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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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挺身而出

    这个季节暑热难当,往茂柯城送粮的队伍要趁天亮前的凉爽赶路所以鸡叫前打虎寨已经人声喧嚷。

    与往年只有脚夫的家人早早起床不同,今年寨里几乎所有家庭都有人早早起来在寨主的宅子外面或者寨门那里看着动静。当看到寨主已经走不动路的老娘都被抬到车上,寨主的几个亲信也是携家带口的时候所有人心里最后的侥幸都被打碎了。

    寨主这是摆明了要跑路啊。若是不确实知道有大事情要发生,你这寨主当得好好的跑什么?

    于是随着寨主的亮相恐怖的气氛风一样掠过所有人的心头。

    运粮队最终没有按时出发。运粮的汉子们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离开家里人,寨主的威胁和许愿也没有了往日的威力。

    最终日上三竿之时运粮队伍才缓缓出了寨门,但是运粮的汉子换了些人,车队中也夹杂了许多背着铺盖细软的老弱妇孺。

    这支队伍一离开打虎寨,寨子里更乱了。原本还没有拿定主意的各家更是惶恐,为了是离开打虎寨逃难还是留在寨里观望形势吵得昏天黑地。

    侯老头儿背着手在寨子的大街小巷穿行一直面无表情。跟着他转了两趟的小儿子侯凡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催促:“爹,咱到底是走还是留,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侯老头瞪了他一眼:“哼!遇到这么大的事儿你急有什么用?多大人了?还没旦哥儿沉得住气!你想跑出寨子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去?像野狗一样随便死在哪里?”

    “那就是咱家留在寨子里?”侯凡问。

    侯老头眼睛瞥向玉先生住的那条巷子:“是走是留还不好说。现在得等!”

    就在这个鸡飞狗跳的时候,却有五个骑马的人出现在打虎寨朝向茂柯城方向的寨门外。

    “呵呵!看来消息居然真的传到了这里了。幸好来得早,不然只怕连个带路的都找不到了。”为首一个一袭青衫细眉细眼三绺长髯的白脸中年人手捋胡须说道。

    一个穿得像是富家翁一样的胖大汉子笑道:“机会难得,咱们冒这么大风险可不能空手而回。得赶紧找个最好的向导带咱们进山。”

    另一个练气士说:“君朗兄太过谨慎,刚才看见那一起子人咱们没上前询问,也不知道寨里还有没有人能当向导。那消息一传开,就怕此时没人愿意进山。”

    胖大汉子把眼一立,满是杀气:“现在那几大宗派都跑没影了,这里咱们说了算。谁敢不听话?”

    说着他一提马缰率先进了寨门。

    一进寨门,身材胖大的锦衣汉子就遇到一家人正挑着行李往外走,他立刻勒马横在路上问:“寨子里最好的猎手在哪儿?”

    打虎寨的人都见过太多的修行者,眼睛毒着呢。那家人中的中年汉子抬头见几个人就看出这是一群散修,在不禁一愣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些希望,就想套套话,于是便问:“几位仙君,听说天要塌了,寨子里的神仙都走了,你们这时候还来做什么?”

    锦衣汉子龇牙一笑:“住在你们打虎寨修行的人真的都走了?”

    “是啊,一个都不剩。”打虎寨的汉子连忙点头。

    锦衣汉子笑容更盛:“想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啊?”

    “这个自然。不知神仙老爷能不能告诉俺们?”打虎寨汉子眼睛里满是希冀的神色。

    “你只要告诉我你们寨里谁最熟悉山里的情形,带我去找到他,我便给你透个实底也无妨。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你赚大发了。”锦衣汉子显得很郑重。

    打虎寨汉子连忙把肩上的担子放在地上说:“要说俺打虎寨最熟悉山里情形的自然是侯老头儿、侯二还有旦哥儿。侯二是侯老头儿家老二,俺这就带你去找侯老头儿。”

    锦衣汉子跳下马来说:“好,快走。”

    打虎寨汉子一转身却一拍大腿:“呵,不用找了。那就是侯老头儿。”

    原来侯老头儿和侯凡正从一条巷子转出来,抬头看到这边五个修行者模样的人都把目光投在他和儿子身上心里便觉不好,但是后退已经来不及了。那个锦衣汉子已经快步上前问:“是侯老头儿吗?你可常进血玉山?”

    锦衣汉子也不见如何动作只用两步便跨出两三丈来到侯老头跟前,侯老头儿只好躬身回答:“小老儿年轻时经常进山打猎,多少知道一点。不知仙君有什么事?”

    锦衣汉子打量了侯老头和侯凡一番又问:“你儿子也熟悉山中地理?”

    侯老头眼神一闪,立刻答道:“俺们这些人不比仙君有道法护身,闯血玉山是九死一生,不是家里过不下去谁也不会进山找活路。小老儿好歹闯下点儿家业,又见识过山里的凶险,怎么会让自己孩子去冒险呢?仙君定是听岔了。再说我家老二的媳妇刚坐了胎……”

    锦衣汉子眼神从侯老头儿脸上扫过如打量蝼蚁一般,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嘲讽的狞笑。

    “老家伙不用跟我耍心眼儿,我们只要有人作向导就好。正好你儿子和你也是一家子,就都跟我们走。你也不用和我讨价还价,若是不愿意么,我就把你家的人一个一个在你面前宰掉。”

    说着他略略一震脚,以他右脚为中心,三四块铺在路面上的石板都碎裂开来。

    侯老头知道在这些修行者眼里,自己这样的人就是蝼蚁一样的卑微存在,根本没什么道理可讲,只好说:“既然如此,容小老儿安排一下明天就带仙君进山。”

    锦衣汉子却一摆手:“现在这时候哪里敢等到明天?现在就走!”

    他转向目瞪口呆的打虎寨汉子大声笑道:“既然你帮我找到可作向导的人,我便告诉你过几日这天下就要妖魔横行了,血玉山里的异兽肯定要冲出来吃人。象你们这样的凡人就是妖魔禽兽的口中食而已,若是不想死就去找个仙家宗门碰碰运气,只是人家收不收留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然后他再次转向侯老头:“你若是好生带路让我们满意,我们走时便带上你一家,保你家活过这浩劫。听话就活,不听话就死!老头儿,听明白了吗?”

    侯老头瞪了一眼周围的打虎寨众人,然后面无表情对刘旦说:“旦哥儿,你去我家跑一趟,告诉你大哥我和老二跟仙君去趟山里。仙君都说了大难要来了,让他们先做好准备。若是他们等不及就不用等我和老二了。”

    侯凡其实是家里老三,但是一听到爹称他老二就明白了爹的意思。

    他二嫂刚刚怀孕。看这形势,这个当口进血玉山只怕凶多吉少,他这个当弟弟的肯定不能让二哥去冒险,便赶忙低头没有做声。

    刘旦也明白老人用意却不走,而是对锦衣汉子说:“你们不就是要个熟悉山里的向导嘛,我带你们去。他们也没我清楚山里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