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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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真正的强者

    男孩儿一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老人却说:“小哥儿修为不俗啊。武道修为甚是可观,练气的修为也不差。当今天下能小小年纪就在武道和练气上都达到如此地步的人应该不多,小哥儿是名门之后吧?”

    刘旦只好说:“老神仙过奖了,小子只是从小随父母天南地北作生意,东学一点儿西学一点儿而已。让老神仙见笑了。”

    老人呵呵一笑,明显是不相信刘旦的话,但是也没有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小哥儿这等镇定倒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知小哥儿这么急匆匆的赶路这是要去哪儿啊?”

    “准备去紫霞山投师学艺。”

    “原来如此。走,咱们先找个地方过夜再说。刚才我掐指一算,这里是在天灾之时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缝隙,活埋了整个村子,死去的村民怨气极重所以化生厉鬼。刚才虽然厉鬼被灭,但怨气一时仍然难以消散,在此处过夜对人不好。”

    这时雨已经停了。于是三人继续向前走,看到一座塌了一半的小庙。老人一挥手,立刻狂风鼓荡,将半间小庙里的灰尘吹得干干净净。

    三人进庙,老人随手从小乾坤里取出毡毯让大家席地而坐。

    男孩儿拿着一块加了蜜糖的糕饼逗引长生果,长生果为了吃到香甜的糕饼也很无下限地装傻卖萌,俩人其乐融融。

    老人则对刘旦说:“通过刚才战斗我看小哥儿天资甚佳,紫霞宗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反而会误了你。我倒有个提议,小哥儿若是想要学道,不如就跟着我学。我这修为放眼天下虽然不能说顶尖,但比起紫霞宗来还是要强上很多。”

    好大的口气啊。刘旦却说:“多谢老神仙美意,只是我前往紫霞宗学道的心念甚坚,还请老神仙理解。”

    说话时刘旦小心地看着老人脸色。幸好老人全无怒色,而是非常耐心地说:“看来小哥儿还是不相信我的修为。这也好办,这几日我自然可以让小哥儿知道我的能为。”

    “再一个,小哥儿似乎有些奇遇,与上古神魔牵扯上了关系,不知可是这样?”

    “这么说,前几天夜里……”

    刘旦没有说下去,老人却面不改色直接承认:“不错,那日夜里就是老夫用了一缕神念想看看小哥儿身上有没有古神血脉。没想到老夫那缕神念竟然被小哥儿的元神给吞了,而且老夫所见小哥儿的元神映像之中似乎有数个魔神形象,小哥儿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这就是摊牌了。刘旦脑中急转,最后还是决定说真话,因为他与这老人的修为差距太大了,如果不能让老人满意,难保这老人不打别的主意。

    至于这老人得知自己的秘密之后会不会生出别的心思,那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就是弱者的无奈。

    身为弱者根本没有和强者讲条件的能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刘旦略一沉吟然后说:“老神仙说得不错。这事儿还得从天地异变时说起,那时小子所处之地附近一座山崩裂,山上封印也被破坏,被镇压在山中的一些东西跑了出来企图对小子夺舍。”

    “但当时它们并没有夺舍成功。此后小子能觉察到有些异常的东西存在于小子体内。只是那些东西是否上古魔神,小子就不知道了。”

    老人点头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些东西很可能是上古魔神了,这个我能够觉察到。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见刘旦和男孩儿都一脸不解,他解释到:“从老夫那神念看到的情形,那些应该就是上古魔神。这种夺舍不成的情况老夫也见过不少,那些夺舍不成的魂魄因为离不开欲夺舍的身体,只能与这身体共命运。”

    “一旦那具身体被毁灭,它们也有很大可能一同被毁灭。所以在被那身体原主人元神完全同化、融合之前,它们虽然会一直反抗,但也会保护那具身体。至少能存在下去才有可能等到机会。所以你比别的修行者更容易化险为夷。”

    以前刘旦一直奇怪为什么自己在被魔神魂魄入侵后似乎突然之间平白明白了很多事情,奇怪自己怎么操纵血红断剑炸死那个灵涌派修行强者,现在老人这一句话让他恍然大悟。

    “喔,受教了。”刘旦默然片刻躬身道。

    老人看了一眼男孩儿又说:“不瞒你说,封尘是有古神血脉的,我本来以为你也是,却没想到你是这个样子。这倒让老夫更加好奇这些上古魔神的魂魄对你修行有什么影响。”

    “刚才封尘的修为你也看到了。我是在大灾之后才找到他,如今他已经入了泥范境。所以你若是跟随老夫修行,绝对不会耽误了你,反而我更知道怎么教你。”

    刘旦不为所动,真诚地说:“前往紫霞宗学道的心愿却是与小子父母有关,请老神仙成全。”

    说着,刘旦有些忐忑地望着老者。

    老者却并没有动怒:“原来如此。你不必担心我不高兴。收徒之事最讲缘分,缘分不到强扭的瓜不会甜,有时还会结出些毒瓜来。这事强求不来的。”

    刘旦连忙再次感谢老人理解。

    老人说:“不过有句话要提醒你。紫霞宗已非当年的紫霞宗,那帮人如今是一蟹不如一蟹了。你以后若是觉得在紫霞宗待得不顺心,也可找我。”

    见老人并无逼迫自己的意思,刘旦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禁又想起一事来。

    “老神仙说藏在小子体内的是上古魔神,不知……”

    老人摆手笑道:“若是别人不好说,但对小哥儿你老夫是不担心的。老夫通过那道神念已经看出你本心纯良,虽然年轻人难免受些诱惑,但只要你守得本心就不会出什么事。那些魔神魂魄又弱了些,竟然能给你以本心压制住,反而还能给你带来奇缘。”

    “你也不必担心我会眼馋谋夺。这种福缘只能心地极端纯良但同时心志又极坚定之人承受,对心性稍微差些的人那就不是福缘而是大祸害了,就连老夫都不敢尝试呢。”

    话说到此处就算说开了,老人又问了一些刘旦在觉察到上古魔神藏在他体内之后的感觉之类的事情,刘旦便据实作答。三更过后三人便各自倚墙而睡。

    早上醒来,老人对刘旦说:“你也不必再走路了,我送你去紫霞山。否则我这徒儿又要抱怨风餐露宿了。”

    说着,他从小乾坤里取出一个东西。那东西悬停在半空,见风变大,原来是一只满身符文的木鸟。

    刘旦却有些犹豫:“这样只怕让那里的人误会。”

    老人哈哈一笑说:“你不想被人看到?正好我也不想让紫霞山的人看到。所以你不必担心,他们看不见的。就算是紫霞宗的护山大阵我也是想进就进,他们还发觉不了。”

    刘旦不摸老者底细,看到他如此笃定,也不敢过于坚持,只得随老人跃上木鸟。那木鸟便随风而起,扶摇云上。

    刘旦在高空也不见木鸟有都快,但不多时前面就有一座大山出现。大山中祥云灵气缭绕,山下农田村社密布,远比别处更加人烟稠密。

    “哼!这天地异变,反而让紫霞宗更加兴盛了。”老者哼了一声,指点着那几座山峰说:“那就是紫霞七峰了。”

    话音未落,从那些山峰中的一座有数道白光飞起,更有几只巨大的彩鸾也飞了起来,刘旦心里一紧:“难道被发现了?”

    那老者神色淡然,只是大袖一挥,木鸟停住。

    那白光飞进,刘旦看清白光之中似乎是有人正在御剑飞行,但还有的人身周并没有白光却也飘摇而起。

    但是那些人似乎没有察觉木鸟以及其上的三人,连看也没看这边一眼,只是围着紫霞七峰周围转着圈子。

    “这么多琢玉境和元婴境出来观山,难道紫霞宗出了什么大事?”老人捋着胡须皱眉道。

    刘旦见紫霞宗的修行强者并没有发现他们,稍稍放心。那些或御剑或御风的紫霞宗修行强者在空中转了几圈,最终又落回紫霞七峰中。

    老者问刘旦:“一个简单的障眼法,紫霞宗的琢玉境都看不破。见识到老夫的修为了吧?怎样?还是想要去紫霞山?”

    刘旦坚定地点点头。

    老者又是大袖一挥,木鸟再次飞行向着紫霞山而去,在靠近山边时木鸟曲折飞行,地面上绿油油的田地中很多人在劳作,道路上也有很多来往行人都没有发现空中飞行的木鸟。

    不多时,木鸟停住。老人似乎对紫霞宗甚是熟悉,向一个方向一指:“那边便是紫霞宗山门。你想进紫霞宗应该到那里去报名。”

    刘旦点头,老人又拿出一枚指甲大小的白玉说:“若是以后想要找我,便用此物。你看这里面有一个黑点,只要你注入灵气,这黑点便会指向老夫所在方向。若是距离太远,你也可以捏破此玉我便知道了。”

    刘旦谢过,老人一摆手,刘旦随一阵清风从木鸟上徐徐落向地面,最终在一处茂密的树林里落地。

    刘旦回头看向空中,却什么也看不到。

    此时刘旦已经笃定这老者是真正的修行强者,心想也许跟着这老人修道,自己真的很快就能具有堂堂正正对夜紫霞复仇的实力。

    但是他一想到紫霞宗一下子就有一个琢玉境、数个元婴境、金丹境的修行强者飞行观山,这实力实在强大,可能还有比琢玉境更强的修行强者还没有出现呢,自己跟着老人学道就是给老人招惹祸患。

    所以他只是又向空中作揖后便整整衣衫,向着树林外面走去。

    木鸟之上,男孩儿问老人:“师父,咱们去哪儿?”

    老人稍微掐指一算说:“暂时无事,找个清静地方让你好好修炼。这段时间在闹市之中你就把修炼的事儿都撂下了,这可不行。”

    男孩儿立刻苦了一张脸。

    日上三竿,金潮镇大街上书铺的老板再次从铺子里伸出头来看看前些日子一直摆了个挂摊儿的地方,见仍然空空如也不由得有些黯然。

    几个月前,那对爷孙出现在金潮镇,他见两人可怜便许他们在书铺旁边摆个摊子。没想到老头子虽然又瞎又瘸,但竟是走南闯北见过大世面的人,聊起天儿来口若悬河比说书先生都引人入胜,他和老头子聊了几次天儿就欲罢不能。此后每天没什么生意的时候他都会和老头子天南地北聊一阵儿,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前几天见老人没有摆摊儿他只当爷孙俩是有什么事情,但镇上再也没有出现过爷孙俩的身影让他猜到了些什么。

    只是他心里依然还存了些希望,每天都要再看一眼那对爷孙有没有再次出现。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希望越来越淡了,他终于接受了爷孙俩已经离开了金潮镇的现实,朝着镇外的方向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回身坐在他那张摇椅上捧起本闲书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