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一章 鳌龙
曲素然凑到云蓉身边,小声耳语了几句,随后,就见云蓉勃然变色,一脸怒容地盯着他,道:“登徒子。”
秦恒目瞪口呆,实在有些为两位姑娘的智商着急。
雷红、胡安夜、赫连海、刘青回,四位二品境小宗师的交手,没有如化境强者那般,挥手间的术法绚烂多彩,更没有似神窍境存在那般,点指间便是神通逆天,裹挟天地,唯有实打实的肉身比拼,以及兵刃交锋。
场间,交手四人的情况,相当于三打一,尽管那个年轻人没有答应合作,胡安夜手持执魔幡,参与打斗,也自动将之归为赫连海那一拨。
赫连海和刘青回两人,皆是手中持刀,一前一后,无懈可击的站位,将同样持刀的雷红夹在中间,护体罡气震颤,与空气摩擦,发出剧烈声响。
被三人围攻的雷红,此刻身影缥缈,头顶黑莲散发着淡紫光芒,辗转腾挪间,处处透着诡异,身法迅疾,让人难以捕捉其位。
他一个闪身,铁塔似的身形,瞬间出现在东厢房的门口,站定后,他望向迅猛追来的三人,满脸不屑地嗤笑道:“就凭你们,也想让老子授首,在这里,老子便是遇到化境,一样可一战。”
雷红说着,双手开始掐动结印,瞬息间,在其手掌上方一寸处,出现一面如碗底大小的上古法印图箓虚影,旋转不停。
在他做这些的同时,那七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霓笙,刹那间重合为一,旁门之术的折纸人,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展现其威力,足以媲美一位二品境武夫的体魄加持,加之对痛感缺少感知,如同一名道门三尸傀儡,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皆是只会遵循主人命令,一往无前的杀人利器。
霓笙猛然转身,一个欺身,手持短刃,直扑那个青衣年轻人,身法之迅猛,说是快如闪电都不为过,瞬息间,已经来到距离那个年轻人三步开外的地方。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那个不过五品容焕境的年轻人,面对霓笙的欺身靠近,只能狼狈躲避的时候,不远处,那个学着他家少爷蹲在地上,然而无甚可做,只能数着地上蚂蚁数量的少年郎,忽然身形一动,下一刻,他就挡在了霓笙的面前。
他手握一根乌黑擎棍,嘿嘿一笑,眯眼道:“还没问过我手中这根螟云棍,你这婆娘这么着急干啥,这里何时轮的到你这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向我家少爷问拳。”
话音未落,他的螟云棍,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抡起,朝着那婆娘的头颅一棍砸去。
这会儿的少年郎,还是看山不知山,看内里乾坤朦朦胧胧的年纪,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
所以,他这一砸,用出了十分气力,引得周遭空气发出一声音爆的炸响,烈烈棍风,直接擦着轻巧躲过的后者的娇艳脸庞一扫而过。
霓笙看上去仿佛有自主灵性,她在躲过高晖这堪比二品武夫全力一击的棍棒纵扫后,笑脸妩媚的横移出去两三步,与少年郎拉开了些许距离,然后她“哎呦喂”一声,拍着饱满的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娇滴滴说道:“官人真是好大的气力,可是吓坏奴家了。”
高晖在林老头那边耳濡目染,深知女人的武器,许多时候,并不在境界和手中兵刃上有多强,而在于那须臾间流露出的万种风情和波涛汹涌。
他虽然没有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偶尔无人之时,心中浮想,那美娇娘,步履婀娜的向自己走来,胸前挺拔如高低起伏的山峦,纤纤玉手朝向自己轻勾,娇媚喊出三个字。
这种事情,少年有过无数次幻想,而且每次心中所想的那个女人,基本都是同一类型的容貌,同一类型的身材,宛如定格。
面相清新脱俗,身材凹凸有致,一颦一笑一动间,风情万种,这便是高晖心目中频频幻想出的女人模样。
与眼前女人,有些细微差异。但是微不足道,少年郎内心还是出现了片刻的旖旎涟漪。
待到高晖从这般异样的情绪中醒转,勃然大怒,一步跨出,再次站在霓笙面前,大喝一声:“臭婆娘,休要坏我道心。”
高晖手中螟云棍抡起,刹那功夫,接连挥出十数下。
霓笙都一一轻松躲过,笑意盈盈,又声音酥柔地叫了声:“官人。”
高晖这次虽没有受此影响,但却是因为之前的心境起伏涟漪,让之好不容易凝聚出的一股“心气”,出现片刻的劲力不支。
霓笙瞬间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朝着少年的胸膛,一掌拍去,看似软绵绵的一掌,却是裹挟着赫赫劲风,威势十足。
高晖能够清晰感觉到,如果这臭婆娘的一掌落实,他很有可能会失去一战之力,任人宰割。
他很清楚,自己如此没有关系,但若是将公子置于危险的境地,那就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
赫连海曾经背着少爷,和他有过一场隐秘谈话。
谈话的内容,大致意思是赫连海语气森冷地和他说,在这场北行游历中,我、你都可死,但是公子绝不可以死。就算是遇到你我纵然一死也无法抵挡的存在,那么我们也只能死在公子前头。
赫连海当时的原话是“公子绝不可以死”,而非要毫发无损。其实赫连海也明白,要做到毫发无损这一点,太难,基本不可能,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
那时高晖吊儿郎当说了两句“知道啦,知道啦”,其实他从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未曾说过罢了。结果就因为这两声“知道啦”,被赫连海这个二品境巅峰境界的家伙,一脚踹在肚子,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他踹出五六丈开外,半躬腰倒滑而行。
踹出这一脚后,赫连海漠然撂下一句,转身就走。
“公子若是因你的不济于事死了,我赫连海一定会杀了藏在冼苏镇那几百与你曾经相依为命的同伴,为公子陪葬。”
高晖知道,赫连海最后撂下的这句狠话,是真的,他真会如此做。
而他那时在听到这话,本该心怀愤恨,却是半点没有,或许是打心底,他也不愿少爷是因为他的疏忽,或者是因为境界上的不足,而出现任何问题。
“高晖,意随心走,棍顺意行。”
一个平淡的嗓音,打断了高晖的思绪,将之拉回现实,并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他蓄上了那口“一气呵成”的武夫真气,又有一战之力。
秦恒语气平静的说出这句话后,猛然站起身,一把将手中铜镜摔在不远处的那块老旧磨盘上。
院中,那块石质磨盘,在与铜镜接触的刹那,乍然爆裂开来,发出一声炸裂声响。
石屑乱飞,颠倒雨幕。
这一幕,引得所有人分心,侧目。
秦恒冷然瞅着那面诡异铜镜,大喝道:“既已死,还想作祟重生,鳌龙,真当这天地间尽是人心鬼蜮,由你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