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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出云重莲后,沈步渝的身体慢慢恢复正常人该有的温度,呼吸也平稳了不少
宫远徵遣散屋内所有的人,包括那死活不愿走的宫子羽、宫紫商二人
如桃辞了假,宫紫商不放心
“蓁蓁受伤这么严重,身边怎么能没有人照顾?!好歹留个人吧,你让她一个人怎么办!”
“就是!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宫子羽附和,那架势,冲上来就要和宫远徵干起来,幸好有云为衫拉着
宫远徵没有和往常一样怼他,而是垂下眼,敛了敛目光,宫紫商说的对,伤成这样是要有个人照顾,那么
“我留下”
话出口,两姐弟同时瞪大眼,就他?他会照顾人?
不容置疑,会与不会,用不着别人来说,宫远徵将几人赶出房屋,‘砰’的一声关上门
他其实并不想留下,只是想弄清楚,能被伤成这样,究竟是干什么去了
守到后半夜,榻上的人眉心微微动了动,下一刻就紧皱起来,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双目仍是紧闭,嘴里一张一合呢喃着什么
宫远徵听见动静,来到沈步渝身边,他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莫不是做梦?
他俯下身靠近她,细细端详着,不料下一秒,沈步渝突然抬手抱住了他,大喊
“别走!阿娘别走!”
宫远徵毫无防备被她死死抱住,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
他大惊失色,忙不迭推开她,却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力道反而更大了,抱的他喘不上气
无奈之下,他只好偏过头咬住沈步渝的耳朵,想让她感受到疼痛以此松开他
结果证明,白费功夫
沈步渝嘴里迷迷糊糊吐出一句话
“阿娘…阿娘别走,是蓁蓁不好,蓁蓁没能给你们报仇,对不起阿娘……”
方才还在死命挣扎的他忽然又纹丝不动了,脸色凝重的听着这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梦中
沈步渝陷入一个无尽的深渊,黑暗与寂静包裹住她,害怕、恐惧、无助如一只只鬼手撕扯着她
恰在此时,一道光洒落进来,驱散黑暗,照在她亲人的头顶上,阿爹阿娘,还有祖母,她们站在沈步渝对立面,笑的好温柔
但是,她们为什么不说话呢?
没关系,不说话也没关系,至少她见到她们了,说实话,这多年来,她不止一次怪过她们,怪她们为什么不来梦里看看自己,是不喜欢自己了吗?
好在现在,现在她们来了,真真切切的站在眼前
等等,她们怎么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她跌跌落落奔向亲人,抱住她们,摇头哭泣道
不要……阿娘,阿爹,你们不要走!不要…能不能…能不能带上蓁蓁,不要……不要丢下我,我好害怕……
在梦里,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但梦终究是梦
她以为她抱住的,是阿爹阿娘
宫远徵浑身不自在,挣开了她,梦里的亲人,也随之挣开,离她越来越远
刚歇会,沈步渝又抓上他的手腕,攥在手里
天,早知道他就不留下来遭这罪了
宫远徵用空出来的手去掰沈步渝抓住的那只,刚一接触到,便听见沈步渝略带哭腔的声音
“不要……”
“别离开我”
他愣住,反正也是要守着她的,索性坐在了榻边,由她这样抓着
沈步渝眼角划过清晰的泪,抽抽噎噎的
这是他第二次见她哭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大概,很久之前了,那天或许真的是她家人的祭日
月光下,沈步渝一袭淡绿衣,一手挥舞着长鞭,一手提着一壶酒,院内满是鞭子发出的‘噼啪’声,她边舞边喝,喝的伶仃大醉,不省人事
宫远徵无意碰见,就这样安安静静在暗处看着,直到沈步渝下了屋顶,摇摇晃晃朝他走来
他不知道她是何时发现自己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沈步渝一双手勾住他的脖颈,将距离带的更近,眼神迷离、魅惑,整个人的状态是喝过酒后的微醺,神志不清
那时的她,脸上还残留着哭过的痕迹,嘴里念着
“阿娘,你看,我长鞭练的、练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宫远徵打了个战栗,肌肉紧绷,他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木然的点了下头,没有回话
沈步渝不满意,露出了在宫门从未有过的撒娇
她摇晃着双臂,嘴唇撅的幅度很小,说话软软的
“嗯~阿娘,阿娘怎么不夸我?我不厉害吗?嗯?”
说着,沈步渝用力把他往自己身前拉,缩短了多半的距离,像小时候那样,和阿娘头对着头,声音逐渐变小
“夸我啊…阿娘,阿爹…我好想你们”
回忆到这里,宫远徵心中不受控制的浮躁起来,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快要着了
红晕渐渐爬上他的脸
不对劲,他为什么要脸红?
宫远徵狠狠甩了甩头,逼自己清醒一点
又没干什么,在这之后沈步渝就醉晕过去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瞧她这样,今夜估计是醒不过来了,折腾了好一会沈步渝才沉沉睡去
宫远徵站起身,吹灭屋内的蜡烛,不由自主放轻脚步,回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