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卫国，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眼看姚卫国在厨房里一直没出来，陈文江一根烟卷儿抽完，有些不耐烦的询问道。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姚卫国手里端着茶杯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澹澹的笑意。

    “爸，我想跟俊秀告个别，您看行吗？”他没有把茶杯放桌子上，而是直接递到了陈文江手里，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语气诚恳。

    “哼！”陈文江接过茶杯，皱眉斜了他一眼，神色鄙夷，“怎么，想让俊秀帮你跟我求情？呵，姚卫国，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说着，陈文江习惯性把茶杯送到嘴边喝了一口。

    随即便微微怔了下，皱眉狐疑道：“好好的茶水你放什么糖啊，这样就变味道了知道么？！”

    “爸，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帮您泡茶了，所以特意加了点儿白糖，您就当是我的一番好心，愿俊秀跟爸妈以后的日子比这白糖还甜！”

    姚卫国近乎虔诚的说着，眼里涌动着期待光泽。

    “这还像句人话！”陈文江闻言神色缓和了些，一边喝着茶一边语重心长的道：“你摊上这事儿呢，只能说怪你自己运气不好，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对我有怨气，但我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你的事儿，让整个陈家也跟着受连累吧？俊秀她还年轻，你还是别耽误她……呃！”

    陈文江的话还没说完，握着茶杯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抽搐，眼睛发直，嘴里话都说不清楚了。

    “爸，你都豁出性命来帮我了，我怎么会怨你呢。”姚卫国脸上的笑意收敛，眼中有凶光一闪而没，观察着陈文江的状态越来越差，一边轻松的拿过茶杯，一边靠近后轻声说了句。

    “嗬……”陈文江彻底说不出话了，对姚卫国的话也置若罔闻，整个人变得癫狂起来，嘴歪眼斜，眼神呆滞，下意识想要站起来，却一下向前扑倒在了桌子上。

    “哗啦！”桌上的很多东西都被扒拉到了地上，趁着声音响起，姚卫国带着温和笑意，手里的茶杯脱手掉落，摔成了碎片。

    “俊秀，妈，你们快来看看，爸出事了！”他大声朝着里屋喊道。

    陈俊秀和俞秋蕾母女听到动静快速跑了出来，看到了此时已经嘴歪眼斜，神智错乱的陈文江，正被姚卫国用力摁着，瘫坐在沙发上，手脚剧烈抽搐，呼吸杂乱无序。

    “爸！”

    “老陈！”

    母女俩各自惊呼，惊骇的冲了过来，脸上布满了恐慌与惊骇。

    “卫国，爸这是怎么了？你快想办法救救咱爸啊！”陈俊秀吓坏了，抱着姚卫国的胳膊大声哀求道。

    “俊秀，放心吧，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救咱爸的！”姚卫国镇定的拍了拍陈俊秀的后背，此刻显得无比冷静。

    啪！

    俞秋蕾见此情景，气的转身就是一个嘴巴子，扇到了姚卫国脸上，厉声怒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搁这儿瞎耽误功夫，你是不是傻？赶紧打电话叫司机过来，送你爸抢救啊！算了，我自己打电话，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说着，俞秋蕾就要冲去捡拾地上的电话机。

    唰！

    姚卫国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使劲一甩，后者踉跄着扑到了沙发上，神色顿时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咬牙切齿的吼道：“姚卫国，你个兔崽子，你敢扯我？是不是不想活了你！”

    “哼，我看不想活的是你！”姚卫国吐了口唾沫，抬手揉了揉被打的半边脸，眼神冷冽，语气无比强势。

    他此时的神情态度让俞秋蕾和陈俊秀母女再次僵住，眼底浮现浓浓的诧异之色。

    “卫国，你胡闹什么，怎么跟妈说话的？道歉！”陈俊秀率先反应过来，大声吼道。

    “妈，对不起！”姚卫国嘴里说着对不起，但语气没有丝毫诚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了一抹戏谑，接着又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兔崽子，你爸都这样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俞秋蕾色厉内荏，愤愤呵斥道。

    “妈，我刚才一时情急，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但我那可都是实话，具体我跟爸之间的事情，你听我给你慢慢说清楚！”

    姚卫国此时看了眼疯癫的陈文江，从地上捡起烟盒掏出一根儿烟卷，点燃后坐到了沙发上，眼看母女俩已经很不耐烦，便适时指着陈文江说道：

    “爸让我帮他倒腾古玩的事情被查出来了，待会估计就会有人来带走我们两个，所以他一时心急，这才中风！”

    看着俞秋蕾跟陈俊秀惊骇的眼神，姚卫国的脸色异常冷静，开始按照他的计划继续说道：

    “事情太过紧急，我能想到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你们可以把所有罪行都推到我头上，保全爸的名声，但这样做的唯一风险，就是我不能被抓住，否则就会前功尽弃，屁用没有，毕竟派出所审讯人的办法多着呢，我被抓住的话可没把握能抗的下来！”

    “……”俞秋蕾母女对视一眼，此刻全没了主意。

    尤其是俞秋蕾，对姚卫国的话深信不疑，因为陈文江在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不少老物件儿，最近这顿时间即将准备出国，的确是有打算通过姚卫国把东西倒腾出去，换成钱财带走。

    “卫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那咱就别耽误时间了，快说怎么办吧，不管怎么说，你爸得赶紧送医院啊！”俞秋蕾带着哭腔哀求道。

    “急什么？！他就是个中风，待会儿送去医院，很快就能恢复了！”姚卫国冷声呵斥，看着母女俩望向自己的眼神，心里的舒畅感觉甚至都盖过了恐慌，表情冷漠中带着澹澹的傲然神色。

    “卫国，谢谢你为了咱爸所做的一切，你放心，不管接下来你有什么遭遇，我都愿意陪着你，呜呜呜……”陈俊秀感动的流出了眼里，忽略了姚卫国对母亲的态度。

    “嗯，这是我应该做的。”姚卫国深吸了口烟，转头看向了俞秋蕾，“妈，事情既然都告诉你了，那你现在可以给司机打电话了，你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立刻安排司机送我出四九城，至于爸这边，你再给医院打个电话让他们来人接走就是了。”

    “这……这能行吗？”俞秋蕾有些迟疑，皱眉问道。

    “不行？呵！妈，你也不想看到爸都这样了还被关进号子里去吧？”

    姚卫国不屑冷哼，语气瞬间加重，“搞搞清楚，我现在是帮爸揽罪行，你不先把我送走，即使把爸送去了医院，你觉得派出所就不会调查了吗？到时候我被抓住，爸也得跟着完蛋！”

    “……”俞秋蕾身子一颤，下意识拥着疯癫的陈文江说不出话了。

    “妈！卫国这是牺牲自己，保全咱们整个陈家，你怎么还耽误功夫啊，爸的司机除了你，我又命令不了，赶紧的吧，别辜负了卫国的一片孝心！”陈俊秀大声催促，看向姚卫国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不舍。

    “行，那我马上打电话，你跟卫国赶紧先把你爸架到房间里去，待会儿等司机离开，再给医院打电话！”俞秋蕾见自己的女儿都在催促了，不敢再多迟疑，一咬牙下定了决心。

    “谢了，妈！”姚卫国目的达成，神色和缓了些，一把拉起陈文江，独自给扶进了房间里，而陈俊秀此时也很配合，快速收拾好了地上摔落的物件儿，又把地面上的水渍给擦干净了。

    姚卫国出了房间的门，澹漠的看了眼忙碌的母女二人，回到自己房间收拾了个皮包出来，见俞秋蕾已经放下了电话，很自然的吩咐道：“妈，去给我准备些现金，越多越好，我离开四九城后用得着！”

    “嗯，你稍微等下！”俞秋蕾转身进屋了。

    “卫国，谢谢你，以前我一直对你态度不是很好，你原谅我吧，等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都听你的，呜呜呜……”陈俊秀泪流不止，慌乱的脸上带着不舍神色。

    “哭什么哭？老子还没还死呢！”姚卫国瞪眼，往沙发上一坐，冷冷看着陈俊秀命令道：“等我走了，派出所的人来找我的时候，你就说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只要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是你爹命令我去干的，所以你给我机灵点儿，别听派出所那些人胡说八道，万一我要是被抓住了，你爹的命也就算到头了！”

    “嗯！嗯！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呜呜呜……”陈俊秀被一顿呵斥，顿时哭的更凶了。

    “熊娘们，你这么哭下去，是打算待会让司机看出来是吧？！”姚卫国心烦意乱，使劲踢了下陈俊秀腿边的桌子，大声训斥。

    “俊秀，你回屋去照顾你爸，待会儿别露面了！”俞秋蕾拿着钱出来，皱眉瞪了眼女儿吩咐道。

    “卫国，你一定要小心啊，我就在家等着你，一直等着你回来！”陈俊秀满脸不舍，眼泪止不住的流。

    “知道了，赶紧进去吧，风头过了，我肯定会回来的！”姚卫国摆手，接过了俞秋蕾递来的厚厚一沓子大团结。

    很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俞秋蕾开门后，司机走了进来。

    “小李啊，首长有点儿急事需要卫国出城去处理一下，你受点儿累，麻烦把卫国送出城吧，具体地址卫国会告诉你，路上开快点儿，首长急着等结果呢！”俞秋蕾强自保持镇定，认真吩咐道。

    “是！”司机不疑有他，立马敬礼回应。

    “呵呵……那咱走吧！”姚卫国拎着皮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笑吟吟的冲司机点了下头，率先走出屋门。

    等他跟司机离开后，俞秋蕾这才慌忙拨通了医院的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