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斩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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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天上掉锅

    刘旦现在顶着裴诚的身份,自然不能直接告诉那青衣修士认错了人,于是只好说:“家父已经去世。”

    宙其叹了口气说道:“没想到,这才几年时间裴兄就仙逝了。可叹啊!那你一直随母亲过活?”

    “两年前大灾时家母也过世了。”刘旦只能照着自己报的履历继续说下去。

    “喔,那可苦了孩子你了。你难道是一个人来的?”

    嘴上这么说着,宙其心中却乐开了花:“太好了,死无对证啊!他身边没有大人,那这还不是我怎么说,这孩子就得怎么信啊!”

    刘旦点头:“家父生前让小子上山修炼,小子守孝一年之后便变卖了家产,来投宗门。”

    宙其的心彻底放下了。这么一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的小子,从这世上蒸发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可以放心地实行他的计划了。只不过此处是紫霞宗的宗门所在,而且几位峰主和那几位老祖今天刚刚派人观山,说不定是已经察觉了那宝贝的存在,此时肯定正盯紧山内的情况,动手的时候需要小心在意。

    没有了顾虑,宙其便换了一副温和的笑脸说:“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叫裴诚吧?那年我外出云游遇到你父亲一见如故,还抱过你呢,只是你那时还小应该不记得我了。对了,你父亲让你上山修炼可能就是因为听我当年夸你天资不俗的缘故。”

    说到此处他似乎才看到那灰衣弟子,从灰衣弟子手里拿过那张写着裴诚履历的纸扫了一眼说:“这就是了,看来我没认错人。你和小时候一点儿没变。”

    这下刘旦彻底懵了。

    宙其对灰衣弟子挥了挥手:“他是我故人。我带他去鉴定资质好了。你去吧。”

    灰衣弟子哪敢不依?向宙其躬身行礼后羡慕地看了刘旦一眼便回山门那边去了。

    宙其一边拉着刘旦往宗门牌坊里走,一边说:“咱们先叙叙旧再说你入宗门之事。幸好今天让我遇到你,不然你无人保荐,就算通过资质鉴定也要作一年的杂役再通过甄选才能成为外门弟子。”

    “宗门对外门弟子只教些最基础的功法,讲解也不够详细。外门弟子能否达到泥范境后期然后通过选拔进入内门,全看天资和悟性。除非你能投了某个师长或者内门弟子的缘法点拨你几句,不然好多人不是达不到泥范境后期就是泥范有问题无法通过选拔。”

    “外门弟子每两三月才能发放一次最普通的的丹药,此外还要在各处劳作,修炼的时间其实并不多。劳作的地方也是有讲究的。以在藏书阁洒扫和在丹房打杂最佳……”

    宙其滔滔不绝向刘旦介绍紫霞宗的情况。刘旦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让自己求他罩着自己啊。

    刘旦在不摸这个明显在紫霞宗有一定地位的修士底的情况下还真不好拒绝宙其笼络之意,于是只能顺着宙其的意思说:“原来还有这么多说法,小子就全依仗仙师提携了。”

    “当年我与你父一见如故,自然不会不帮你,这个你放心。”宙其看到刘旦很上道,心里大喜。

    “我看你背着书箱,是读过书的吧?正好我是藏书阁抄书,你便跟着我”

    此时宙其带领刘旦从一条小路上山。这条路两边草木葱茏,鸟语叽喳,却难见一个人影,显然是僻静得很。这让刘旦更加升起警惕之心。

    他当然不会相信自己跟那个已经死了且被人搜魂的裴诚长得很像,那么这个人肯定是别有打算。

    至于是什么打算,他暂时猜不出来。

    以刘旦的经历来说他不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但同时认为天上不但可以掉馅饼,而且还可以掉黑锅。

    人被天上掉的馅饼砸脑袋上未必能吃饱,但是被天上掉的黑锅砸脑袋上绝对会非死即残。

    刘旦短短十几年的离奇经历让他已经胆大如斗,既然猜不出对方的意图他只能随机应变了。

    幸好他并非外表看起来这么人畜无害,他还是有点儿信心给算计他的人一些惊喜的。

    越是对这位青衣修士提起警惕,刘旦就越是装作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同时加意收束周身气息不使泄露。

    宙其看到刘旦对什么都好奇的样子,同时又觉察到刘旦身上并没有超出凡人的灵气波动,完全放了心,一边随口指点些景物不让刘旦对他一直走小路生疑,一边在心里暗暗完善自己的计划。

    紫霞山光是主要的山峰就有七座,甚是广阔。刘旦又故意不施展修为只能以与普通人一样的行走速度爬山,所以宙其带着刘旦走了好半天才一指前面一座小山峰:“那里是土牛山,就是我修炼的地方。咱们走快些,很快就到了。”

    刘旦连忙点头装作努力的样子些许加快了些速度。

    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人仍然钻小路到了半山腰,却不见一间房舍,反而有个洞口。

    “我先带你看看我平日修炼的地方。那里灵气远比周围灵气浓郁,你感受一下。”

    宙其把刘旦领进洞说:“你走得太慢,便在此处歇一歇。我回去给你那些吃食,等你歇好了咱们再继续走。”

    刘旦只得答应了。

    宙其临走的时候又嘱咐:“宗门之中不许外人乱走。你现在还没有入门,虽然可以报我的名字但还是多少有些麻烦。所以你不要出来,就在洞里歇着便是。”

    在看到刘旦很乖巧地坐在洞内,宙其这才出了山洞,快速地去了。

    宙其是渠水境的练气士,虽然不能御风而行但比常人行走速度要快了许多倍,不多时就没了踪影。

    刘旦也没有闲着。宙其刚刚离开他就小心地往山洞里面探查。

    山洞大概有五六丈深,倒是一个口小肚子大的葫芦形状。这种形状有利于聚拢灵气,因此其中灵气要比外面略微浓郁些,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在确认洞中没有人窥伺之后,刘旦从土黄色布袋中取出那面护身玉牌藏在袖中。这玉牌表面虽然有淡淡灵气流淌,但这洞中的灵气足够浓郁,想来也应该能够遮掩一二。

    再之后,他把冰影剑也取出试了一下。

    这剑的杀气过于犀利,剑身也比较长不好隐藏,他只得放回土黄布袋中。

    大约等了两柱香时间,洞口人影一晃,手里拿着个包袱的青衣修士回来了。

    刘旦连忙装出惊喜的样子迎出去。

    宙其却一摆手,把刘旦拉回了洞里。

    进到山洞最里面,宙其突然浑身气息剧烈流动,一道无形气剑在刘旦身上几处经穴飞快点了几下。

    之所以说是气剑而非飞剑是说宙其凝聚的灵气已经有剑意,但真正凝气为飞剑时那剑是现形的,不会一点儿踪迹都没有。

    这初步凝聚能凝成剑意的灵气虽然伤不了修行强者分毫,但要杀伤普通凡人还是没有问题的。气剑着体的刹那,刘旦心里一惊:“终于来了!”

    但是他反应极快,马上感觉出这气剑对他来说并不强,及时止住欲自行对抗气剑的护体罡气,装作着了道儿僵硬地站在原地静观其变。

    “我怎么不能动了?怎么回事?”他口中还在喃喃自语——演戏就要演全套嘛!

    宙其此时却不急着动手,而是围着刘旦又走了一圈,口中喃喃道:“象!真是太像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象的两个人啊?”

    然后他双手叉腰,仰头大笑起来,笑到最后竟有些歇斯底里。

    葫芦形的山洞本来就拢音,带着疯狂的笑声不断回荡,就像是昭示暴雨欲来的滚滚雷声。

    笑过之后,宙其仍然觉得心意难平,向洞口走了几步指着洞外大喊大叫:“这机缘是我的!连老天都帮我!你们谁也别想抢走!等我得了这机缘,结成金丹、元婴,看你们谁还敢轻视我!”

    “哈哈哈!我还得谢谢你们!不是你们把我赶到这最次一等的修行洞府,我怎么能发现这桩机缘?不是在这最偏僻的修行洞府,又怎么能放心施法?连老天都帮我!那些老家伙观山都找不到机缘所在,谁又能把这机缘从我手中抢走?”

    刘旦至此已经大体听明白了,是因为自己与一个人很像才被牵扯到一桩争机缘的阴谋中。

    他已经在血玉山中见识过太多修行者因为争夺机缘的血腥厮杀,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惊讶。但是他又要作出惶恐、害怕的样子。

    说实在的这不符合他的性格,真的感觉太难了。

    在伪装出害怕的同时他还从青衣修士话中透露出的简单信息推断出此人似乎不会简单杀了他,但到底是将他驯服收为己用还是有别的图谋暂时还不能确定。

    宙其自从进入紫霞宗以来除了修炼就是抄书,只跟着师长下山历练过两回,所以其实并不是一个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今天早上由于看到宗门老祖派人观山,他担心那个大机缘被人发现所以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在心烦意乱之间漫无目的地走到山门那边。

    在意外遇到刘旦之后他虽然在那份大机缘的诱惑下迅速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但这种大胆并不是他一向的风格,所以其实他心内一直惴惴不安。当计划眼看就要成功的时候他忍不住要把这从昨天就一直积累的这些不安发泄出来。

    待发泄得差不多了,宙其才转过身,来到显得目瞪口呆的刘旦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