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老熟人
现实中的海圳大学的在校生师生人数近万人,整个校区光食堂就有三处,每一处都能同时容纳上千人同时就餐。
但现在食堂里空荡荡的,绝大多数桌椅都布满了灰尘,已经很久没有人使用。
食物的来源并不成问题,只需要夜间去超市随意挑选即可,甚至可以直接去餐厅里把别人刚端上桌的食物打包带走。
只是这样做有些麻烦,何况学院里是有厨师的。
唯一一个出菜口还亮着,秃顶的厨师把菜品装满一个个餐盘,盖上保鲜膜后,在后厨中抽着闷烟。
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想必承受的精神压力不小,但也幸好有这位敬业的厨师,大家有了一个每天聚在一起用餐的理由。
S1班已经没有幸存者了,S4班仅剩下曾舞一人,整座学院如今只剩下相对完整的S2班,所有人加起来连二十人都不到。
餐厅里有人正在用餐,S2班的所有人都在,那些孩子正在问时飞和时雨他们白天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冒险,而两人也很乐意回答。
而在S2班的不远处,曾舞一个人默默地发呆,对面前的食物毫无食欲。
曾舞面前的这张桌子应该是平日里4班用餐的地方,但曾经的同伴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楚形和可悠各取走一份餐,走向孤零零的曾舞身边:
“能坐一起吗?”
“当然。”她的脸上勉强浮现出一点笑意。
虽然可以理解她此时的心情,但是楚形却很难和学生们共情,也不敢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他们。
如果学生们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一切,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楚形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口,关心地问道:
“身体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可以直接出任务。”她并没有把这句话当成关心。
过去的自己真是渣男,连问候一下就会被当做要出任务的前兆。
“暂时没有新任务。”
楚形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道,
“如果再也不需要去找抑制剂,可以像普通人一样,但可以过不再重复的生活,你愿意吗?”
曾舞一愣,侧头看向楚形:“校长您以前问过这个问题。”
“哥哥你以前问过学校里的所有人呢。”可悠也附和道。
楚形对他们的反应并不算意外:“那答案呢?”
“大家都不愿意。”曾舞答道,“大多数人都不想继续过去的平淡生活,毕竟那段记忆感觉很虚假。”
“我只要能一直和哥哥在一起,过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可悠也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楚形没有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吃着饭。
但是他的心中却激起了久久不平的波浪。
他意识到了过去的自己并不是想叛变,而是知道世界恢复之后的情景后,想就此一直生活下去,所以才会把可悠带到学校。
在这里可能不会死,可悠也陪在身边,回到现实反而会更加残忍。
所以自己并没有去积极搜集钥匙,甚至还随意送人。
可搜集抑制剂的过程必然会导致减员,随着陌者的数量越来越多,直到突破一个阈值之后,学院已经无法继续维持过往的生活,现在的自己仅仅在城市里逗留没多久就会被四面八方的陌者发现。
这样自己会去帮助陌者便能解释得通,过去的自己真的后悔了,决定以一个健康的身体回到原来的世界。
而小C却给出了一个新的允诺,只要把“那家伙”所率领的陌者赶走,是继续当校长还是回归现实任他选择。
但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小C说的是实话,如果她急于脱身,拿到六个钥匙后直接关闭这个世界,完全可以弃楚形而不顾。
“吃饭的时候愁眉苦脸,真晦气啊你。”言南香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食堂,端着食物坐到了可悠旁边。
“他一直都这样,习惯就好。”一个男人拍了拍楚形的背。
他是和言南香一起来的,也非常自然地把餐盘放在桌上,坐到了楚形的左侧。
楚形转过头看向他,表情瞬间精彩了起来。
老熟人了!
“李仰峰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这不是很正常吗?”这位胖子说话时也没有停下嘴。
楚形打量着他,这里的李仰峰和现实中的几乎一样,只是没有穿那标配的程序员格子衫,而是和楚形一样穿着便装。
并且他的右手背上也有一个封印图案,意义为“骨”。
“噢!忘了你失忆了。”李仰峰砸吧着嘴,“我可是副校长,2班的导师,你的铁哥们,我当然在这,之前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就又下天梯了。”
楚形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惊讶感,原先自己默认学校里应该只有自己一名程序员,但却忽视了一个事实,画扇公司就在海圳市,有其它同僚在并不奇怪。
而李仰峰又自称副校长的话,他很可能和楚形一样是第一批异变的人之一。
“你异变前发生了什么?关于我的。”楚形急问,或许李仰峰能告诉他一些有用的信息。
“你?你那天晚上下班之后接了个电话好像想跳楼,后来你就说要去医院,再后来你又回公司找我了。”
前面这段和楚形记忆中一样,但是后面就不同了。
“我回去找你干什么?”
“帮你查个SDK,但是刚开始查我就出现了异变,还引来了陌兽,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那你见过六边形的银色项链吗?”楚形大致形容着,现在那三个项链都在小C那里。
“见过,最开始的时候你就是带着那玩意来的,现在想想应该是‘骨’的图案,和你经常用的那个‘甲壳’不同一个。”
线索来得比预想的快,回去查SDK的事情应该是世界已经改变之后,只是由于是当天凌晨,所以李仰峰没有察觉。
“再后来呢?我们还有回去吗?”
“有啊。”李仰峰知无不答,“后来画扇公司的大楼就被陌兽占据了,方圆一公里内都是陌兽,全天候巡逻,一个活人都不留啊。”
画扇公司雇员庞大,实行的是三班倒制度,不同部门各有区分,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上班下班。
而陌兽显然没有那么智能,陌兽会全天候出现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公司里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异变。
异变污染和那六套链接高维世界的代码直接相关,很有可能骨项链被自己留在了那里,从而导致了异变的发生。
但这是意外还是过去的自己故意的,暂时不得而知。
“喂,你这表情。”
看到楚形沉浸于思考,李仰峰鄙夷地看了过来,“你不会想去一趟吧?”
“有点。”楚形如实答道,他现在并没有考虑得太清楚。
“别想了。”李仰峰摆摆手,大口灌了一口汤。
毕竟那里简直是陌兽窝,并且是一个密布监控和网络设备的地方,现在去简直是送货上门。
“吃完咱就出发。”李仰峰完饮后把后半句说了出来。
楚形差点把口中的饭喷了出来,合着李仰峰这家伙一直想去吗。
“你疯了吗?”代替楚形回答的是一直在旁听的言南香。
“副校长我也不建议您这么做。”曾舞也劝解道,“不过如果校长同意的话,我也可以去。”
楚形把饭咽了下去,皱着眉看着李仰峰:“你想去干什么?”
“噢!瞧我这记性,又忘了你失忆了。”
李仰峰一拍脑袋,搞得失忆的人是他一样,
“你之前跟我讲过这事的,就在几天前,我已经准备好了。”
几天前?也就是上一个自己死亡前不久的事情。
也就是说,上一个自己最后准备把钥匙拿回来吗?
“不用这么着急,我还需要确认一下。”
楚形换了个话题,“安祈呢?”
“哟?你找她干啥?”李仰峰眉头一挑,“曾舞你别伤心,副校长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滚,我找她有正事。”
楚形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胖子还真是自己的损友,随便一点东西都能找话题隔应他,一时间感觉又回到了日常。
“安祈姐姐回中央控制室后一直没有出来,她说没有胃口。”可悠认真答道。
“矫情。”曾舞听后没好气地说道。
她的确有些醋意,但更多的是心理痛苦的释放。
安祈在这次任务中失去了两个堂弟,而曾舞可是失去了包括安祈堂弟在内的所有同窗战友。
哪怕是没胃口,她也在强行逼迫自己吃东西,只是速度比别人慢很多。
大家都沉默了,这个时候适合开口的只有楚形。
“好啦,我们一起去找她吧,以后你也做我的副手可以吗?”
曾舞眼神一亮,这句话果然有效。
“好……”她的声音难得有点开心。
真要庆幸于曾舞一开始好感度就是爆表的,不然处理女性之间的关系实在不是楚形的强项。
“曾舞别去,楚形你跟我来就行。”李仰峰无情打断,又故作神秘地说道,“我给你看点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