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十年
繁体版

第十三章 围巾控

    今天是第二学年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刚一进教室,就发现丁莹已在座位旁边和同学们聊开了,见我没精打采地走进来,她马上飞扑迎了过来。

    “苏暎勤,我回来了!想我了吗?”她伸开双手抱住我。

    丁莹个头稍比矮我一点儿,我全身一松,便可把下巴搁到了她的肩膀上,双手把她的腰环抱起来。

    “想死我了,你终于回了,昨天就一直在找你。”我直起了身子,继续问道:“怎么才到呀?”

    “昨天高速堵车了,我爸开车走的国道,送我到这儿时已经很晚了,进校也不方便,就在旁边酒店住了一晚,这不,早早就过来了。”

    “对了,你行李呢?”

    “搁宿舍了,一大早回寝室,里面一个人都没有,还以你们把我给抛弃了呢!”

    “怎么可能?都去食堂了吧,别胡思乱想。”

    “怎么不可能,寝室一共才6人,李冰菲和马玉芝她们几个就是个小世界,秦歆又总爱和你混一起,我不就一个人了吗。”

    “你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

    “是啊,是啊,我们的苏暎勤怎么会?她是宁教天下人负我,不叫我负天下人。”

    “啊??我有吗?”

    “开玩笑的,瞧你没说两句,又是一幅认真的样子。”

    …….

    有人聊天是非常有艺术性的,假话当真话讲,真话当玩笑话说,更有高明的什么话也不挑明,让你自己猜。

    丁莹考虑问题算得上全面,也很会看察言观色。她的话可以不轻不重,点到即止。而我确是那种听觉神经发达,反映速度快又特爱多想,但却不会过多隐藏自己内心和面相的一类人。

    她和很多同学的关系处得很好也正是这个原因,天生的领导力就是你非得去说一些人管一些事,人家愿意听,还心甘情愿地跟着你干,语言沟通就成了其中制胜的法宝,而丁莹好像与生俱来就把这法宝玩得飞转。

    就在我和她拥抱彼此问候的期间,有好些同学也过来排着队等待和她相拥而谈。不一会儿,我就被晾在了一旁,自个觉得冷清,便回到了座位上。

    隔壁组的位置上除了赵云磊,另一个座位是空的。赵云磊趴在桌上无聊地用手在桌上画着圈,见我看他,连忙用手比化作手枪,笑眯眯地眯起眼对我瞄准开枪。

    我突然想起来,期末考的那会儿,我没按他的吩咐帮助他,这可能引起了他对我的不满。

    随着铃声的响起,大伙儿各自回到座位上。戚宁晨是伴着铃声踏进教室的,我抬眼看他走过来时,心突然紧了一下,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便飞速地低头,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又回到当初给人冷漠的感觉,无所顾及所谓的人和事,他径直回他的座位。宋晓晓径直回她的头,赵云磊径直拉着他嘀咕,与我之间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再无波澜。

    我不知道戚宁晨内心是怎么想的,和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这些也都与我无关了,我下过决心,要让自己耳根清静,远离是非。

    第二学年都过了半,学习更加紧张。平时我尽量不在教室呆,原本广播室的事就多,便经常往那儿跑。一来确实是想多学点东西,加强锻炼自己,二来也是不想让自己有一刻空闲,省得想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徒增烦恼。

    好长一段时间我和戚宁晨都没讲话,这奇怪地举动不免还是引起了“金三角同盟”的好奇。我前排的思琪试探性地问过我发生了什么事?我搪塞着、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说什么事都没有啊,只是没什么共同话题聊罢了。

    思琪哪是肯就此罢休的个性,那狠狠盯着我、半眯起眼的小眼神,一脸充满了被欺骗和狐疑,就知道她不打破沙锅问到底,是决不会甘心的。

    正好有一次,乘着丁莹来找我,思琪抓住时机,当着我的面就问道:“丁莹,去年期末考的英语成绩,能不能帮忙查查?”

    她的语速惊人,我丝毫还没能来得及有半点防备,就飞快地将我想抛到九霄云外的事重新扯了回来,丁莹好似压根不知道她想问什么,惊讶道:“怎么,你还不知道成绩?”

    “不是我,是.......”她手指刚一伸出去,我就迅速低头,这更能确定,思琪肯定是来凑热闹的,她就是想知道我和戚宁晨打赌英语考试比赛的结果,我虽不想再提及任何与戚宁晨相关的事,但总不能一直低着头啊,这样一来不是明摆着我有问题吗?

    “哦,对了,对了,我和戚宁晨打赌比赛英语考试还不知道结果呢。”我奋力抬起头,硬着头皮接过话,却发现思琪和丁莹的目光正盯在一份报纸上。

    她们见我插话,都纷纷抬头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思琪拍了拍脑门,忙说道:“对啊!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你们究竟谁请谁吃糖啊?”

    “嘿嘿…….我......我忘了问,刚......刚才想起来。”

    “思琪昨天和我商量,谁代表学校参加市级英语朗诵比赛比较合适,今天校报就登出具体比赛的信息了。”

    “是啊,我是想问丁莹去年英语期末考的成绩排名,好推荐前几名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暎勤,你和戚宁晨比什么赛啊?”

    “啊??啊??这样啊,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去厕所。”

    “唉,暎勤,你还没告诉我,和戚宁晨什么比赛呀?”

    “内急,你问思琪吧!”

    我落荒而逃,这样子有点像,实在是像——屁滚尿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哎、哎、哎......

    结果到了第二天,丁莹就当着“金三角同盟”众人的面,揭开了“赌局”的真相,意料之外的是我竟然比戚宁晨差了2分。更意料之外的是,像我这般争强好胜的性子,心中竟没有丝毫悻悻不平,相反还有点小窃喜。

    宋晓晓笑得还是一如既往的艳羡,自己最崇拜的偶像能不优秀吗?赵云磊觉得赌注不够过瘾,没兴趣参合便自顾自去打球,这样更好,不起哄便是阿弥陀佛了。

    小枫则一脸素然,好像错过了几个亿的商机。唯独思琪和丁莹,爱凑热闹爱看笑话好似成了他们的日常,一个班长,一个委员,每天热闹凑多了不累啊?

    我看他们肯定是不累的,要不然不会还在一旁不住地教唆我赶紧兑现承诺,当事人都没那么激动,他俩究竟激动个什么劲儿?

    我暗中偷窥当事人戚宁晨的表情,他还是毫无表情,低头不语,总是一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但是我总不能输了比赛还要输掉气度吧?当着别人的面我那还不得要端着,不就是多买些糖让大家一起甜的事嘛!

    抽了周末休息时间去了一趟中心城区的商场,找了好多家店都没能买到所谓的“奶白兔”糖。幸好路过一家大超市,被我发现了有种名为“小白兔”的糖。听服务员说“小白兔”和“奶白兔”只是名称不同而已,但包装和口感却近似相同,于是我称了一斤,花了二天的生活费,付款,走人!

    “小白兔”奶糖味道还算不错,有股浓郁的奶香味,甜甜的,只是不知道“奶白兔”是不是也有这般的奶香浓郁?

    这次也怪我自作自受,要不然才不会这么掉价。不过,看情形,如果我不转这个弯,戚宁晨也是挺决绝的,毕竟大家还是同学,这后面日子还长着呢,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难免落人口舌。

    “苏小姐,你就宽宏大量吧!”我豁然发现,人的内心变得强大是可以靠反复修炼来完成的,这也许就是奶奶所说的悟道真言吧!

    周一的午间,我当着“金三角同盟”的面把“小白兔”糖扔到了戚宁晨的桌上,他抬起头先是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紧接着就是低头微微一笑。

    我可是鼓足了勇气,想好所有台词才放马过来的,至于你想说什么,想问什么,我都一一做好了答复攻略,才不怕你!

    当我默默捏了下手心,隐隐感觉还是有些出汗。

    “戚宁晨,我英语比你低2分,愿赌服输,这是我兑现的承诺。不过没关系,有本事今年再赌!”

    这哪里是来缓和气氛的,分明是来叫嚣的,一副挑衅的语气。戚宁晨还没发话,赵云磊就连忙凑过来,一抓就是一满手,之前还没多大兴致,见了糖还不是跟苍蝇似的跟过来。

    “戚宁晨,赌就赌,再赌就和她玩大点的,看好你,我压定你了!”

    “滚!”

    “怎么了?不爽?有谁赌个博像你俩似的,还赌出个什么甜甜蜜蜜来了?”

    “赵云磊,你是不是傻呀,你以为都像你,别人赌得那个是叫情调。”

    “陈思琪,少来,就你聪明?你看你那细缝眼,跟个扫描仪似的。”

    “欠扁啊!”

    “欧…..欧…..来呀……来呀……..”

    “赵云磊,你缺心眼!”宋晓晓手中拿着的糖顺手就砸到了赵云磊的身上,然后气鼓鼓地扭回头,再也没转过身来。

    “唉,小爷我今天是犯了什么太岁,都见我不爽?我还不爽呢!”

    赵云磊无奈,只好把这气都撒在糖上,“来,来,来,见者有份,大家千万别客气了。”

    一眨眼功夫,这可怜的“小白兔”就被分得所剩无几。戚宁晨仍是低头浅笑,坐在凳子上一声没吭,见他仍不表态,站在一旁的我顿觉有些尴尬,于是转身离开,没走两步便又回过头来,此时恰巧迎刃撞上戚宁晨的目光,我们四目相望,他看似有话要说,但我却什么也没问,直接朝教室后门走去。

    不知道戚宁晨会不会跟过来,等到了樟树林,回头一望,远远便瞧见他在我身后,他果然还是来了,虽身形依旧高挑,但人却消瘦了不少。

    直到走到我面前,他还一直微低着头,双手松散地插在上衣口袋里。好久没这么近距离打量他了,看上去他的眼圈有些发黑,虽是勉强挤出了笑,但还是显得过于憔悴,所以他上前后我不自禁的第一句话是,“晚上还在熬夜吗?”

    “嗯,谢谢关心!”

    “你别误会,我没那个意思。”

    “是你有误会?还是我?”

    “啊?”

    “……..”

    “哦,不是,那个,你那个,那条围巾是你的吗?就是在图书馆的?”

    “是,是我从美国带回来送给你的礼物。”

    “啊,之前还有一条,我又不是‘围巾控’,要那么多围巾干什么?”

    “冬天戴围巾是好习惯,你很爱感冒,就让围巾陪着你。”

    “啊,我不……你怎么老爱咒我?”

    “苏茹妹妹还好吗?”

    “哦,她,她回家上学了,只是偶尔放假才会来。”

    “我过年去了趟美国,本来是想和你说,但是那晚走得很匆忙,后来给你家打了好几次长途电话,你都不在。”

    “哦,你不用给我解释,没……没关系的,我是说和我没……没什么关系。”

    “??”

    “没有,戚宁晨,我们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仅此而已。”

    “暎勤……”

    “哦……哦……还有,刚才那个是‘小白兔’糖,不是‘奶白兔’,我找了好多家都没有卖的,你就将就吧,也算我言而有信了。”

    “‘奶白兔’只在海城有专卖,不过——只要是你买的——我都喜欢!”

    “我……”

    戚宁晨蓦然抛出的这些话,不断地打乱整体节奏。我说的这么直白,难道他还有什么没听懂的吗?但偏偏这简短的语言却又完全不在我的掌控范围内,让人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心中好不容易坚定的信念又开始动摇。

    我不记得当时还说了什么,只记得像是很害怕什么似的,便跑了,跑到很远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依稀见他仍直直地站在那里,明显有一种感觉,似乎我俩之间有些话根本没办法聊透,有些事也很难理清。

    又或许,我隐隐地回绝、刻意的逃避让他也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