于尖厉，让房内的周炭发怒起来：“敲什么敲，你走开……”

    李淑芳迟疑了一下，安静了几秒之后，眼神闪了闪，最终还是开口道：“阿炭，你别气坏了身体……”

    “我不知道你和万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妈妈永远相信你，你才是最优秀的……”

    “那江家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去也罢！”

    “你晚上想……”

    李淑芳话没说完，周炭就在房间里怒气冲冲地打断：“你懂什么……闭嘴啊你……”

    “我……我是不懂，但你不要气坏了自己，好吗……”李淑芬心里难受得紧，看着自己的儿子受尽了委屈，但是自己什么都帮不上。这种心情，简直就是心如刀绞。

    她回房掏出枕头下面攒着的为数不多的钱，那是整个家里仅有的留着过年的钱，正月里能吃顿好的，但是现在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全部掏了出来，想着给周炭晚上做点好吃的。

    “阿炭，你晚上想吃什么，要什么，妈去给你买？”李淑芳回到周炭紧闭的房门前，手里紧紧攥着几张钞票，声音有些颤抖，内心对周炭的担忧让她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什么都不要，懂吗？”房门猛地打开，周炭状如疯魔，眼睛和脸庞都充血似地涨红，冲着门口的李淑芳咆哮道，“要什么？我能要什么？万慎这个千刀万剐的东西，把一切本该是我的都抢走了……”

    “我还能要什么？”

    “有本事，你让万慎那个恶心胚子，一直拒绝江家啊！出尔反尔，两面三刀的，算个什么东西……”

    “只有他拒绝了江家，那江家少爷才能看到我。”

    “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死在我的手里……”

    李淑芳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样子，瞬间泪如雨下，她的心在滴血。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儿子逼成这个样子？”

    李淑芳伸手想要安抚下自己的儿子，但是一把被周炭推开，重重地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房门又紧紧地关上了，这扇门似乎连同李淑芳的理智也一同关上了。

    她只不过是这个无序混乱世界里的一个小角色，李淑芳所有的心力和生活的希望都在周炭身上。现在自己的儿子被逼成这个样子，她作为一个母亲，能做的，只有义无反顾地去完成周炭的念想和要求。

    她顾不得身上摔倒的疼痛，紧紧攥着手里的钞票，从地上爬了起来，将脸上的眼泪尽数抹掉，然后出门而去。

    她头也不回地钻进了昏暗的楼道之中。

    李淑芳下楼跑得很急，连自己的一只鞋子掉落在楼梯里，都没有察觉。

    外面的天，略显昏黄，天空中位置永恒不变的太阳，因为时间渐晚，光亮也愈渐式微。

    一个跑丢了一只布鞋的上了年纪的妇人，带着踟蹰过后略显决然的神色，站在了一间窝棚的门口。

    “砰砰砰……”

    一阵重重的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