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之今生安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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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何惜死伤布罗网

    挣脱赫的手,一步一步向着那灾难之地走近。

    夙清回神过后冲她一喊:“小姐小心!”然而她却充耳不闻,依旧直直地向前走去。

    文敛脸色苍白,浑身紧绷,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然而慢慢向前走着,走地极稳。

    夙清喊了一声后便再无法说什么,她也见过血肉横飞的场面,也听到过遍地哀嚎,然而都不如今日此时此情令她震撼。这是闹市啊,不是战场也不是荒野,居然有人在闹市之中埋下炸弹,并且,还故意引来了人群。

    小姐之前已发觉了不对,可是,终究是晚了一步。想到这里,追随着前方那道背影的眼神不由黯敛身后敌情未明,她不能让小姐再受伤了。

    文敛慢慢走近了倒塌的房屋前,再走近几步,慢慢蹲下身横木之下,那死去的人犹自瞪圆了双眼,望着天空,似乎不信自己已敛神色已经平静下来,她慢慢伸出手,抚上了那双怒问苍穹的眼睛。

    “小姐。”夙清轻轻唤了一声,终究是找不出一个词来安慰。

    爆炸的巨响震惊了几条街的人,不过片刻功夫,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人,见到眼前的景象时一个个脸色大变,更有人在死者与伤者中找到了自己的亲朋,顿时响起一片更大的哭喊声。

    一身破旧满头白发的老人颤巍巍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将半边脑袋被砸出一个洞来的儿子抱在怀里,黑色的发丝因沾上血水的缘固黏在了一起,老人嘴唇哆嗦,双眼呆滞,却是流不出一滴眼泪;少女哭倒在亲爹身上,用泣血的声音一声声唤着那个再也醒不来的人;妇人抱着昏死过去地丈夫哭得惊天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顾不得时时小心在意的心爱衣裳。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所见给震惊住了,一时满街的人竟是谁也没想到找大夫来施救。文敛站在一堆瓦伤患之间,面色沉静如水,一双眼睛不再似方才般激动愤怒,那样静静望着,是看透世情没有悲喜的平静。

    “夙清。你快去找大夫来。”

    夙清满心不忍地四下扫视一眼。最后还是将目光放在了文敛身上。“小姐。”

    “你去吧。再晚。会死更多人。”

    夙清点点头。立马以最快地速度去将城里地大夫请到这里来。

    人群渐渐清醒。哭声小了。愤怒与喝骂响成一片。骂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甚至就能与之前地爆炸声相比。

    定州城里地人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这样淋漓地鲜血和死亡。他们已经习惯了平静安乐地生活。从没有想到有一天。还会见到这样惨烈地一幕。愤怒地人们将恶狠狠地目光投向除自己外地每一个人。像是要从中找出凶手一样。他们喝问着。咒骂着。有些人抡起了拳头。一副誓要找出凶手将其撕碎才肯罢休地样子。人们带着惊悸不安地神色压低了声音讨论着。彼此询问交换着所知地消息。想第一时间推论出谁才是幕后真凶。

    情绪高涨的人群,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异常不合谐的人站在他们当中,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到来时那人已经站在那里,在人人都愤怒不平,高声怒骂时,那个人却一直安安静静,完全像处在另外一个世界。

    周围地声音完全入不了文敛的耳中,她就那样静静站着,天地间仿佛只有那一个孤单的背影。

    蓦然一道杀猪般的哭喊响起,压住了在场众人的喧哗,“杀千刀的,没天理啊,哪能干出这种事来啊。”

    文敛寻声看去,只见一名头白布,手拄拐杖,另外一只手吊着纱布,异常悲惨地人一瘸一拐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别人看他那个架势,不约而同都让开了道。那人拄着拐杖在一具无人理会的尸体旁站住,神情激动地看了半晌,将拐杖一扔“哇”地一声扑下去大哭了起来。

    “兄弟,你死得好惨啊,哥哥我对不住你啊,我咋就没拉住你啊……咱弟兄俩一块儿来的,现在却要哥哥一个人回去啦,你让我怎么跟你家里边地人交待啊?我对不起弟妹呀,对不起聪明可爱的侄女呀兄弟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死得好惨啊,好惨……”

    他一个人哭得真叫个日月无光,山河变色,那些本来已经慢慢哭累了停止了哭喊地人,听到他这样一嗓子哀嚎,顿时又都放开了嗓门,再一次震天响地哭了起来。周围的怒骂声在一片哭声中被淹没了去。

    旁边有人认出了那从头到脚绷带的可怜家伙,凑到他身边问道:“刘二兄弟,你咋成这副模样了呢?这人你认识,是你家亲戚啊?”

    刘二一抽一咽地抬起头,用泪汪汪地眼睛向他看去,那人心里“妈呀”一声脑袋往后一仰,还好忍住了没有退开步子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任谁见了心里都有些发寒。

    “宋大哥,他叫田三儿,是跟我一块来的定州,是我同乡的手足兄弟啊。”刘二说着,忍不住抹了把泪,宋大哥看了看他那一身的纱布,心里也涌起了些同情:长在身上的手足已经是这般模样,现在又失去了一个手足兄弟,这刘二,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刘兄弟,你刚才说没拉住人,这是怎么回事?”

    周围其他人听出了这里有不一样的味道,纷纷聚拢来他们没有亲友死伤,所以也没有那种深切的悲伤,震惊与不可思议过后,现在大家关注的是这件事究竟会怎样发展下去,那幕后黑手是谁。眼前这样的怪事,他们或许一辈子就只看到这么一次,哪能不将每一个边边角角都问清楚了?而能先别人一步知道真凶是谁,虽然他们不是衙门办案,可日后说起来总能比别人多一些骄傲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不是那一个至哀至痛的人,再怎么看,也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些血痕能浸渍亲族友人,而旁人微漠的悲哀后,一切,只不过添了饭后谈资而已。

    刘二擦了把鼻涕,开始沉痛而带着悔恨地讲述起来:“四天前,有人找到我们,说让我们去做一点事,事情做完后会付给我们大量的酬劳。我跟田三儿来定州有些时日了,本来也是想像其他人一样,在这里大大赚一笔就风光地回乡去。哪知财神老爷不知是忘了咱哥俩,还是我们平时得罪了他老人家不仅没赚到银子,连本钱也亏了。我们没脸回去,就这样在定州耗着。所以突然来一个人说可以让我们轻轻松松赚一笔银子,心里当然高兴,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然后……然后……”

    刘二低下头,似乎接下来的话不好出口。

    其中有几个在匡家铺子见过他的人隐隐明白了一点,看着他地目光也多了丝鄙夷。刘二头垂得更低,期期艾艾地道:“他让我们故意到匡家铺子生事,找借口诬赖匡家卖的东西不好,是、是骗人的。”忽然猛地抬起头来,脸上一片正义凛然,“可是我后来认为这样做不对,我实在干不出这样的事来了,就跟那人说我不要银子了,我要退出,还劝田三儿跟我一块不要干这种缺德事儿,可是、可是”他一时激动地说不下去。

    宋大哥明白了一些,点点头问:“所以他们就将你打成这个样子?”

    “是啊。”刘二挽起袖子露出乌青红肿的手臂,“看他们把我打的,我差点以为自己没命,我一共被打了两次,两次啊,中午刚去拿了药,回去时又被人堵住,问我到底去不去,我坚持说不,他们就上前来不由分说又是一顿好打。等我上好了药,想再去劝劝田三儿,结果,却是在这里看到他的尸体。”

    说完又要哭,旁边的人一齐劝他,有人迫不及待地问道:“那是谁?谁与匡老板有这么大地仇,给他下那样大的一个圈套?”

    另一人抚着下巴沉吟,“如果这些天的事都是人有意为之,那么今天这事就很值得琢磨了。”

    “是哦,听说这家铺里有霹雳珠,那是什么玩意儿我们没见过,不过据说威力很大,像今天这样的爆炸说不定就是有人动了那什么霹雳珠。”

    “是谁?是谁这样阴毒,下得了这样的狠心他地心还是不是肉做的?”

    “是啊,到底是什么人?”

    ……

    一时间,各种猜测斥问声此起彼落。文敛自始至终安静地站立一边,在听完那个叫刘二的人地讲述后,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淡淡向他扫去一眼当目光落在死去的田三儿身上时,眼里闪过一丝悲哀:这人至死,或许依旧当那人是至交好友吧。而那个人,只为了一点银子便毫不犹豫地将他出卖,他很会做生意,拿命换钱,拿别人的命,换自己的钱。

    “竟然真地是霹雳珠?!”

    人群里,一个极为震惊不愿相信的声音响起,文敛看过去,发现不知何时庄笙等人已经到了,混在了人群里。文敛淡淡看他一眼,然后,将目光放在了那个面色苍白,眼睛睁地大大的看着眼前一切,如暴雨中的小舟一样飘荡无依,浑身轻颤的人身上。

    文敛知道她不是害怕,也不单单只是震惊,而是,已敛一样,飘香能猜到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人牵涉其中,甚至会认为若非她一力相逼,事情不会演变成今日之局。所以,除了超出神窍地愤怒外,内心深处,还有着一股极强烈的自责。

    蓦然一道声音,令全场地人安静下来,世界变得异常安宁然而,那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一个有些尖锐地声音,将满场人声压了下来

    “害死这些人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