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皇甫郡主
望着那年轻人带着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在外人面前以耶律琥父亲自居的耶律齐守,立马变得神色恭敬,对着真名叫皇甫长云的姑娘,施以单臂捶胸礼,然后道:“皇甫郡主,大人来信说您此次江湖游历的终点,便是浩淼城,要您立刻回程。”
在那年轻人一行离开后,神色间变得无比复杂的皇甫长云,忽然扭头看向道路旁一棵主干粗壮的银杉树,质问道:“暗中示意你,由着我死在此次江湖游历的那位,是不是我爹近来新娶的第七房妾室?”
在她话音落,没多久,那银杉树后悠地走出一人,是个燕颔虎颈,两耳坠有铜环大珥的中年汉子,穿着一袭碧衣,胸口绣有简化版东海飞仙图,缚虎筋腰带,一双素面黑布鞋,其人刚一露面,目光扫过城门口几人,顿时让耶律齐守与夏凉有种被猛兽盯上,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汉子神情平静,看着皇甫长云,微一弯腰就直起,语气尚算恭敬,道:“郡主,阴斛山中属下未露面,甚至是都未踏入阴斛山,这全都是为了您着想。属下若进入其中,小姐真就有可能走不出阴斛山了。”
皇甫长云目光微冷,盯着缓步走向自己的大珥汉子,冷声道:“这么说本郡主还应当感谢你喽。”
“不敢”,汉子说道:“郡主,阴斛山整个觅宝一事,实则是临道派图谋……”
不等汉子把话说完,长得并不漂亮的皇甫长云便显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打断,说道:“行了,阴斛山之事,本郡主懒得与你计较。”
兀的话锋一转,脸上阴冷之色尽显,“你赵胥只需要告诉我,到底有没有我爹新娶的这名小妾的授意。”
赵胥斩钉截铁道:“有。”
皇甫长云的下一句话,让一旁见到这位郡主安然无恙,心情大松的蛮令府县府大人,毛骨悚然。
“你回去之后,杀了那贱人,我爹怪罪下来,由我负责。”
汉子轻轻点头,只回了一个字,“好”。
耶律齐守左右张望,佯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皇甫长云一摆手,还没走到近前的汉子,又兀自转身,隐至银杉树后。
待赵胥离开,皇甫长云又看向另一光影暗处,轻声喊道:“阿仲。”
暗处走出一个,属于丢在人群中,看一眼过后,就记不起长相的男子,面容普通至极,此人一露面,便直接道:“郡主有何吩咐?”
皇甫长云问道:“查到了吗?那人是什么身份?”
男子摇头,“时间太短,目前为止,只查到了那人与乌布十三族的萨主有关系,至于此人的身份来历就无从查起,这些年郡王安插在乌布十三族的内线,接近核心层的谍子,都被那铁血手腕的萨主给清理干净,剩余至今依然活着的谍子,根本就接触不到乌布的核心层。不过……”
皇甫长云眸光一冷,吐出一个字,“说。”
男子接着道:“有小道消息传出,此人并非北域中人,似乎是南阙某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的私生子。”
“放屁,这都哪来的消息,你也不用脑子想想,南阙王朝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即便是李氏那位皇长孙李泾仁,他出门能有神窍境存在随护吗?”
说到这里,皇甫长云转念一想,又道:“不过也备不住真是李氏中人,北域游历,不在李氏自己的地盘,配备一个神窍境随护,也是有可能的。”
“郡主,此人姓秦。”男子小声提醒道。
皇甫长云脸色微变,“你是说此人有可能是……”
她话还没说完,男子已经说道:“根据郡王安插在南阙京师的人,传回的消息,那位声名狼藉的大庆小王爷,在白罱城大闹这么一通,活着的可能性占一成,身死的可能性占八成,因至今南阙皇室都无法确认那人是否已死,所以郡王安插的那位离庙堂中枢还有不短距离的王牌谍子,就更无从得知了。”
皇甫长云问道:“可有人口相传的相貌,亦或者是画像?”
男子摇头,“终归是南阙关起门来的自家事,那场由这位大庆小王爷引发的白罱城叩关之战,甚至是大庆的覆灭,李氏都想捂着,这若不是声势太大,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氏估摸能瞒个几年,等朝局稳定,新帝削藩成功,才给大庆冠以谋逆的罪名,昭告天下,以彰显李氏皇室地位,还能震慑其他藩王蠢蠢欲动的心。”
男子自圆其说道:“捂是捂不住了,南阙天下,九王死其一,剩余八王,除却那三位宗室亲王,其他异姓王,哪个不是拥兵自重,其心可诛。”
皇甫长云点点头,说道:“遂才有朝堂上,一鼓作气拿下南阙北疆边线的声音,大蛮王更是豪言,长驱直入,一举将我大蛮铁骑踏在南阙中原腹地的富庶乡,此般气吞山河的气势,在得知引以为对手的大庆王秦森身死,才得以大军推进。”
男子没有说话,涉及到北域上层的事,他即便知晓,也只能闭口不言,这乃是自皇甫郡王执掌“鱼漏底”,这个无需对大蛮王负责,单凭揣测就可予夺朝堂二品大员性命的特殊谍子机构开始,立下的规矩。
“凡鱼漏底的谍子,无论身份高低,但有妄议本国朝政者,凌迟。”
这个规矩极严,严到现如今,鱼漏底成员连提到大蛮王朝四个字之时,都有些胆战心惊,生怕走了前辈的老路,口无遮拦,在刑具房受以极刑而死。
面相儒雅的耶律齐守悄悄后退几步,离这张口间便是两国朝政,天下走势的二人,一远再远,这些话,他根本就不该听进耳朵,听了也得忘了,不然就真是取死之道了。
“那也就是说,无法确认此人身份?”皇甫长云霎时将话题转回。
男子点点头,“的确。”
“就没有知情者,知晓那位声名狼藉的大庆小王爷的相貌?”皇甫长云不甘心地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