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就喜欢上林盼了吗？

    秦昭凝神思索，不是的，不是那个时候，他喜欢上林盼的时间比那个时候还要早。

    那个时候只是他意识到自己的喜欢而已，而这喜欢一经明确，就如同早春二月的连天野草，不惧霜冻不畏火烧，长风一吹，漫山遍野肆意疯长。

    林盼提完这个问题，不等秦昭回答，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一件更重要的事。

    “小昭告诉姐姐，《汹涌》是不是写给姐姐的?”

    秦昭在林盼肩膀上蹭了蹭，像只餍足的小猫咪，“是的。”

    “既然是写给姐姐的，小昭为什么要写成悲剧结局?小昭甚至都还没表白，试也不试，怎么知道姐姐一定会拒绝?”

    “我……”

    秦昭一懵，没想到林盼会这么问，下颌从女孩肩上抬起，直起身子，有点羞赦，却还是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害怕，我怕你不喜欢我，我怕我一表白，你就要离开我。”

    “我不敢赌。”

    连天的野草不惧霜冻不畏火烧，却怕黑夜降临，永无月亮。

    林盼愕然，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秦昭怕过什么?秦昭什么都不怕，不怕众叛亲离，不怕资本围剿，不怕网友黑嘲。

    然而现在，这个做事从来恣意随心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男孩，在她面前收起利爪袒露肚皮，告诉她，他怕她离开。

    太阳更低了些，悬在海平面的上方，金灿灿的一轮，将近处的海水晕成橘黄色的暖调。

    “大笨蛋。”林盼拉着秦昭的手紧了些，“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离开?”

    “那后来呢，如果昨天晚上我不戳破，你就要一直憋在心里吗?”

    “才不是。”秦昭重新蹭上林盼的肩，在颈窝处流连，“我本来都准备好表白了，就在这个地方，谁知道你突然就不理我了。”

    虽然是为了拍mv，但确实是她突然就不理人了。

    林盼自知理亏，心虚地转移了话题，“你原来准备怎么表白?”

    秦昭脸颊微红，“给你写了首歌，想在这儿唱给你听。”

    “《第一次心动》?”

    “嗯。”

    “我想听。”林盼心神一动，偏头看秦昭，“你现在唱给我好不好?”

    那天晚上秦昭第一次在琴房给她弹时，她就很喜欢，现在想来，当时秦昭确实是在隐晦的表白了。

    “好。”秦昭嘴角漾起一个温柔的笑，“我去车上拿吉他。”

    林盼惊了，“你还带了吉他?”

    “嗯，本来准备晚上回去的时候唱给你听的。”秦昭抿了抿唇，“你想听的话，现在唱也行，什么时候唱都行。”

    说完，秦昭站起身，就要去拿吉他。

    “我跟你一起。”林盼也站起来，笑着说，“都坐一下午了，我们去沙滩上走走吧。”

    秦昭自然同意。

    车子停的并不远，秦昭回去取了吉他，林盼则将自己的玫瑰花抱出来。

    两人在沙滩上找了个地儿坐下，趁秦昭在调试吉他，林盼从花束里抽出一部分玫瑰花，插在沙地里。

    林盼的玫瑰花插成两排，奇怪的是，第一排有十一朵，第二排却只有两朵。

    秦昭不解，“为什么要这样插?”

    林盼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十一月二日，是小昭的生日。”

    接着，林盼在第二排的两朵玫瑰花后边空出一小段距离，又插下六朵，不等秦昭发问，主动解释道：“十一月八日，我第一次见到小昭。”

    九月的海边沙地，鲜艳热烈的红玫瑰在湿咸海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秦昭凝视着身边认真插花的蓝裙女孩，拨动了琴弦。

    林盼将剩下的花放在一边，专心听秦昭弹唱，青年人温柔清冽的嗓音搭上轻快灵动的曲子，让她一下子回到了青春年少，那时的心动总是纯粹干净，那时的喜欢总是热烈明朗，就连擦肩而过也美好到不像话。

    一曲唱完，林盼眼眶已经湿润，有点怅然，“要是我一开始遇到的就是你，该多好。”

    她何其有幸，在步入社会数年后，还能见证如此干净的心动，还能收到如此热烈的喜欢。

    “现在也不晚。”

    秦昭笑笑，目光从林盼移至沙地上的玫瑰花，十一朵加八朵，十一月八日，林盼去年入职的日子。

    他们俩相识已经快一年了。

    相识快一年，心动大半载，在一起却只有一天，秦昭一时之间也有点怅然。

    “要是我一开始就知道你也喜欢我，我肯定会很勇敢。”

    现在还是晚，他们本可以更早相爱。

    “太阳要落到海里了。”

    林盼指了指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

    秦昭望过去，果然看到那轮金灿灿的圆盘已经贴到海平面上了，影子被海水拉的好长。

    在橘黄色的霞光里，秦昭情不自禁再次拨动了琴弦。

    很奇妙的曲调，足够美好，每一个音符都洋溢着幸福，但整首曲子自始至终又萦绕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悲伤，像遗憾像后悔，让人莫名想哭。

    “这是什么曲子?”

    林盼偏头看秦昭，圆圆的杏仁眼里闪烁着泪光。

    “不是什么名曲，我即兴弹的。”

    秦昭顿了顿，他只是把和林盼一起等日落看日落的心境以音乐的方式表达了出来，并没有一个特别的意图，想到什么弹什么。

    没想到意外的好听。

    对上林盼亮晶晶的眼睛，秦昭突然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我想写一首歌，就用刚刚的曲，歌名叫作……”

    秦昭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说。

    林盼好奇地追问，“歌名叫什么?”

    秦昭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漂亮的桃花眼里光彩熠熠，似有万千星辰闪烁，看得出来对自己刚才的即兴创作相当满意。

    林盼也笑，她同样很喜欢刚刚那支曲子，比起《第一次心动》的明朗轻快，刚刚那支曲子因为自始至终萦绕着一种淡淡的悲伤，意蕴更加丰厚，惊艳的同时令人回味。

    如果说《第一次心动》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少女们青涩美好的心事，那么刚刚那支曲子就是热恋中的爱人懊恼没有早一点遇到彼此。

    “到底叫什么?你快说。”林盼不住地催促。

    湿咸的海风染上了玫瑰的馨香，青年人的嗓音温柔笃定，“叫《相爱恨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