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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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谈及梦想

    没有娱乐活动的生活是无味的,雪化了以后连已经被几人熟练掌握了的滑雪活动也无法进行了。

    打猎是个好想法,冬天驻扎在山脚下的军营里所有人都进山恐怕也打不到一只狍子山鸡。

    用许弘真的话说就是:“冬三月,此谓闭藏。

    水冰地坼,勿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

    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

    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少。”

    大概意思就是袍子都睡了你还不睡,打个球的猎!

    张翙弄了五十四片薄木板,正在指挥一个少府监的“巧儿”雕刻着数字和纹饰。

    造一副木板扑克玩玩就是不知道这几个人能不能学会,筛子也准备三个,实在不行比大小点他们总学的会吧。

    “小翙,不知这是何物?”一旁满脸疑惑的程怀亮终于忍不住张口问道。

    “此乃扑克,此乃骰子!”张翙便指便回答道。

    “哦?干什么用的呢?”

    “各位兄弟且来看……”张翙放缓了语速,一点一点的给他们讲解这扑克牌的几种玩法。

    到最后发现对牛弹琴这个词用在这几个体壮如牛脑笨如猪的朋友身上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经过千方百计的讲解以后,终于让他们学会了掷骰子的最简单玩法,就是比大小。

    “大!大!大!”

    “小!小!小!”

    张翙发现这些人绝对有职业赌徒的潜质,输赢不重要,气势绝对够了,自己后世如果带着这几个人去赌场,绝对是全场最耀眼的仔!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一个下午就这么快要过去了,赌博能看人性,张福因为身无长物出手谨慎,所以到最后也没输什么。

    长孙冲这人稳重有章法且还遗传了他爹的聪明,所以赢的盆满钵满,柴令武虽然阴险,但是阴险和智力是两回事,输了不少,但是张翙估计他未来会不认账,这事儿他办的出来。

    尉迟宝琳确实也胆小谨慎,输的很少,输的最多的就是程怀亮了,这玩意就像一头猛兽一样,越挫越勇,越战越败,最后把他老爹送他的西域酒壶都输出去了。

    张翙负责掷骰子并不参与赌博,一来是久赌无胜家,二来自己玩这玩意着实有些欺负人了。

    “好小子,你们在玩六博戏?这是什么玩法,来教教我!”尉迟恭总是能在张翙新拿出来一件玩物或者吃食时不适宜的出现,张翙深度怀疑自己被监视了。

    军队里绝对有皇帝的探子,当初天下以天星命名创立了十二卫,包括太子东宫六率和亲贵子弟组成的“三卫”。

    听长孙冲说除了这些皇宫禁苑里还藏着不知数量的高手禁军,皇帝还创立了分布在个个军队城市里的神秘军队组织凌驾于十二卫之上的天星卫,难道自己的帐外就有那天星卫的人?

    “伯伯,此乃掷骰子,是另外一种玩法,待小侄给你演示一遍便知”张翙开始了教程外其他几个人也分别开始教起来堵在门外以为是有美食可吃的二十多位大小将领。

    张翙发誓再也不在军中弄出来任何有关智商的东西了,小子笨老子也笨,自己学不会,还老是踹我,这一会屁股上就五六个大脚印了。

    大约经过半个时辰左右呜呜泱泱叽叽喳喳的教程,老尉迟终于学会了,带着他的那帮子老将们回去大赌一番去了。

    张翙一身汗,真没想到在大唐普及个娱乐活动就那么难。

    结果帅帐里的叫喊声像是在决斗一般,除了声音大,骂的也不堪入耳,粗鲁是种真性情,张翙此刻就是觉得这群老将就是太他妈真性情了。

    把自己九年义务教育加上三年专科教育出来的素质都给带跑偏了,久处兰芝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久居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张翙觉得以后尽量不要来军营这个染缸里来,不然生出来儿子容易像土匪。

    凤翔处于关中平原西部,临近秦咸阳,也是北依高原南邻渭水的军事重地,张翙此时就现在一高坡上俯瞰着整个军营。

    人站的高看得远,自然心就广阔着,心情也能于自然中得到宁静。

    当然,能大老远跑山坡上来,主要是为了躲避被赌博乱成一锅粥的军营,以及时而闹不清输赢来拉张翙给判定的尉迟恭。

    西边的红霞锦缎披在了最后一抹夕阳身上,山林中偶有归鸟,山坡上六个少年高谈阔论着自己对这个世界和人类社会的认知。

    风动云移,天空从橘红到血红再到墨蓝最后只剩墨色只是一瞬之间,六个人的背影也从油画般彩布上慢慢隐去,篝火生了起来,繁星也陆续上班,地上星星之火,天上点点繁星一通映着六个少年的红扑扑脸庞。

    一壶凉州酒在几个人手中传来传去,不一会几个人的脸色就更红了,尤其是程怀亮,比苹果还红一些,这酒是张翙用一大坛子的凉州酒才蒸馏出来的。

    要是老尉迟知道了最少也要五十棍要打!最少四十度的酒只传了两圈,几人的话明显多了起来,张翙倒是乐意听听这几个孩子吹牛,不仅能暴露心性,还能带给自己很多关于大唐关于长安的信息。

    “这酒怎么这么烈?真带劲!”程怀亮第一次接受到那么大的刺激,还有跃跃欲试的欲望。

    “哎哎哎,别都喝光了,给我留一口!”长孙冲一副不满足的模样。

    “小翙,你说人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我就感觉吧,喝了酒,我有些话敢说了,心里宽阔,睡觉也舒坦。

    就连我老子我都敢顶两句嘴!哈哈哈”柴令武现在让张翙带的开朗了许多,有些事也能直接说到明面上了。

    “喝酒嘛,小弟认为不能过量,也不能不醉,微醺的状态就很好啊。

    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出来,把平日里不敢做的事做一下,就可以了,酩酊大醉扶墙而行的汉子,还叫汉子么?

    腰不好啊,哈哈哈,茶为酒友,酒为色媒,几位兄弟还没有喝过茶吧,等回到长安,小弟准备成立个商队,去南方运些好茶回来,诸位不知有没有兴趣啊?”

    张翙当然没有喝醉,在后世魏搏贝三州的地方就这种度数的酒,随便找个人谁不喝二斤?

    “茶我也听说过,长安已经有些老头子喝了,加上油,姜之类,据说煮出来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我还是对小翙说的酒为色媒深有体会,来日方长,咱们半月楼比试比试,看看谁人不扶墙?”

    尉迟宝琳还是那骚包模样,天天嘴里离不开姑娘。

    “今夜月色不错,我们兄弟几人在此宽怀畅饮。

    人生苦短,去年不在,我张翙有幸遇到诸君,来日不知前路何处,不如今夜此时,趁着微火撩月,我们聊一聊梦想如何?

    张福,你先说!”张翙又添了根新柴,火星随着微微冷风,四处跳跃。

    “少爷,我没啥梦想,就是想你好好的,秀儿好好的,奶奶好好的。

    能吃上顿饱饭,能安定,就行了,至于我自己嘛,就跟着你就好了,咱们兄弟一起就很快乐。”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好吧,你会的!宝琳,你呢,你的梦想不会是下半辈子住进半月楼里去吧,哈哈哈”。

    张翙暗自下了一个决心就赶紧把话题岔开到尉迟宝琳身上,引起几人哄堂大笑。

    “才不是那!我要自己开一个,到时候把全长安最好的歌伎,舞妓,还有胡妓都弄到我的妓院里,到时候赚所有大臣的钱,到时候我还用去半月楼?”

    “嗨,你这就是梦想了?瓜怂!我爹说了,只会躺在女人身上的都是瓜怂,我们老程家的孩子将来的梦想都只会有一样,那就是读书,不做马上侯爷,要做诗书传家!”

    “哈哈哈,你老程家要读书,还不如趴女人肚皮上当瓜怂来的痛快!

    明年春闱要不你怀亮去试试卷?我们长孙家就不一样了,我家本就是文官,说实话父亲让我来凤翔也就是看看小翙。

    看看他是怎样一个人而已,现在我反而不想回去了,哈哈,我的梦想就是做官,做比父亲更得宠的官!”

    “做官好做,承爵难啊,等我父百年之后,爵位必然是我哥的,我的梦想就是自己挣下来一个爵位。

    就像小翙这样,你宝琳与长孙冲都是嫡长子,多好啊,我和怀亮就不一样了,我们还是需要弄个爵位传下去的。

    不然即使有那么多女人又怎样,有那么多儿孙也白搭啊,小翙你都有了开国的爵位了,难道还有啥梦想?”柴令武还是喝了酒说的话实在一些。

    张翙的脸映着越来越弱的火光,既然兄弟们都如此坦诚,那自己就更不能说实话了,不然吓到他们了就不好了。

    又给火堆加了一把干草,使它获得短暂的火焰,张翙缓缓道:“本来兄弟我倒是想参加科考呢,我本是个农人,想要放下锄头都得看老天的安排,春秋两闱是我唯一的机会。

    毕竟,阙下科名出,乡中赋籍除。想要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可走。

    没想到最后却阴差阳错的认识了诸位,且还白白得了一个爵位,想必是我那师父在天有灵了,至于现在的梦想么,就是和张福一样,家人无恙就行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慢慢无语,程怀亮倚在柴令武背上已经合上了眼睛。

    尉迟宝琳扣弄着手指,长孙冲看着自己,眼神迷离,直到火焰渐渐熄灭,山坡上的几个身影,也慢慢融进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