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左脸上表情凝重：“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政论策文皆有涉猎，研读经史，开山论学，传业授道。”

    “就连不受限制的男人都很难成为夫子，你现在想要给如雪请个女夫子。”

    阿左余下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洛如霜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觉得找不到女夫子，女子不用学习也是大势所趋。

    毕竟就连圣人都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洛如霜听过太多对于女子的贬低嘲讽的话语，女子大多头发长见识短，女子生而浅薄孝顺公婆足以……

    但是女性不是生下来就浅薄愚昧的，洛如霜读过书，她见过女性自信的站在辩论台上和男人一较高下的样子，也见过女性站在讲台上教书育人，传道授业的样子。

    她不指望洛如雪通过跟夫子的学习以后能变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她只是希望洛如雪明理，知道恭顺谦卑从来不是女子限制女子的框架。

    “我只是希望她能见到更广阔的世界，拥有更多的选择，明白人生从来不是只有一种选择。”

    阿左这时只是静静的站在身后看着她，对上他眼里满是看孩子的神情，洛如霜才突然惊醒，她竟然跟一个身处封建社会的男人讨论女权，甚至还希望得到他的认可。

    洛如霜慢慢收拢了表情，不再跟阿左进行争执，也不再试图给阿左洗脑，说服他明白自己的想法。

    他们两人之间隔着的上千年的光阴，无法跨越，至少现在他们既不能彼此说服，也无法相互理解。

    她可以慢慢用行动给阿左证明，虽然不一定会有用，但是如今的口头申论肯定是没有意义的。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洛如霜闭上嘴巴，一齐沉默了下来。

    洛如霜眨了眨眼睛，试图缓解眼里的酸涩：“如雪。”

    她依然朗声道：“把我屋子里的红蓝花和酸石榴汁拿出来。”

    洛如雪应声捧着东西出来，好奇的看着洛如霜。

    将东西放好以后，洛如霜又指使着洛如雪去院子里采了两朵红色月季，将花瓣完整的撕下来放入石臼里，再加上红蓝花慢慢的碾磨等碾磨出了红色的花汁以后，随后将它倒入准备好的小瓷品里。

    这是胭脂颜色活起来的重要步骤，如果这次的制作成功，后面的市场就比较好打开了。

    毕竟女子最在意的始终是胭脂的色彩质地而非价格，洛如霜始终相信高品质才能高定位。

    洛如雪看着洛如霜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不由得好奇问道：“大姐姐，这是在做什么？”

    洛如霜随手将红蓝花也用石臼碾碎，俏皮的对着好奇的洛如雪眨了眨眼睛：“暂时保密，很快你就会知道啦！”

    洛如雪撅了撅嘴，声音小小的抱怨：“大姐姐真坏。”

    被洛如霜听见后，她伸手轻轻的捏了捏洛如雪的脸。

    次日洛如霜套了牛车，她答应孙员外去看看双胞胎的情况进行后续的治疗。

    只是套牛车的事情一直是阿左来做，洛如霜套了几次也没有套准。

    洛如霜固执的一次次将套绳放到牛头上，每一次都是刚一放上就被牛扭着头躲开了。

    她同自己堵着气，一松手，套绳顺着牛头慢慢滑落在地。

    阿左没有说话，默默的接过洛如霜手中的套绳系在牛身上。

    洛如霜记得阿左对于请女夫子的反对，心里面憋着闷气不愿意开口说话。

    就这样僵持了一路，阿左慢慢的叹了口气对着洛如霜她道：“你不要生我的气，如霜，我不应该阻止你给如雪请夫子，我只是觉得女夫子比夫子更为难得，我怕你失望。”

    洛如霜对于刚刚的发火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她固执的不开口，直到阿左语言诚恳的跟她道歉，她才有些不自在的嗯了一声。

    余下的路程两人一路无言的到达了孙员外府上，小厮富贵早已等在门口，见着洛如霜和阿左驾着牛车到了，立刻挂着笑迎上前来朗声道：“员外已经吩咐小少爷和小公子准备好了，小的这就领着您二位去后院看诊。”

    洛如霜跟着富贵到了后院，不想竟然碰到了齐夫子，齐夫子对着满脸疑惑的洛如霜露出一个笑，并没有开口解释。

    洛如霜也没有追问，对齐夫子打了招呼以后又俯身跟龙凤胎笑了笑。

    孙玥和孙琦伸出手腕递到洛如霜的面前，小脸满是乖巧。

    洛如霜摸了摸龙凤胎的头，声音沉静的道：“有没有听话按时睡觉。”

    孙玥和孙琦点头并补充道：“每天也在小园子里运动了。”

    洛如霜露出一个微笑，感受了一下孙玥的脉搏以后又认真的给孙琦把脉。

    虽然脉息还是微弱，但是已经比上次的沉滞要好上许多，如果辅以药物滋养和针灸，相信不久以后就会调理好。

    至于起搏器，洛如霜已经和系统换回了积分，即便是支开孙员外府上的人，但是起搏器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毕竟过于奇特，小孩子也许会比划给大人听也不一定，如果孙员外问起反倒不好敷衍。

    不如用针灸，虽然进程会慢一点，但是疗效更为稳妥。

    将龙凤胎身上的外衣脱去，摸准了穴位后，洛如霜快准稳的将银针扎到了两人身上，孩子不觉得疼痛，只是对于彼此新奇的模样觉得好笑，两两相视间眉眼都是戏谑的笑意。

    她的神情沉静，动作顺畅，加上双胞胎的面色也具有很好的说服力，齐夫子一时也为洛如霜的医术所震撼。

    孙员外之前告诉他，他找到了一名杏林圣手，不仅能徒手正骨还缓和了龙凤胎的病情时他还感到稀奇。

    这对龙凤胎情况他是清楚的，娘胎出来就一直缠绵病榻，身子骨孱弱，孙员外前前后后不知请了多少医师，却也无济于事。

    后来孙员外带着他参加了洛如霜的暖居，并告诉他这个小娘子就是那位圣手，他也只当是被孙员外哄骗着下乡踏青，最后还收了个趁心如意的弟子，倒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