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区区五百贼人，战魂并未显得很兴奋。但刘义符却知道，这是乐安民卫军的第一场真正野战。以后要站的恐怕是五千、五万甚至更多的索虏了。

    第一战，必须打得漂亮！

    他策马回到队伍中，然后下令：“我们在十里外游弋，若贼兵有所动，立刻过去佯攻一番，将时间拖延住。再有两个时辰，虎牢营就会到达，之后无锋和陷阵的大车也会赶到。届时，全歼贼寇！”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刘义符带领着队伍频频佯攻，逼迫贼兵在区区三里的道路上停停走走。天边微微泛起曙光，这支贼军已然显现疲态，步伐放缓，连结阵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刘义符脸上泛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因为他远处望到了一支马队急速驰来，那正是骑马而来的虎牢营。

    然而，就在这时，从刁家军阵型上空传来三声尖锐的哨笛声，响彻云霄。这尖锐的音调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即便数十里之外也能清晰聆听，是哨箭！

    刘义符立即洞察到贼军的意图，不禁轻笑：“这时候，敌人开始向周边求援了。距离牛山只有二十里，山里的人应该能听到，而周边的贼兵哨马也应该察觉到了。”

    柳元景提议：“那我们不如立即发动攻击，别等其他贼兵赶来增援。”

    刘义符迅速召来一个小校，吩咐道：“你立即奔虎牢营那边，告诉毛预之，要他迅速发起攻击。我们这边一旦看到敌军展露侧翼，就发动攻击！”

    毛预之此时已经看到了三里外的贼兵，以及和他们对峙的亲卫营骑兵。他刚让手下都下马稍事休息，刘义符的传令兵便急匆匆地到达。

    毛预之顾不得疲劳，一声大吼：“雁形阵起，冲杀贼寇！”

    他自己披上厚重的胸甲，左手持铁盾，右手提起宽刃大斧站在队伍最前方。周围士兵也开始整齐地组成阵列。很快，雁形阵形成！

    第一排是一百名刀盾兵，第二排是一百名长枪兵，形成倒V型的进攻箭头。另一百名刀盾兵与一百名弓箭手配合，排在倒V型阵列的正中央，利用盾牌遮挡弓弩，同时掩护弓箭手进行远程攻击。

    这支军队整夜行军，但此时的兴奋远远超过了疲乏。一声战吼：“虎牢无前！”

    在刘义符的视线中，刁军也开始变阵，形成一个密集的圆阵！

    圆阵是一种防守阵型，对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防御能力相当均衡，看来是主要防范自己这支骑兵不知何处进行的冲击。虽然这样一来，防御力就没有了明显的重点，但也能争取到一些时间，等待援军的到来。

    刘义符轻哼一声道：“虎牢营是虎牢关老兵为骨架的，还有优势的盔甲装备，嘿，你区区圆阵能防住？”

    柳元景也把一切看在眼中，不过他也有自己的疑问：“听说刁雍的人马中有不少悍勇的游侠，短兵未必那么不是苦战。”

    刘义符点点头，回答道：“是的，但我之前给你讲过以后的战场，个人的勇武将被系统的优势所碾压，你看着吧！”

    也就是一盏茶时间，虎牢营和刁军进入了弓箭百步射程内，开始互相对射。

    这时，乐安军的优势迅速显现，那就是装备的优越性。

    虽然都是轻步兵，但装备的差距十分明显。乐安军个个戴铁盔、穿全身铁甲，而刁军则只有普通软甲，就连乐安军的盾牌也是外包一层铁皮，相较之下刁军的木盾显得简陋。

    当然，这样的装备虽然增加了乐安军的负重，影响了机动性，但刘义符通过大量配置大车和驽马来降低军队行军负担，而且军士们的伙食和训练水平也远远领先。

    刘义符遥望中，在这场对射中的战损比大约是一比七到一比八。虎牢营的弓箭手每发一轮箭，都能拉低一波刁家贼兵的数量。

    然而，由于盾牌的保护，箭矢对步兵的伤害相对有限，真正能够决定战局的还是步兵阵型的碾压效果。

    毛预之没有像王浩存那样好谋，但是他的勇力和战场指挥确实继承了父亲的天赋，在军阵前进的过程中很好地控制了阵型，而虎牢老兵的老辣也让他根本不怕阵型会散。

    等到贼人的阵型距离只剩三十步，已是敌方弓箭手射程的盲区。毛预之振臂一呼，队伍中的全体士兵纷纷奔跑而起。他冲到最前面，用盾牌挡在身前，如一颗炮弹一样飞身跃起撞向似铁壁一般的敌阵！

    其巨大的力量，加上飞速的冲击，将拱卫圆阵的五六名刁军士兵撞得飞了出去，甚至后面的贼兵也被波及而倒退。圆阵瞬间出现了缺口，短兵相接，全凭阵型和个人勇力！

    毛预之此刻收敛住激烈的喘气，立即爬起与身边的战友扔掉盾牌，挥起大斧大刀，向周围砍杀，以扩大缺口。他的大斧势大力沉，将不少贼兵连人带木盾砍得粉碎，很快自己就成了一个血人。而由于敌我混战，贼兵的弓箭手也无法施射，现在完全靠肉搏！

    雁形阵的前端继续保持箭头状，在缺口处形成了局部的兵力优势，同时有新的兵力不断涌入。在毛预之的带领下，突入缺口的军士与赶来阻截的敌人开始激烈的短兵对战。

    不过，毛预之很快发现，虽然虎牢营的装备精良，但刁家军中不乏单兵战力强悍的老兵。这并不奇怪，刁家军一直是由家丁、雇佣兵、山贼，甚至胡人流寇组成的复杂混合体，内部有很多勇力出众的游侠。在近战和单挑中，他们表现十分凶悍。

    在短短的几息内，虎牢营的攻势被扼制，几名新兵被勇猛的游侠击倒。

    毛预之见状急忙指挥道：“变小阵，不要散开，确保左右都有自己人，协同作战！”

    顷刻间，已经突入圆阵的虎牢营将士迅速组成了十几支三人小队，每个小队形成一个尖三角阵型，继续突击，同时能更好地互相掩护。

    这是他们平时演练无数次的战术，纪律严明，此刻展现得得心应手，有效地减弱了单兵战斗时的劣势，直接迫使刁军节节败退。

    面对危机，刁军头目粟彬下令紧急收缩圆阵，亲自率兵补防，与毛预之的队伍混战成一片。

    刘义符一直观察着局势，正欲下令，柳元景突然说：“机会来了，后方圆阵松动！”

    刘义符一挺大戟，笑道：“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