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在泥水中躺了好一会儿，直到远处传来文婆婆的惊呼，这才翻身坐了起来。

    “天啦，妹崽，你咋个啦？天杀的，谁把你打成这样？”顾忌着是不是张叁所为，才留了口德没说脏话，“呃，丫头，你被打傻了，怎么还笑？”

    张越怎能不笑，终于打赢了那对欺辱她无数次的老夫妻，她怎能不笑！

    “嘶！婆婆，先别扶我起来。麻烦你先帮我从车里把手机找出来！”

    “你这孩子，手机有那么重要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玩手机！”

    赵文扛着个锄头哼哼吃吃跑来，顺便找到手机，“那对杂毛打了人，咱们得拍照留下证据，好上门找他们算账啊！”

    赵文在山坡上干活，把事情经过瞧得真真的。文婆婆虽然先到，但那不过是听到赵文呼喊才来查看，只是离得更近而已，实际怎么经过的尚一头雾水。

    “哪对杂毛啊？”

    张越指点着赵文怎么使用智能手机，“那里是录视频，那里是拍照。”

    赵文依照指点捣鼓了一阵，然后递给张越看，“可行了？”

    张越点点头，这才觉得脸上、肩上、腰上、脚上无一不痛，咬牙道：“文爷爷，你有村医的电话吗，我想处理一下伤口。”

    文婆婆赶紧掏出自己的老年机给赵文，“快打电话！”转头问张越，“现在可能起来了？”

    张越强撑着坐起来，扭脸想在水沟中将手洗干净。

    文婆婆一把将她搀扶起来，“哎哟，这种时候你还爱干净哟！回家再清理吧！你能自己走吗，要不要我背你？”

    “婆婆只搀着我就行，我能自己走！”

    只要能自己走，那就不是太大的伤。

    文婆婆心头松了一口气，“到底是谁打的你？对一个女人下这么狠的手，我也只见过你前头……”眼睛瞪大，“是李狗子家？TMD！真是阴魂不散，老天怎么不把这对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收了？”

    赵文沉着脸，“先别骂，把伤处理好了再说。我已经通知了村委，他们很快就会来了！”

    文婆婆不解，“他们？村民打架村委虽然会出面，也犯不着他们吧？”

    赵文眼睛中露出一丝狡黠，“我说十二队发生了特大刑事案件，有人要打劫养猪大户，我们正准备往上头报警。丫头如今是村里顶顶重视的人，她被打了，能当普通纠纷处理吗。”

    这话倒提醒了张越，“文爷爷，你说得对，麻烦你再打个电话，我要报警！”

    赵文顿了一下，“真要报警？”

    一般情况下，邻里纠纷找的都是村长干部，可不会闹到派出所去。

    “对，报警！”

    接到赵文电话时，李书记古怪看了面前二人一眼，“好，我们马上到！”挂了电话，“既然双方都求告，那正好，跟我们一起去现场走一趟吧！”

    刘芬正声泪俱下地控诉，“那女人疯了，下死手整我们，你看看我们满身血痕，要不是跑得快，我们就被她打死了！你一定要为我们主持公道，让她赔钱……”却听到李书记的话，声音不由一顿，然后出离愤怒起来，发出高亢而尖锐的叫喊声，“天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怎么会有这么恶心人的人！李书记，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书记被这个老妇人吵得耳膜发疼，忍不住扫了李东远一眼。

    李东远重重地将茶杯放下，“吵死了！”

    刘芬像被捏了脖子的鸭子一样，叫嚷声戛然而止。

    李来福昏黄的眼珠子在耷拉下来的眼皮底下滚了一滚，“东远侄儿，我们同出一宗，你可不能坐视不理，帮个外人啊。”

    李东远站起来，“我们当干部的，一向帮理不帮亲。是对是错，有何缘由，当面对质不就知道了。你们既然喊得这么大声，自然理直气壮，想必是不怕当面调解吧。”

    “怕，我会怕？我……”

    “既然不怕那就跟我们一起走一趟吧！”

    李来福和刘芬对视一眼，“走就走！”

    显然，派出所出警效率要比普通人快，警车呼啸而过时，整个牛窝子村都惊了，“什么什么，怎么会有警察？难道是哪家杀人放火了？还记得上次有警察来，还是逮捕李东猛的时候，这回又有谁遭殃了？”

    “走走走，看热闹去！”

    张叁站在坡上，冷漠地看了一眼远处的热闹。

    王英有些好奇，“这是谁家出事了？”

    “农活儿干不完了？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该你管的不要管！”

    王英有些不安，“不大对劲啊，好像是十二队方向。”

    张叁立时青筋暴跳，“十二队怎么了，十二队关你屁事！”

    王英赶紧低下头挖地，眼睛却一下一下往小路上瞟。

    “哎，王英儿，你家娃儿被人打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儿呢！”路过的村人看见王英，高喊了一声。

    张叁毫不领情，白了村人一眼。

    “嗤！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什么人啊！”

    王英心头猛跳，“娃儿他爸，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看个屁！都和我们断绝关系了，你管那么多！死在外头老子都不给她收尸！”

    王英嗫嚅道：“小三娃儿这段时间不着家，其实是去猪场帮忙了……”

    张叁一双眼睛霎时鼓成了青蛙眼，“你说什么？！”

    “会不会有人打小三娃儿？”

    张叁一把扔了锄头，“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帮忙！”

    两口子顶着一身冷汗，飞奔进十二队，老远就看到警车、社会车辆、村民围成一堆，而中心正好就是猪场，顿时心头猛跳，脚都吓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