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怪物
离开雾影森林五天七小时,距离安都293千米。
此时已到了洛希山脉的北端,再往前半日的路程,便是马恩多河。到了那里,会是最完美的脱身时机。
林明看着地图,不断缩放其中的某个区域,策划着如何脱身。
在那之后,只需向北走200公里,便能到达任务目标区域……
正思索着,一旁的阿丽娅却突然戳了戳他。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森精灵问道。
林明检查了一下声波传感数据库,风声、野兽的嚎叫声、怪物的嘶吼声、山脚下女人的哭声、赌徒和酒鬼的叫声、乱兵的骂声……好像没什么异常。
于是他说:“什么?”
“哭声。”阿丽娅将手搭在耳朵上,认真倾听着。
山脚下的那个?但这个距离上出现过很多次类似的哭声,之前似乎也没见她有过这样的反应。
“跟我来。”
阿丽娅似乎捕捉到了声音的源头,向林明示意,见他一副思索的样子,又说:“人类的听力大多没有精灵好,你听不到也很正常。”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这副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是本世界生物理解范围内的极值……
林明腹诽着,却没多解释,沉默着跟上。
前行约二百多米,拨开灌木,却是在树林间现出一个小屋,屋前,一名老妇人正掩面哭泣。
她的头发全白,有些散乱,似乎有段时间不曾打理。衣服上密密麻麻坠着补丁,但也没能完全修补,仍有不少残破的痕迹。捂着脸的手上,满是老茧与新添的伤痕。
奇怪的是,接近到这个距离,林明才终于听到哭声,在这之前,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流出。
正疑惑间,他突然感觉后腰被戳了一下,回过头,阿丽娅示意他上前问话。
先前在小镇中的挫折似乎让森精灵小姐对自己的人类语言水平产生了质疑,如今大多的沟通都由林明代为完成。
“这位老丈,发生什么事了?”
林明上前一步,问道:“不妨和我们说说——假如我们能帮上忙的话。”
老太太似乎才发觉有人来访,身体一激灵,红肿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透过指缝观察来人。
似乎是觉得来者不像坏人,她带着哭腔说:“我的儿子,我的孙女,我的孙女先前在后山失踪了,一定是那个怪物干的……我劝艾德不要去找她,他明明答应得好好的……”
老人的语言破碎而散乱,林明耐心听着,过了许久,才终于理清老人想说什么。
“您是说,您的孙女被怪物袭击,失踪了,您的儿子去找她,同样下落不明,是这样吗?”他确认道。
老人点了点头,又哭了起来。
“您别这样,我是说,先不要着急,我是说……”林明少见的有些手足无措。
“还有希望。”
阿丽娅说:“您的儿子或许还活着,我们可以帮您去找他。”
“真的吗?”老人很小声地问。
“当然。”
阿丽娅给她看自己的弓:“请相信我们,我们经验丰富。”
老人终于停止了抽泣。
林明说:“在那之前,能否告知我们一些线索?比如您儿子的长相?或是他失踪的过程?”
“艾德和你差不多高,很强壮,蓝眼睛,宽鼻梁……”
老人回忆着说:“他那天是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出去的,他很担心艾琳。老实说,我也很担心艾琳,多可爱的孩子,和她父亲一样可爱的蓝眼睛……”
林明与阿丽娅没有催促,静静地等待老人说完。
“在那之后,一声巨响把我惊醒了,那怪物好像走到了我的家门前,发出了打雷一样的声音。”
老人身体打着颤:“我吓了一跳,赶紧起来,喊着艾德的名字,但是没人理我,我不敢点灯,只能坐在角落里一遍一遍地喊,但那怪物也叫得越来越大声,我被吓晕过去了,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起来找我的儿子,才发现他不见了。”
“保重身体。”
阿丽娅轻抚着老人的后背,承诺说:“我们一定会把他带回来的。”
无论是死是活。她在心里默默说。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
老人再三道谢:“我想报答你们一些东西,但实在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了,你们看上了什么,尽管拿去。”
阿丽娅本想拒绝,但迎着老人的眼神,她又感觉不拿些东西对方不会安心。
森精灵小姐求助般地看向了林明。
“如果可以的话……”
林明指向角落处一根看起来比较结实的棍子:“我想要那根棍子。”
“尽管拿去!尽管拿去!”
老太太仿佛怕他反悔一般,几步走过去,将那根棍子塞到了他的手中:“谢谢你们!好心人!愿大地母神保佑你们!”
“承蒙护佑。”
林明说:“我们会安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