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炼灵气，反哺肉身？”齐天河心中一喜，再次确认道：“你是说那玉坠佩戴在身上，就可以帮我炼化灵气？”

    才刚一瞌睡，枕头就垫在了头下。齐天河刚体会到了灵气的威力，正在苦恼于自己的提炼效率太低之时，就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

    “这只是最基本的功用，因为你修出了灵气，才得以触发。它还有许多妙用，等你慢慢强大起来之后，自然会慢慢显露。”老驼抚须颔首，随即补充道：“另外，你可以随时和现在一样，用意识进入这方混沌空间，这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你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齐天河点头之后，似乎是突然想到了诸多问题。

    于是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哦，对了，那我的意识怎么离开这边空间呢？而且，这次意外开启这混沌空间，是与红蝶身上的另一块玉坠合力而为，我对其后续的使用还需要借助红蝶的那一半吗？还有，红蝶身上的那一块也是你给的吗？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明情况啊，你就不怕我把这玉坠弄丢吗？另外……”

    理出一个线头，便牵出好多团乱麻。齐天河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但老驼的虚影却伸手示意，打断了他的问询。

    “老夫愿为至此，只是为了结个善缘，一举一动，不外乎顺势而为。而老夫的虚影消散之时，天河小友自然可以任凭心意地出入此方空间。至于另外的问题，相信以小友的聪慧，自然无须老朽多言。”

    说完，老驼的虚影就要缓缓消散，齐天河心领神会，当即道出了最后一句。

    “天河多心了，还望老驼见谅。”

    “因缘际会，时空明灭。一切种种，皆有定数。天河小友，不必挂怀。”老驼显形之后的第一句话再次响起。

    齐天河由衷点头，同时，虚影当真开始慢慢消散。

    “小子送老驼了，期待你我的下次再会。”

    老驼含笑隐去的瞬间，最后留下一句耳语：“天河小友，灵神奇智、道心澄澈，若欲再会，必有相逢，老夫静候佳音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虚影散尽。

    “道心澄澈？这是在暗讽我呀，不过，这才是我所认识的老驼嘛，哈哈哈哈。”

    原来，被仙缘砸中的齐天河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他虽一口气问了许多问题，但最想问的一个问题他并未问出，那就是老驼为什么要平白无故，给他如此大的机缘。

    传道？那他也没留下自己的功法啊。

    另有所图？这种秘宝他都不要，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老驼动心的。

    为回报自己背他下山？别扯了！

    齐天河想了很多，但依旧找不出一个理由。

    所以提问的过程中，齐天河便一直在谋寻后路、尝试着退出这方空间，但一直没有成功。

    老驼应该是感受到了齐天河的提防，所以针对那一长串问题，他只回答了最关键的两个。第一句话，回答的是齐天河最想问，但又没问出口的问题。第二句话，他道明了退出空间的方法，同时也是间接承认了，是他自己出手，留齐天河在这混沌空间中的。至于原因，他也说过了，只为结个善缘。

    齐天河姑且相信了老驼的说法，他冲进面前的光阴画卷，仔细搜寻，发现几乎所有的老驼身影一同消散在了自己的过往之中。

    只有几日前，齐天河隔门听道的最后一次山神祠中，老驼的影像还在。

    “没有一同消散……是想告诉我些什么吗？”

    齐天河思虑片刻，随后将意识浸入光阴画卷里，山神祠的这一幕中。

    画面中，齐正阳、张老先生、刘老驼，还有门外的他自己，以及村口围成圈，蹦跳着的孩童都按着当时的情境动作着。

    齐天河一遍又一遍的观看着，同时在心中确定了一件事。

    张老先生应该知道老驼的身份，或者说知道老驼并非凡俗。因为他眼神中的那种敬畏和忌惮，根本做不得假。这一点微小的情绪，没有逃过齐天河多次的仔细观察。

    但仅仅只有这些么？

    老驼最后的一道身影依旧存在其中，所以齐天河继续观看着光阴画卷。

    【“走了，老驼。”

    卧房门槛上的老驼闭目拨动着串珠，没有睁眼。】

    齐天河的意识跟着画卷中自己的视角，退出了山神祠。他刚想和之前一样，倒带回前面重看。但转念一想，便停下了动作。

    “或许他想说的内容，是在我走了之后才出现的呢？”

    这次，齐天河的意识没有代入自己的视角，而是像一团幽灵一般，飘荡在画卷里的山神祠中。

    “竟然真的可以！”

    齐天河眼见画卷中的自己离开之后，刘老驼伸出一根手指，隔空点向张老先生。同时，齐天河也听到了两人的隔空对话。

    【“张楷小家伙儿，老夫离开的时候到了，临走之前寄存点东西在你这。你且记住，那齐天河下次登门之日，便是你传道授业之时。”

    “啊？这是……《太上感应篇》。张楷惶恐，恭送前辈！”】

    “原来老驼留了一份修行法门。”齐天河终于知道了老驼要告诉他的是什么。

    随后，在他注视下，画卷中的老驼直入云端，然后伸手一招，偌大的积云峰竟然化成手掌大小，来到了老驼的掌心。

    这番动作之后，露出了山下压着的一片树林，树林中央一棵巨大的黄连树，顿时变得刚直挺拔起来。与此同时，山神祠中的张老先生长舒了一口气，随后满含笑意地看向自己的弟子，也就是齐天河的弟弟，齐正阳。

    老驼在光阴画卷中的最后一道身影，终于消散了。

    感慨了一番老驼的滔天修为，齐天河退出了光阴画卷，终于不再有什么莫须有的担忧。

    至于那被积云峰压住的树林，他还没有亲眼见过。

    “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去瞻仰一番。”齐天河打定主意，便要退出混沌空间，不过他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黄连树，又称楷树。先前的对话中，老驼把张老先生唤作‘张楷小家伙’，莫非……”

    齐天河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就收摄住了心情，因为红蝶那边是什么情况，还不得而知。

    于是，他心念一动，意识便离开混沌空间，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红蝶，叶红蝶？”

    叶红蝶紧闭着双眼，但气息匀称绵长，倒是没有什么性命之忧。

    齐天河伸手触向叶红蝶胸前的残月玉坠，端详起来。

    他这才发现，叶红蝶的那块坠子，与自己的这块并不完全相同。两块坠子，形状是一模一样，但材质有所不同。她的那块与其说是玉坠，倒不如说是石坠。

    另外，还有一点区别就是，这块石坠下半部分，突然多出来一个不同材质的小圆点。齐天河仔细摸索端详了一会儿，发现那个小圆点的材质，好像和自己的玉坠材质一样。

    “诶，有变化？”

    齐天河拿出了自己的玉坠，想作对比时，突然发现，自己的玉坠也有了变化。跟叶红蝶的石坠一样，他的玉坠中，多出了一个石质的小圆点。

    石中有玉，玉中有石。

    两块坠子拼到一起时，一个太极图案赫然成形。

    但这次的拼接却没有任何反应出现，齐天河把玩了一会儿叶红蝶胸前的坠子，但没有看出任何的不同寻常来。

    要不是他明明白白地知道内情，换作一般人，打死他也想不出，这么个表面平平无奇的吊坠，竟然藏了一个空间在其中。

    齐天河不是没想过，将叶红蝶的那块坠子也据为己有，但念头闪过的瞬间，他就做出了选择。

    “老驼说得对，因缘际会，时空明灭。一切种种，皆有定数。今日我做初一，难保他人不做十五于我。”

    内心的自语没什么说服力，他摇头苦笑一番，不知是在鄙夷他宽慰自己的软弱之语，还是在自嘲他仍做不到，自己为报深仇，投身为匪时，自诩过得冷血无情。

    明月当空的山间崖底，一个少年抱着怀中的女子缓缓前行，身影轻巧，但步伐坚定。

    但少年不知的是，多年后的叶红蝶回想起这个夜晚，依旧害羞地双颊透红，满脸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