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莉一动不动，马建东上前，却发现王慧珍晕倒在于莉怀里。

    苏甜甜顿时大哭着喊，“妈！妈！你怎么了？”

    王慧珍听着苏甜甜喊“妈”，心里很想告诉她自己是装的，但是眼前的情况不允许。

    于莉低声，“王姐……”

    赵成衷神色难看，厌恶道：“喊什么！快把人带出去，要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赵成衷对于王慧珍的“悲伤过度”并不买账，在他看来，这是多余的软弱表现，是惺惺作态的博人同情的做法。要论伤心，难道王慧珍会比他这个亲儿子伤心吗，说到底，都是女人不上台面的手段。

    王琳看到王慧珍因为悲伤过度被人抬进房间休息，连忙又努力挤出了几滴眼泪。

    马建东要在灵堂帮忙三个晚上，让于莉先回去。

    于莉确定王慧珍没事后离开，刚走出去，便听到一道车喇叭声，抬头看过去，是一直不放心等在外头的姜明月。

    姜明月刚在车上焦急等待的时候，越想越为自己说的话懊恼，“于莉……”

    于莉上车，打断她的话，“要怎么做？”

    “什么？”

    “以假乱真。”

    姜明月确定于莉是认真的，重拾心情道：“我就知道你会同意。走，边走边说。”

    车子驶离，随着霓虹灯闪烁，于莉也知道了该怎么做，除了要赵宝良的照片外，最好还要有视频，便于观察神态。另外男人和女人的面部骨骼不同，体态不同，最好能找个男的帮忙，但要保证对方可信，这个人选就不那么容易找了。

    姜明月倒是想过招募演员，但计划暴露的风险就很大，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姜明月咬牙道：“如果实在找不到人的话，就只能我们三个中的一个扮演，总比暴露的好。我可以试试。”

    于莉摇头，“不行，你骗不了他。”

    姜明月发愁的也是这点，他们拍戏的时候用尽办法让演员女扮男装都会穿帮，更何况是现实里。

    姜明月道：“要不我找找金辉那臭小子吧，就当是让他来当模特的，他应该会同意。”

    “不行，连累你和王姐我已经够不安的了，不能再把毫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于莉这么说，姜明月其实也松了口气，她怕自己再面对金辉会心软。

    姜明月将于莉送到小区门口。

    于莉见着姜明月的车离开后，径自朝角落的一辆车走去，她敲了敲车窗，车窗落下，是余有温。

    于莉目光冰冷，问：“为什么你要调查十年前的事？”

    余有温知道自己的回答，决定了于莉之后的选择，他如实道：“这十年来，警方从没有放弃调查真相。这是正式重启调查的文书，我一直带着，你可以看看。”

    余有温将口袋里的文书递给于莉，于莉逐字逐句地看过去，确定当年的案件确实重启调查了，而时间就在余有温将自己从马建东面前带走的第二天。

    于莉道：“既然你们知道马建东有问题，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余有温道：“这是一件定性了的案子，在没有新的疑点出现之前，没理由重新调查。这十年里，警方每隔两三年就会收到匿名线报说看到被通缉的嫌犯出现，但每次都没有找到人，最近的一次是上个月。通过对这几次匿名线报的手法比对，我们发现线报人都是买的用别人身份证登记的次数电话卡，很可能是来自同一个人，这人在故意扰乱警方的视线。我们有理由怀疑，他极有可能在帮嫌犯躲避警方的追捕。”

    “……你是说，嫌犯不止一个人？”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无法下定论。”

    “所以你调查马建东？”

    “从现有证据和人物关系来看，他就算不是帮凶，也绝对知情。”余有温锐利的目光看着于莉，“你是他的妻子，一定能发现什么警方发现不了的事，我希望你能配合。”

    于莉目光直视着余有温，“配合就不必了，合作吧。”

    余有温透过于莉的目光，看到了她的坚持，她将自己包裹在厚厚的躯壳之下，轻易不肯低头。余有温想到了案件资料里，记录的有关于莉曾经前往警局要求找到赵宝良尸体的次数，在整整两年里，几乎是一个月一次，后来她就销声匿迹了。他调查马建东的时候，在发现于莉正是马建东妻子的那一刻，所感受到的震惊至今仍能让他心底生寒。

    余有温道：“我是警察，不能跟你合作。”

    于莉转身就走，却听余有温在她身后淡淡补充道：“但作为个人，我可以考虑，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计划。”

    于莉停住脚步，背对着问：“我怎么相信你？”

    “除了我，目前没有人找过你。”

    言外之意，余有温在案件调查中也是有私心的，这就是他给于莉的把柄。于莉意外。

    余有温解开车锁。

    于莉转身打开车门，在后排落座。

    在黑暗中，余有温看不清于莉的神情，只听她用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说出了惊心的以假乱真计划，最终的目的是挖出赵宝良的尸体。

    于莉连夜整理了赵宝良的照片和仅有的一个视频，分别发给了姜明月和余有温。

    计划在无声的准备中拉开序幕。

    马建东要在葬礼上帮忙三天，于莉则是白天去一趟，然后回养老院上班，晚上照顾晴晴，但她的神色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好，让马建东不由得在意，但这本也是于莉故意所为，她已经在为赵宝良活着铺垫一切。

    王慧珍也收到了于莉的信号，她随时将马建东离开葬礼的时间告诉于莉和姜明月，避免被马建东发现动作。

    试妆的那天，姜明月用尽浑身解数给余有温化妆，在黑暗的灯光下，余有温的身材和脸同赵宝良神似。于莉看着眼前的人，差点伸手去抚摸，但在触碰的那一刻停住，她需要比任何人都清醒赵宝良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第一次妆借助于灯光效果，让大家看到了希望，但还不够，不足以以假乱真。于莉凭着对赵宝良刻入骨髓的熟悉，指导姜明月不断进行修正，而余有温的神态动作也越来越像。

    到最后，于莉都忍不住久久愣住，在眼泪要掉下来的那一刻，她脸上扬起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