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道：“比丁皓大了许多，三十出头的模样，还有个十几岁的儿子。”她努力回想她的外貌，却发现实在没什么可说的，又想了半天，才想出七个字：“相貌平平，不太好看。”

    方萧道：“那差的是够多的。”

    顾盼又发了会呆，道：“所以我实在是纳闷，丁皓怎么就对她动了情呢？”

    方萧反而不觉得奇怪：“那有什么可奇怪的，看上了便是看上了，喜欢了便觉得好看了。”

    顾盼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奇怪怎么连他也这么开放了。难道是自己在这里呆得久了，思想反而封建了不成？今天让她惊讶的事情，惊讶的话实在太多了。

    想起李掌柜都走了，丁皓还没有表白过，方萧决定含蓄得在表达一下自己对她的喜欢，他笑嘻嘻起来：“就拿你来说吧，当初看你觉得丑得很，现在看起来，倒是越看越顺眼了。”他说完了，然后很欢喜得等着她回应，想不到她竟然根本没有在意，只顾自己想着心事。

    顾盼这时候正深刻得沉浸在自己的反省中，自己的思维居然还不如这几个古人了。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方萧等得不乐意了，咳嗽一声，问她：“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

    “听到了听到了。”她敷衍得应道，接着又在自言自语：“真是个痴情种子，这样都能苦等。”她有些惆怅，怎么就没个人这么对自己呢？

    方萧皱眉：“还在提他？！”

    顾盼没意识他的语气发生了变化，只顾着自己叹气：“待会儿可怎么跟阿初说呢？”

    方萧不耐烦起来：“就跟她说，先前没搞清楚，原来他已然定了亲了，不就成了！”

    “太可惜了。”顾盼还在惋惜：“多么好的小伙子。”

    “啪”得一声，方萧扔了本书过来：“好什么好，儿女情长的，不是做大事的。”

    顾盼见他发脾气，有些莫名奇妙：“你又抽得什么风，难道不儿女情长，朝三暮四反而好？”

    她一定是意有所指！方萧恼怒：“谁说朝三暮四好了？”

    顾盼回嘴道：“又没说你朝三暮四，你着什么急？”

    若她这口气带着酸意，那他也会觉得高兴些。只是看她的神色，像是在说不相干的人一般，又想起曾经偷听到她同阿初说的话，他心头突然就闷了起来。

    她想要的，是丁皓那样的专注的爱。可是自己，是永远给不了她的这种感情的。像他这样地位的男人，妻妾成群，他一直觉得那是天经地义的。不过，这却是她厌恶的。只怕，她的心永远是不会放在自己身上的了。想着想着，他也有些心烦起来。

    转念又一想，她的心就是不想放在自己身上，也必须叫她放！反正她也跑不了，成天也只能对着他一个人，总有一天收了她，叫她再也离不开自己！他哼了哼，又磨了磨牙。

    见他莫名其妙就不高兴了起来，顾盼懒得搭理他。想到李掌柜和丁皓，想到自己，她觉得有些郁闷，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方萧也闷了一会，抬头见她还在发呆的模样，想到她要的自己给不了她，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软，起了些怜惜之情来。

    他想了想，扯开了话题，问她：“想不想游湖?”

    “去哪？可以出去玩了？”听到可以出去玩，她立刻丢了心事，有些兴致勃勃起来，又带着有些怀疑：“你不说被太后盯着，最近要老实点么？”

    方萧道：“不出去，就是我们院子里的湖。”

    顾盼有些失望：“院子里的湖啊，那多没意思！”

    方萧不满：“怎么没意思了？你不是一直想着去那里玩的么？”

    顾盼又皱眉：“那不是那女人的地盘么？”

    方萧纠正她：“那是我的地盘！”

    顾盼跟他抬杠：“你的地盘，还不是皇上的地盘！皇上的地盘，现在就是她的地盘！”

    “强词夺理的本领倒是大。”方萧失笑。

    顾盼又瞄他一眼：“你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阴谋。”

    方萧笑得更深：“你倒是机灵。”

    顾盼哼了哼：“你就这么小把戏！又有什么事了？”

    方萧嘿嘿笑道：“过几日，皇上要替她过生日，邀请我们一同过去。”

    顾盼“噢”了一声。

    他未曾想到她这么爽快，道：“你不介意？”

    顾盼反问道：“我介什么意？”

    方萧道：“一来你不喜她，二来她是个无名无份见不得光的女人，你堂堂王妃的身份，要去给她作陪，怕是没女人会乐意。”这里最讲究的便是名分地位，方萧起先还以为得费一通口舌。

    提起这话茬，顾盼想起以前的事来，很不高兴：“这回还说什么堂堂王妃的身份来？当初你要我给她赔不是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论名分地位？”

    这女人太犀利了，方萧挠挠头，有些尴尬：“她吹了枕边风，我也没什么法子。“”

    “所以啊，你问我介意不介意不是白问的么？连皇上和王爷都能作陪，我有什么作不得的？”顾盼奇怪得看着他：“何况皇上既然都发话了，我能不去么。”

    方萧哈哈一笑：“我是怕你不乐意看到她，到时候冷着脸。”

    顾盼哼了哼：“我瞧这女人，是厌恶的，最好永远别再见到！”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既然皇上都在，戏总是要做的，不就是陪笑么？”她龇牙咧嘴，做出假笑的表情来。

    看着她这表情，方萧觉得实在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

    顾盼拍开他的手，问他：“皇上打算替她怎么过？”

    “就是在这院子里吃顿饭吧。”方萧道：“也不宜高调。”

    “要我们去，是她的意思还是皇上的意思？”顾盼问。

    “怕是都有吧。”方萧道。

    顾盼眨了眨眼：“他们两个难得相会，不守着过二人世界，要我们这两盏灯泡去了干嘛？”

    “灯泡是什么意思？”他不解。

    “人家要幽会，我们跟盏灯似的亮堂堂的照着人家，非要让人家不自在。”顾盼解释。

    方萧乐了：“你这灯泡两字，说得倒是有些形象。”

    顾盼想了想道：“我怎么瞧着是那女人想跟我交好的意思。”

    方萧道：“怎么？”

    顾盼道：“她爱皇上不是爱得死去活来么？这难得见一面，难道不想分分秒秒缠在他身上？却要邀了我们去，怕是在这里呆久了，实在有些寂寞，也想找个人平素消遣。当初虽然有过嫌隙，不过后来她能平安，多半也有我的功劳。约摸着想同我建交呢。”

    方萧听得一愣一愣的：“你这心思越来越缜密了。”

    顾盼白他一眼：“别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嘿嘿笑了起来。

    “去吃个饭自然不在话下。”她一本正经道：“不过，你也知道，我平素里可是很忙的，没什么空去陪什么人看景聊天，你可得替我推了。”

    他道：“那是自然的，我的王妃身子弱，须时时卧着养病，可受不得累。”

    顾盼满意得看看他，两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