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不乱,坞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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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登之宣诏遇刁民

    此时的刘义符,神情间并未流露出与他争执的想法,他思索片刻,淡然地对徐老头说道:“师傅,你若能为我办妥两件事情,我便依你之言行事……”

    徐老头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期待的光芒,问道:“是何事情?”

    刘义符沉声道:“其一,你需前往彭城,说服檀道济主动归顺于我。他麾下五万精锐,若是心生异念,随时可将我等置于死地。其二,十日内,你需为本王募集一万精兵。吴楚七国聚众二三十万方敢行那‘清君侧’之举,而本王,仅需一万精兵,我便无惧于任何人。”

    徐老头老脸一红,略有为难道:“第一条难,这檀道济乃是帅才,利益也早就绑定,不缺我们这份富贵,绝非是说客能说服的;而这第二条,你可当真?有一万兵你就听从我的话?”

    刘义符恨不得老货赶紧离开,否则就真成了聚众造反了,于是敷衍道:“当真……”

    徐老头忽然站起身来道:“好,刘义符,你莫要食言。大丈夫在这生死之时,需拿出你的果断来!”

    说罢,竟然一点酒醉的感觉都没有,气势昂扬地离开了。

    十天聚兵一万?你唬谁啊!就我刘义符被那帮老货败坏的名声,北府军谁能投靠我!

    他正要继续与众人商议之时,杨参谋却急急地从厅外跑了回来,叫道:“不好,诏书直接来向阳堡了,刚才有驿站快马先来禀报,令堡中人等出门相迎。”

    刘义符心头一震,暗自嘀咕:“这他妈是什么意思?诏书不是应该去千乘宣读吗?”他急忙向杨参谋询问情况:“来了多少人?又是哪位大人物来宣诏?”

    “大约三百人马,至于来人的身份……尚不清楚。”杨参谋回答得有些迟疑。

    刘义符深吸一口气,心知躲是躲不过了,便毅然决然地说道:“哼,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就去会会这位宣诏的人物吧。”

    他不再犹豫,率领众人走出坞堡大门,在吊桥外整齐列队迎接。为了不失礼数,他还特意让人铺上了红地毯,身后两百名武士则分列两侧,摆出一副庄重的架势。

    远处,旌旗招展,一队衣甲鲜明的骑士护卫着一辆华贵的四马大车疾驰而来。看这速度,显然是日夜兼程,匆匆赶来的。

    两名骑士策马前行,见刘义符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便大声问道:“向阳堡堡主可在?”

    刘义符上前一步,淡淡地应道:“在此。”

    “好极了。尚书左丞庾登之相公即刻前来宣诏,你们务必谨守礼仪……”骑士的语气严肃而庄重。

    杨参谋急忙在刘义符耳边低声介绍:“这庾登之出身于颍川鄢陵的庾氏家族,如今是投靠了谢晦的……”

    刘义符微微点头,表示了解。他心中明白,这庾登之应该并不认识自己,且看他这次来能耍出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在骑士们的簇拥下,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随从们迅速挑起车帘,一位身着玄色长袍的微胖中年男子在众人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这便是尚书左丞庾登之了。

    庾登之面带得意之色,扫视着向阳堡前来迎接的众人,朗声问道:“向阳堡的符堡主在哪里?”

    “我在这里。”刘义符平静地回应。

    “很好。”庾登之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现在我要宣读诏书,你们都应该跪拜接诏。”

    在这个两晋的时代,接诏时的跪拜之礼仍然沿袭着汉朝的传统。这并不是后世那种主仆之间五体投地的跪拜,而是一种类似于跪坐的仪式,彰显着皇权的至高无上。

    然而,令庾登之感到不悦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动弹,更别提跪拜了。他皱起眉头,厉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跪?”

    刘义符面不改色,反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向乐安王宣诏?我们向阳堡是大王的从属,似乎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庾登之被噎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堡主竟然敢如此无礼。他脸色一沉,喝道:“乐安王那里我自然会去,但现在我在向你宣诏!你还不速速跪下?”

    刘义符依旧面无表情,他冷冷地说道:“有诏书就快点念吧,别啰嗦了。”

    庾登之大怒,他指着刘义符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大胆的刁民……”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刘义符已经迅速地握住了他的手指。只轻轻一用力,便听到一声惨叫响起,庾登之的食指已经向后异常歪曲脱臼!

    “你奶奶的,狗东西,竟敢拿手指着我……”刘义符嘴里也是不干不净地骂着。

    庾登之身边的护卫们见状大惊失色,七八个人立刻就扑向刘义符想要为他解围。然而他们却根本近不了身,白破一声令下,亲兵队立刻迎了上去将他们拦住,并且还拔出了刀来。

    其中一个护卫统领情急之下也拔出了刀冲向刘义符的亲兵。然而就在这时,一柄短剑已经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这是连翘出手了。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让人根本无法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就在这一刹那,两百名向阳堡的军士如同一体,随着“哗”的一声震响,他们齐刷刷地摆出步兵弩,冰冷的箭头直指那一队护卫军士。场面瞬间紧绷,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庾登之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随即怒火中烧,他颤抖着手指向刘义符等人,声音尖锐地叫道:“造反了,造反了!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刁民,竟然敢与朝廷对抗,跟着乐安王为非作歹,祸乱一方!”

    然而,面对他的咆哮,刘义符依然面无表情,他猛地一步上前,抓住了庾登之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刘义符的眼神冷冽如刀,他盯着庾登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再说一句‘刁民’试试?”

    庾登之被刘义符的气势所慑,但心中的怒火却让他失去了理智,他挣扎着喊道:“刁、刁民!”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气中回荡。刘义符的右手如同铁钳一般,狠狠地扇在了庾登之那富有肉感的右脸上。这一巴掌势大力沉,直接将庾登之的臼齿、槽牙打飞,伴随着一大口血沫子从庾登之的口中喷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刘义符冷冷地看着庾登之,嘲讽道:“让你好好宣诏,你非要惹是生非。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向阳堡将士便爆发出一阵哄笑,仿佛在为他们的堡主喝彩。

    庾登之此时已经彻底被打懵了,他的腮帮子高高肿起,人被提在半空中,说话都变得困难起来。他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你、你……”声音。

    刘义符猛地一松手,庾登之便如一只破败的布袋般重重摔落在地。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位尚书左丞,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骂道:“你这算什么尚书左丞,连宣个诏书都这般不济事。快滚吧!去千乘给乐安王下诏,本堡主只听乐安王的。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快滚!”

    庾登之,出身名门望族、仕途一路顺风,何时遭受过如此奇耻大辱?然而,眼前这群向阳堡的众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眼中透露出凌厉的杀意,仿佛随时都会将他生吞活剥。他心中虽然愤恨不已,却也不敢以身犯险。

    庾登之用怨毒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刘义符一眼,似乎想要将这张面孔永远镌刻在心底。然后,在随从的搀扶下,他艰难地爬上马车。随着护卫军士的簇拥,马车缓缓驶向西上官道,前往千乘。

    在离开之际,庾登之还恶狠狠地诅咒道:“向阳堡,你们给我等着……今日的屈辱,来日必将百倍奉还!”那怨毒的声音,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看着庾登之离去的背影,毛预之等人忍不住欢呼雀跃,大赞道:“大王威武!今日之举,真乃大快人心!”

    然而,刘义符却没有心思与他们一同欢庆。他的眉头紧锁,心中仍在思考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局势。这庾登之虽然离去,但难保他不会再来找麻烦。而且,乐安王那边的情况也尚未可知。

    就在这时,又有一骑快马飞奔而来。杨参谋上前一步,从骑手手中接过一个竹筒,取出里面的情报,递给刘义符。

    “王昙首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