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的满腔问号在檀雅一句“救完场演出结束我就去还书”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毕竟原本对方才借书没几天，是他自己着急看才会过来，说到底是他有求于人。

    但说实话，无论是见面1个小时就找他借……要钱的法师，还是见面不到1分钟就让他上台表演的吟游诗人，这种人格雷今年真心不想再遇到了。

    而最让格雷担心的是，那个名叫檀雅的吟游诗人竟然就只强调几次“上台时务必记住给观众带来笑容”后就自顾自地去台上练习了。

    有关格雷上台表演的内容她反倒是半个字都没提！

    “你们这个是什么马戏团啊……”

    牦牛人重重地拍了拍格雷的肩膀说道：“你别见怪。檀雅大小姐是已故老团长的孙女，所以从小到大我们大家都很宠她。”

    原来是全团人养一个孩子，怪不得这么的自我中心，但不知怎的格雷感到莫名羡慕。

    他思来想去只得轻叹一口气道：“反正没演好砸得不是我的招牌，我只要配合檀雅就可以了吧？”

    “不，大小姐是个天才，会自己搞定演出的。我的意思是你最好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牦牛人说完这句话后便和地精一起离开准备演出了，只留下再度生起满腔问号的格雷在原地迷茫。

    这就是举世闻名的受龙马戏团吗……

    但很快格雷也就释然了，对方如此自信想必是想告诉自己这个临时演员，他自己的举动无足轻重不用因为第一次登台表演就感到紧张，作为闻名天下的马戏团他们一定能独自地克服一切困难。

    没错，格雷坚定地告诉自己，他们就是为了让自己别太紧张才故意表现出这个样子的。

    于是想到这里的格雷便不再纠结马戏团成员的反常举动，开始认真观察成员们的练习平复自己那颗因突然要登台演出而惴惴不安的心。

    受龙马戏团的成员的确身怀绝技，来自不同种族的他们纷纷掌握着与众不同的技巧，无论是过人的力量、精妙的技巧、炫丽的魔法也好，不管是什么领域的演出项目都能找出最擅长那一项的种族。

    这正是诸多种族共同构成的马戏团其优点所在，纯粹由人类组建的马戏团永远望其项背。

    然而把最合适的表演交给最擅长的人这点在受龙马戏团另一个优点年前却立刻显得黯淡无光，这些来自不同国家、种族的人不知为何竟都秉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信念，那就是用自己的一切为观众带来笑容。

    虽然马戏团的成员在私下里没有过多强调这一点，但格雷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内就从成员们心无旁骛的准备中感受到他们的炽热感情。

    热情、专注、坚韧、刻苦、奉献……格雷笑着摇了摇头，这哪里是区区一个马戏团能够拥有的精神？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个一百人不到的小马戏团能够享誉全大陆了，这群人的表演一定能让最挑剔的顾客也心满意足。

    很快正式的演出开始，由于格雷对马戏团的表演不感兴趣，也就没去老年票附赠的特别席位观看，在幕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准备着自己的出场。

    没过多久，闭目养神中的格雷突然感到自己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了些微的变化，就好像自己附近有着什么不容忽视的耀眼存在一样。

    这是他那垂直方向施加力的魔法所带来的超常感知，附近的一切物体都在他的意识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而这个存在感目前看来似乎是根据重量和强度来决定的。

    格雷睁开眼睛望过去，不远处果然有谁在那里，那是马戏团中一个半黄铜龙。

    “你也能发现我吗？”半龙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格雷，仿佛是发现了什么特殊的宝藏。

    半龙是受龙马戏团的最初创立时就存在的元老之一，不爱抛头露面没有登台演出过得他长久以来就掌管着马戏团的后勤，托他的福至今为止这家马戏团都还没有过半点财产损失。

    而作为长命种的他最喜欢的事就是利用魔法使自己的存在感彻底消失，默默关注着成员的成长，并且偶尔突然吓他们一跳后聊天打趣。

    半龙记得自从他能自由驱使魔法以来，这还是第二次有人类能够堪破他的重重伪装，不由得对格雷兴趣更甚。

    格雷倒是不觉得能发现对方的存在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于，我用最深奥的隐形法术消除了自己的身形、气味、震动、声音、热量、存在感，又用防护系法术隔绝了心灵感应与探知，就像水滴一样不会被任何人注意，为什么你能发现我。”

    格雷发现确实确实如此，自己虽然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对方的存在，但却没感觉到任何气味、脚步声一类的常规迹象。

    半龙如同夏日烈阳般吸引着他的注意，仅此而已，这完全是他那奇怪魔法天赋的功劳。

    他沉思片刻后答道：“一滴水只有在江河湖海中才能真正消弭无形，对我的魔法而言，只要你存在，就能被察觉到。这与你是否隐形、有没有做好防护措施无关。”

    半龙听到格雷的回答一阵失神，随后顺其自然坐到他身旁的座位。

    “你知道吗，上个我无论怎么躲藏依然能轻易发现我的人类也是像你这么说的。”

    半黄铜龙甚至不知从哪掏出了器具，分别给双方倒了一杯茶水，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开启了闲话家常模式。

    格雷的理智告诉他自己最好立刻走远点，别和这家马戏团的异族与怪人们有着过多来往，那样会导致自己也渐渐脱离正常人的身份。

    但格雷真的对上一个能突破半龙重重防护察觉对方存在的人感兴趣，难道那个人的魔法和他类似？

    仅此一次想必不成问题吧？

    这样想着的格雷，出于好奇之心的他还是选择坐在这里听完半黄铜龙无尽的絮叨。

    “这件事要从几百年前说起了，所以我想先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魔法是什么？”

    格雷沉默不语，他只是一个平凡的术士，魔法的使用者，并不像法师们那样会研究魔法的本质。

    “其实这个问题也没有标准答案，对于我说的那个人类而言，魔法就只是一个为人们带来笑容的工具。”

    用魔法，带来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