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浩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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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故事与酒

    秦恒穿着那件极具北域特色的大红棉袄,站在披上一件青葱翠绿外衣的草原上,格外显眼。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引得许多人侧目。一则因为他上门姑爷的身份,二则是他的长相,太过俊郎不凡,这让见惯草原糙汉的北域女子,心中不禁生出别样的想法。

    时下的秦恒,因为重伤未愈,身子稍显单薄,脸颊消瘦,脸上苍白之色才缓退了些,有了几分红润光泽,整体的那种病态显而易见。可也正因为如此,才让这些从小骑马扬鞭的草原姑娘,心生怜爱,生出保护心思。

    秦恒对此早已是见怪不怪,不光是在北域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在南阙不也是如此,最主要还是要怪这张脸生的太好看。

    刚与赵无疆分道扬镳的秦恒,站在马术比试场地的外围,他双手拢袖,盯着围观人数并不多的比试。

    场中,拉麻绳隔离出的区域很大片,宽五十余丈,长千丈。如此规划,当然是为了不影响参加比试族人的发挥。

    初始位置,五人五马并排而立,但右左右拉开距离,由一位族中执事发号施令,随着一声令下,五人五马齐头并出。

    马术的比试自然不是为了比试谁骑马跑的快,那样就没什么意义了。因为那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拉出几匹马,让马自己跑。最终的结果,谁的马的品种纯正,是匹宝马,耐力强,奔跑速度快,直接判这匹马,或者马的主人赢,不就完事。

    当然不是这样,马术比试,马的品种甄选是一致的,最主要是凭借主人的本事,靠马上功夫,近身搏杀,一旦落马,即为输。其他生死不论,可使用任一兵器。这就要考验骑马主人太多的东西,骑马的熟练度,搏杀的技巧,身体的灵活性,与马的配合,等等。

    秦恒望着场中几人几马奔出不到十丈距离的时候,就有人被横刀劈落马的血腥场景,他喃喃道:“北域士卒善马战,不是没有理由的,有可取之处,也有缺失之处。”

    场中,又有一人,一个刁钻的回马枪刺穿一个同族之人的喉咙,鲜血喷洒。

    而这时,秦恒也终于明白为何马术比试场的围观人少,上来就见血腥,比之其他,还要等上擂台赛才会出现受伤死亡,实在太冲击眼球。同为一族之人,即便是对生命淡漠的北域人,或许也会有所不忍吧。

    那些围观之人,根本就是这参加比试马术之人的家人,有人落马成了一具尸体,就会有人在场地在被人拉着嚎啕大哭,有人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大叫。

    “是不是觉得太残忍?”

    秦恒还在想着,忽然有个声音传入耳中。

    秦恒回头望去,一个身穿黑马褂,背牛角大弓,身材魁梧,长得只能算周正的青年,正望着自己。

    “赫连勃”青年洒脱介绍自己,然后又道:“你叫秦河,我听过你。”

    秦恒点点头,笑道:“现在整个赫连氏族没听过我名字的估计不多吧。”

    当赫连勃看到秦河的模样,神情微滞,他没有想到这个在赫连氏族声名鹊起的上门姑爷,长得如此俊郎年轻。

    他上前两步,与年轻人并排而立,跟着也笑了起来,他又将话题转回之前,望着马术比试中正在马上搏杀的族人,说道:“北域就是这样,很残酷,像我族春闱比斗发生的血腥杀戮,相比其他大族,那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不乏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原因在这里,大的方面是北域这座天下的教化规矩还没有完善。”秦恒依然双手拢袖,说道。

    赫连勃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他扭头望着青年,脸上有了几分笑意,道:“一语中的。”

    “一家之言,连浅见都算不上。”秦恒平静道。

    “秦兄弟,高见就是高见,过分藏话谦虚,就是虚伪了。”赫连勃淡淡道。

    秦恒笑道:“赫连氏族对秦某有善意的人可不多,大多都不待见,我与赫连兄素未谋面,何以如此?”

    秦恒的话说了一半,没有说透,与聪明人说话,既简单又复杂,表达出自己的意思就够了。

    赫连勃缓缓道:“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赫连野粟,他总把我当一个冲动容易被利用的傻子。以为自己激将两句,然后再让人挑唆两句,我就会乖乖就范。”

    秦恒点头道:“原来如此。”

    “没错,所以啊,我自然不会如他的愿,不管他是何目的,是想借我的手试探你,还是想借我的手除掉你,我都会反其道而行之。”赫连勃缓缓道。

    秦恒洒脱的坐在地上,也拔下一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上下一摇一晃,他显得很随意,“豪门多恩怨,兄弟相残的戏码在说书人的故事里早就已经屡见不鲜了。”

    赫连勃向前走出两步,哈哈一笑,笑声中有一丝难言的畅快,又有一抹难掩的悲哀,他看似爽朗道:“秦兄弟的话总是别出心裁,的确是屡见不鲜了,在北域更是常见。”

    秦恒只是抬头瞥了一眼赫连勃,又再次将视线投在马术比试的战场,并未接话。

    赫连勃神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意外年轻人看破不说破,他面露怅然之色,无奈又悲哀道:“我与赫连野粟的兄弟相残,与说书人故事里的有所同,又有所不同。秦兄,不妨听一听,就当解解闷。”

    秦恒抬头展颜一笑,指了指青年腰间挂着的酒囊,搓着手,赧颜道:“来口酒,馋的慌。”

    赫连勃一把拽下腰间的酒囊,转头拿在手中,他在年轻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豪迈道:“能喝?”

    秦恒自然感觉出对方的善意,他拍了拍胸膛,笑道:“不碍事的。”

    赫连勃将酒囊丢了过去,秦恒从草地上捡起,吐掉口中的狗尾巴草,先是拔出栓子,在鼻尖闻了闻,然后轻轻小酌一口,满面喜色道:“够烈,却不够醇不够香。”

    赫连勃笑脸顿时拉了下来,但是眼中笑意却渐浓。

    秦恒连喝了几小口后,又道:“你讲你的故事,我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