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集
第15集
468、太极殿,白天,外景。
(一些穿官服而不戴官帽,有风度的人神情郁闷状下台阶,旁边另有一些形容猥琐的穿着新官府的没风度人站在一边嬉笑着相互看衣服官帽,新鲜神情。其中有司马伦的四个儿子)
官员戊:赵王一来,委任心腹,罢免这么多官员。他家的儿孙亲友乃至奴仆,都封了公侯,朝廷将来的祸患,难以表达。(罢免官员都回头看新官,新官们得意忘形状。)
宦官:(从殿里出来)宣。(新官们喜笑颜开进殿去,罢免官员们摇头叹息,往外走下。新官们入殿,不知道往哪儿站,嬉笑表情站立在后面。朝臣表情冷淡厌烦状)
宣诏官:陛下有旨,赵王司马伦对社稷有大功,封为相国,一依宣文辅魏故事。其世子散骑常侍司马荂领冗从仆射(大郎高兴状);二子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二郎高兴状);三子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阴王(三郎得意状);四子司马翊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四郎傻呵呵地);以孙秀为中书令(孙秀暗喜状)。
官员己:(低声)赵王几个儿子都封大郡,掌兵权,光他的亲信就几千人,朝廷让赵王家占领了。
官员庚:赵王杀张华、裴頠,自任相国,恐有篡逆之事,皇权将要旁落。宰相、相国一职,本是秦朝官职,晋受魏禅以来,革除不用。职务可以分属几人掌管,权利掌握在皇帝手中。武帝当政,权利未曾下放,故没有宰相、相国之名。宣帝当年以丞相辅魏,文帝以相国辅魏,都不是人臣之职。而今赵王以相国辅晋,定会谋朝篡位。(官员己点头,左右人也都点头,交头接耳)
469、赵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张灯结彩,官属进进出出。司马伦得意地坐在正坐上,各官员拘谨地站在厅里)
孙秀:(入内,)人都来齐了,明公可以拜官了。
司马伦:名士李重来了没有?(孙秀一脸谄笑坐安抚手势)我想拜他为右长史,他不来,我这拜官会还怎么开。
孙秀:来了,小人能让明公的事黄了吗,他就是应景也得来。小人说让荀组为左长史,就是预备着他万一不来,咱们的事也能开场不是。(司马伦稍气平。孙秀附耳地声)李重病着呢,明公小心点儿跟他说话。
司马伦:真有病?我请他来当我的家臣,是给他莫大的面子。将来还可以在朝廷上当大官,他不对我感恩戴德?
孙秀:人家不爱当官,催好几次,都不敢上他家去了。好歹他给面子来了,明公得像礼贤下士的样子,明主啊。(使眼色)
司马伦:(笑)好好,就依你。(对仆人)你,穿上官服,就像那个传诏官,替我拜官。
仆人:唯。(旁边人递过来衣服,仆人拿到里屋换上出来,不习惯地笑着)
孙秀:开始吧。(司马伦应声)开始。
司仪:拜官开始。平阳太守李重……
孙秀:(低声打断)最后喊他。
司仪:相国拜:荥阳太守荀组为左长史,王湛为左司马,刘谟为右司马,尚书郎束皙、荀松为记室,陆机。为参军。(众人站齐。孙秀冲司仪使眼色)平阳太守李重为右长史。(李重表情痛苦地被人扶着入内,勉强站住)拜官郎替相国拜官。(拜官仆人对着新官下拜,叩头三次。李重不能支持痛苦状)礼毕,众官向相国拜谢。(众人朝向司马伦,司马伦高兴地笑)一拜。(众人向司马伦下拜,李重倒地昏迷。众人吃惊状七嘴八舌问,看着李重)
孙秀:快抬出去。(几个仆人抬走李重。孙秀跟出来)送回家,快。
司仪:(在屋里喊)二拜、三拜。礼成。(屋里,司马伦得意状笑)
470、赵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伦:(恐惧烦恼地)这个月,荧惑入南斗。占官说:“不利上相。丞相死,兵大起。”我怎么那么倒霉,怎么办?
孙秀:(思考状)臣以为,可以让别人代替明公受灾。
司马伦:谁能替我受灾?
孙秀:梁王司马肜。司马肜资格、辈份最长,可以担当。明公可省司徒官为丞相,授给司马肜,猥加崇进,让灾气应到他身上。
司马伦:(高兴地)好,依计而行。
471、梁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肜:(喜滋滋地)又要加官进爵,最近连连升官,真好。前些日子才封我为太宰、守尚书令、增封二万户,怎么又进封了?好事一多,也让人不自在。
甄馥:这次不是好事。
司马肜:(不解地)怎么不是好事?
甄馥:这个月星变,不利上相。谁当上相谁倒楣。
司马肜:星怎么变?
甄馥:荧惑入南斗,占官说不利上相。
司马肜:不利上相就如何?
甄馥:丞相死,兵大起。
司马肜:(惊恐地)我说怎么不对劲儿,孙秀这个坏种竟然移祸给我!我帮他们成就大事,他们这样对我!瞎白女儿也不是个好东西,好事不找我,哪儿有弟兄情谊!可恶!我跟瞎白女儿白当了兄弟,他从来不疼我,就知道捞他自己的好处。你看赵王那个左眼:里面瞎、外面瘤儿,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怎生对付?
甄馥:大王别答应。
司马肜:那是当然。不过,要是他们非要我受拜,怎么办?落个李重的下场?不想当白女儿的官,白女儿怎么都不依,活活气死了李重。
甄馥:大王不妨使个釜底抽薪之计。(附耳授计,司马肜点头)
472、太极殿值班室,黎明,内景。
(朝臣们等着上朝,闲聊)
孙秀:我正要让宫中下诏书,认命梁王为丞相,梁王怎么不应呢?好事啊。
甄馥:梁王岂不知天象事。(孙秀羞愧状)梁王无权,起不到上相作用,没用。
孙秀:(站眼珠尴尬笑)罢了,我回秉赵王,算了。
甄馥:我为卿打算,提醒一句。贵盛则骄奢淫逸,极盛而衰,将转福为祸。
孙秀:我好此道,但是不太明白。卿跟我多说几句。
甄馥:想在朝廷上坐得稳,就得结婚帝室,才能保全福禄。孙令难道不知武帝之世,朝臣怎样任职?
孙秀:(醒悟地)对,“朝里无人莫做官”,应当结婚帝室。卿以为当如何行事?
甄馥:将公子与公主连姻,可保大人安稳。
孙秀:妙计,谢卿指点。
473、街上,白天,外景。
(孙鲙骑着马带着礼物往前走,仆从浩浩荡荡多长。百姓停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百姓甲:这是谁?这么大架势。
百姓乙:这是中书令孙秀的儿子孙鲙。孙秀给儿子说亲,请尚惠帝与贾南风所生之女河东公主。皇室倒运,惠帝竟然答应了。孙家于是趁火打劫,要与公主成亲。你瞧,这是下聘礼去了。
百姓甲:(惊愕)哎呀,这种奴仆下才、卑劣小人也尚公主?(气愤地)公主母丧未期,就纳聘礼。这是什么规矩?我听说孙秀有个儿子当初与富室子弟于城西贩马,那是?
百姓乙:就说他。(百姓甲恐惧状)
474、中书省,白天,内景。
孙秀:(入内)明公唤我何事?
司马伦:(很不高兴地奚落)卿当真聪明,知道联姻帝室,官位稳固。我就没那么聪明,我外甥喜郎都十七了,我竟然没往宫里想。
孙秀:(转眼珠谄笑)小人知道明公与喜郎眼光高,所以没替喜郎物色。那公主乃贾南风的女儿,又黑又矮,看不到喜郎眼里。
司马伦:(冷笑)那是陛下的公主,卿睁着眼睛糊弄我!
孙秀:(表衷心状)小人岂敢糊弄明公!
司马伦:怎么不敢!人家都说我是个傀儡,什么都得听你的!你看看你家门口排队等候你接见的人就知道了,辐辏填门;而我,门前冷落车马稀,谁也不求我!
孙秀:他们畏惧明公威严,故而托我向明公禀报。要是他们知道明公像慈父一样,怎会不上门!(附耳低声)他们送的礼物,小人向来如数交给明公,怎会少了明公好处。
司马伦:(笑了,假装生气)唉,还是发愁。
孙秀:明公开心就是,愁什么?
司马伦:我外甥还没定亲,我怎能不发愁!
孙秀:世上有的是好女子,任凭喜郎挑选。明公只管放宽心,喜郎那么聪明、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干,哪能说不上一门好亲事!
司马伦:喜郎闹着要公主,我到哪儿给他找去!广平公主今年才四岁,总不能聘她。我傻了,竟没往宫里想。当年人家当家,我们没份儿,现在我当家,怎么还是没份儿!
孙秀:不能,明公要星星,小人也给摘来。喜郎的终身大事,有长公主和驸马都尉操心,明公不用管。
司马伦:(生气地)这事能越过我去?我不发话,他们能办得好吗。
孙秀:(为难状改口)明公说的是。长公主夫妇全仗明公过日子,哪能不听明公的。
司马伦:话说的好听,净向着你儿子!开始我不知道,我妹妹来找我,说孙秀都想要公主,我们喜郎怎么没份儿!这可是她说的,不是我说的。你说为我操心,这事办得让我在妹妹、妹夫跟前没面子。
孙秀:回头我给喜郎找最好的。
司马伦:回头?说人话不办人事,现在呢?
孙秀:(转眼珠)公主没有什么好,今儿是,明儿不知道是不是。明公将来南面称尊时,公主就不叫公主了。明公的女儿,才是最尊贵的公主。
司马伦:话虽然是这么说,人家毕竟现当着。喜郎不依不饶,我纵然按卿的意思说,他没看到那一天,不会相信。
孙秀:(先转眼珠而后夸奖)明公仁慈,这个舅父当得太好了!然而,子嗣成年,未必都能孝敬老子,何况外甥。明公应当多分些心思,奉养一下自己。
司马伦:老夫整日美馔珍羞吃着,后房佳人围绕左右,享尽人间富贵,还要如何奉养?
孙秀:这不算奉养。明公后房虽然佳丽甚多,可曾有西施、飞燕;昭君、罗敷?
司马伦:(憨笑)此等佳丽,岂能每朝都有!武帝在世,最美莫过于胡贵嫔,其他都不出色。卿可曾见过更美的?
孙秀:明公真是贵人多忘事。
司马伦:(思考状)怎么?
孙秀:(慢慢地,逗胃口地)散骑常侍石崇家里,明公不曾去过?(司马伦笑了)想起来了吧。
司马伦:卿是说那个乐伎绿珠?
孙秀:正是绿珠,绝色佳人世间少有。
司马伦:这几年过去,那女子早就人老珠黄没姿色了吧?
孙秀:那女子年未满三十,姿色丝毫未衰,不减于当年,比公主强多了。(司马伦痴迷思考状)明公不想受用一回?
司马伦:石崇能肯?
孙秀:石崇现在是明公的下级,区区一个小女子,怎能不肯给!
司马伦:(为难地思考状)如此绝色,他未必肯给。听说俩人好得跟掰不开的烂姜一样。要他的宠姬,那是挖他的心。
孙秀:(无所谓地)明公说哪儿去了!石崇那个风流货,最会讨妇人欢心。好吃好喝,哪个妇人不动心!这种把戏,没有真情。
司马伦:也是。
孙秀:那绿珠不过是烟花柳巷的一个乐妓,谁给钱谁缠头,敢摆什么姑娘架子。
司马伦:然。
孙秀:绿珠到了明公府,照样受宠,一点儿不比石崇那里差,岂能不愿意。
司马伦:(兴奋地)此事委托给卿,替我出把力!
孙秀:(大包大揽状)包在小人身上。
(过两日)
使者:(进来)小人通知了石崇,刚提到要绿珠,石崇马上一口回绝。(司马伦恼羞状)
孙秀:(冷笑)敢跟我相抗,走着瞧!
475、潘安内宅,夜晚,内景。
潘安:(进来)母亲。
潘母:安仁,这些日子你一直闷闷不乐,到底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吗?
潘安:(叹气)赵王的人孙秀不行正道、一手遮天,生杀由己不由法。
潘母:赵王当政以来,你不受宠?
潘安:单赵王还好说,最怕的是孙秀。我当初得罪过他,冤家路窄,如今落到他手里。
潘母:当初怎么得罪他?
潘安:当初父亲为琅邪内史时,孙秀在我身边当一个小史,狡黠多端,纯小人一个。还好自夸,沾沾自喜。我厌恶他的为人,数次鞭挞辱骂他,他时常衔忿;我当时官场得意,一点儿没放在心上。山不转水转,他竟攀上赵王!现在赵王辅政,委任他为中书令。今天听说他要图谋石崇,我越想越害怕。石崇都能图谋,我算什么!况且,我与石崇向来交好,朝廷上下谁不知道我俩是莫逆之交!
潘母:人家的日子都怎么过?
潘安:满朝文武,凡与孙秀有过节的,无不战战兢兢,朝不保夕;独王戎与从弟王衍安然无恙。
潘母:他二人为何无恙?
潘安:当初,孙秀为琅邪郡吏,求九品中正官录取他。王衍看不起他,想不答应,王戎说孙秀是个能人,不能得罪,劝他录用。孙秀录用以后,扶摇直上,最感激王戎、王衍。如今孙秀得志,朝士有宿怨者皆被诛杀,只有王戎、王衍获济。
潘母:这可如何是好?你赶快辞官回家避祸。
潘安:(生气地)怎能辞官!许他入朝廷吃肉,就不许我喝点儿汤?我走了,他最高兴!他合适我不合适,我不干!
潘母:那怎么办?
潘安:人在矮檐下,少不得低低头。多磕几个头,好话多说;降节拜在孙秀门下,求个平安无事。
潘母:他肯吗?
潘安:我……不知道孙秀肯接纳否。待明日,试试孙秀的态度再作打算。
476、中书省,白天,内景。
(孙秀坐在桌边喝茶,潘安小心靠近,给孙秀添水)
潘安:(低声下气)孙令是否记得从前相周旋的情景?
孙秀:(大怒)心中藏之,何日忘之。(潘安大惊,失意貌)
477、太极殿,白天,外景。
司马允:(退朝后,群臣从殿内往外走,司马允低声对司马冏)孙秀、司马伦当政以来为非作歹,暗中必有篡夺事。
司马冏:小人得志,上窜下跳。(孙秀、司马伦过来,二人分开走下)
孙秀:(低声)齐王跟淮南王心内不平,恐将来构祸。明公看出来没?
司马伦:有些不对劲儿。怎么回事?
孙秀:上回废贾南风,以功转齐王为游击将军。齐王以位置不满意,常有恨色。
司马伦:那怎么办?
孙秀:齐王还好说,稍加荣宠或许能行。淮南王就可怕了,武帝的儿子,李夫人生的;愍怀太子被废以后,朝臣商议将立他为太弟。
司马伦:这些都是我给你说的,你还拿回来交代给我,是我知道还是你知道?你怎么么多,拣中用的说。
孙秀:(赔笑地)当然明公知道的多。
司马伦:(思考状)我给淮南王的好处不少。灭贾氏以后,给他进封开府仪同三司、侍中、都督,当骠骑将军加领中护军。官这么大,他还不满意?
孙秀:亲王难测。这个人性格沉毅有手段,宿卫将士都敬服他,很得人心。最近,臣听说他在家里密养亲信图谋不轨,恐怕笼络不住。(司马伦吃惊状看着孙秀)二王如今在朝廷眼皮底下,离得太近,不好控制。
司马伦:让他们走得远远的,省得我眼皮老跳。
孙秀:唯。先出齐王为平东将军、假节,镇许昌;再夺淮南王兵权。
司马伦:怎么夺?
孙秀:转淮南王为太尉。外示优崇,实夺其兵权。
司马伦:太好了,就依你。
478、淮南王府府厅堂,白天,内景。
侍卫:(入内递上一张文件纸)殿下,有诏书。
司马允:(看,对左右)司马伦与孙秀玩的伎俩,想夺我兵权。告诉他我身子不爽,不能拜官。
479、赵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司马伦:他也不能拜官。
孙秀:怎么样!称病不拜官,必有反心!
司马伦:(生气地)由不得他!(对使者)你去催逼司马允,让他赶紧拜官。他要不听,你就说奉诏书收捕淮南王官属以下,弹劾以大逆罪。
480、淮南王府府厅堂,白天,内景。
使者:(与两随从均被淮南王让进客厅,使者拿出一张诏书)皇帝诏曰:“淮南王司马允速拜太尉,立即上任。”
司马允:臣最近有病,不能奉诏。
使者:(又拿出一份诏书)皇帝诏曰:“散骑常侍弹劾淮南王司马允抗旨不遵、大逆不道。其收捕淮南王官属以下,诣阙待罪。”(司马允怀疑神色)交出官印。
司马允:慢着!将诏书拿过来,我看看。(使者迟疑,司马允部下一把抢过来递给司马允。司马允看完,愤怒状)孙秀手书。将御史斩了!(手下扑上,抓住使者,使者使劲挣脱,逃出,两随从被抓住)斩了!(使者狂奔出)
司马允:(神色严峻大喝)赵王想破我家!传令聚将到堂。(全都倒校场,众士兵几百人也到齐列队。司马允大喊)赵王谋反,我今天定将他攻杀。响应我的人左袒。(大家都露出左臂)出发!
481、赵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使者:二位令史都让淮南王杀了。幸亏我跑得快,要不这一会就没命。
司马伦:淮南王真的有反心,不能留。孙秀呢?把他找来。(孙秀入内)淮南王司马允真的反了,怎么办?
孙秀:剿灭他。(仆从跑进来)
仆从:淮南王司马允纠集了几百人杀过来,正要进宫。
司马伦:(惊慌地)快!关上东掖门,别让淮南王进来!(孙秀大惊状)
482、洛阳城城门,白天,外景。
司马允:(城外,司马允军人往这边跑)快!
王舆:(城门里,跑到门洞下过来)快关门,快关门!(宫门关闭,司马允军人跑到,进不去)
司马允:围住相府,杀了赵王司马伦!(众人飞奔跑下)
483、赵王府,白天,外景。
司马伦:(和孙秀从厅堂里跑出来,来到大门内)快,关大门,士兵上墙,弓弩伺候。(大门已经关上了,士兵跑出,要上墙,墙外已经上来司马允士兵,往里射箭,倒下一片。司马伦大惊状,一个士兵朝他射一箭,司马伦惊恐不动。畦秘跑过来挡住司马伦,一箭射中后背,畦秘倒下,司马伦转身跑进屋。陈准举着驺虞幡带一只队伍从宫城门里冲出,跑到司马伦府战场外,远远看。)
士兵:(对陈准)淮南王占上风。(陈准拿着驺虞幡不动。墙上,军人往里射箭,司马伦及其官属都隐藏在树后,每树都中数百箭。有人喊:“已经抓住司马伦了。”大家都有喜色,陈准也露微笑,原地不动。)
百姓丙:(远远看热闹)朝廷到底是朝廷,怎么能容奸人肆虐!淮南王是武帝之子,正该入主朝廷。(百姓拍手高兴状看热闹,继续射箭,空中箭乱飞)
484、中书省,白天,内景。
司马虔:(在内对十来个人低语)赵王危急,诸君当火速相救。杀了淮南王司马允,共享富贵。
壮士们:唯。(走下。宫门口,城门开,伏胤领兵飞奔出城)
485、赵王府,白天,外景。
陈准:(还在那里观望,伏胤领兵跑过去,陈准看伏胤,惊异色)遭了!
伏胤:(到门口大喊)陛下有诏,助淮南王灭贼。淮南王接诏。
司马允:(大喜)臣司马允接诏。
伏胤:(下马,来到司马允跟前)诏书在此,淮南王请看。(递过去)
司马允:(高兴地接过来,打开看,吃惊地)空版诏书。(抬头看伏胤,伏胤抽出刀砍下,司马允倒地。众人都惊呆了,伏胤上马往回跑)
士兵:(大喊)他杀了淮南王,抓住他!(伏胤带人飞奔而出。陈准惊恐状看着这一切,百姓高兴神色转为恐惧。墙上士兵跳下来逃走,赵王府大门打开,士兵冲出来追杀。司马伦和孙秀也跑出来,陈准转身跑下,百姓看着司马伦,大惊,悲哀恐惧散走)
司马伦:(大喝)把淮南王司马允的两个儿子都杀掉!(士兵跑下,捆出两个小儿带走)宫里的,凡是跟淮南走得近的,都杀!杀净!
486、中书省,白天,内景。
(士兵从里面搜出几十个官员捆走,陈准吓得坐在地上,一个下级来扶,陈准吓一跳,站起来)
487、中书省,白天,内景。
司马伦:(手玩两个玉球,闲适地)都收拾干净了吗?
官员庚:(胆战心惊地)干干净净了,坐淮南王司马允夷灭者数千人。
孙秀:你下去吧。(官员庚战战兢兢地退下。孙秀低声在司马伦耳边)明公威权在握,谁敢不从!此时去求绿珠,定当相让。石崇敢不允,就将他与潘安一起杀了。反正杀一千是杀,杀一万也是杀。明公不要忘了,石崇家里有许多财宝,岂止是万贯家资。
司马伦:(两眼发亮地)准你所请。
488、金谷园厅堂,白天,外景。
(石崇坐在摇椅上,吃点心看园中景色,绿珠站在身边,递给他一块点心。)
仆人:(走过来,神情忧郁地)大人,赵王上一次派的那个使者又来了,还是那些话又说了一遍。请示大人,小人怎么跟他回话。(石崇和绿珠都脸上变色)
石崇:(忧虑地)绿珠,上次拒绝赵王,我心里老不安,怕得罪权臣要遭殃。赵王乃宗室长辈,轻易不能得罪。他执意要卿,卿去吧。在赵王府内,少不了卿的富贵。
绿珠:(哭)大人不知赵王什么人么!豺狼小人,毫无心肝。我宁死不去赵王府。(哭)
石崇:(心疼地安慰)不去,不去!谁要也不给。(吩咐仆人)告诉来人,绿珠回老家还没回来。(仆人走下)绿珠,你我恩爱夫妻,怎么会轻易舍弃。我当舍命抱你平安,不要再哭了。给我笑一笑,让我安心。(绿珠破涕为笑)对了嘛,没事了,咱们走走去。
仆人:(飞跑过来)大人,赵王使者闯进来了。
石崇:(对绿珠)快藏起来,休让他们看见。(绿珠走出。石崇回头看,使者带兵跑了过来。石崇不快状)
使者:(不屑地笑)奉赵王之命,前来索取绿珠。
石崇:(沉着脸)官人稍待,我去喊来。(对仆人)传话,园中所有婢女尽数出来列队。(仆人下,众婢女都出来站成一排。)
使者:(看了一遍,问石崇)受命前来,只为索要绿珠一人。敢问府君,哪一个是绿珠?
石崇:(生气地)我园中所有的女子,官人可以随意挑选,我没二话。要带走绿珠,不可能!
使者:我们大王从来对府君敬重几分,所以才来相求。府君可得想明白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得罪赵府,府君担待不起。府君再想一想,如何?
石崇:绿珠我所爱,不可得!
使者:府君消消火。人犟了损财。依下官看来,此时请出绿珠姑娘,一点儿也不晚,回头赵府有重谢。
石崇:(强压愤怒地)官人请回禀赵王,给臣下留条活路,不要逼人太甚。
使者:既然不肯,由不得府君了。(吩咐士兵)搜园子!务必找出绿珠!
石崇:谁敢!
使者:拿下!(众士兵一拥而上,将石崇捆绑起来,众姬妾惊呼而逃。)
石崇:你想干什么!
使者:拉你见官。
石崇:(绿珠慌忙地奔出来,扶住石崇哭)我因你而得罪。
绿珠:(吃惊状,哭)奴婢受大人厚恩,不敢有贰,今日大难临头,我无以为报,唯当效死节于君前。(转身飞奔入高阁。)
石崇:(紧张地挣扎,却被士兵按住)绿珠!先别……
使者:(醒悟状,对士兵)抓住她!(众士兵飞奔入高阁,沿楼梯晚上跑。绿珠已经在楼顶,往下一冲扑下来,士兵在后面伸手抓,扑空。石崇与使者眼睁睁地看着绿珠从空中落下地。)
石崇:(哭)绿珠!卿如此烈性。我不过流放交、广,过几年就能放回来,卿何必如此当真。
使者:(惋惜状摇摇头,对士兵)押走,封了园子!
489、中书省,白天,内景。
孙秀:(对使者)卿带人搜捕石崇家满门,连同潘安、欧阳建家,就说这等人与淮南王司马允一同谋反,都押往东市斩首。(司马伦不自然神色,捏着下巴)
490、东市刑场,白天,外景。
(街上,潘安被人捆走,其母号哭在后追赶,也被捉住,一起到了东市。刑场上已经有几十人被绑待斩)
潘母:(哭叫)安仁,你太不知足了!我早让你收敛、远离朝权你不肯,如今遭报应了。你行事如此,连累我这年迈之人倒也罢了,家小、族人因你而被诛杀,安仁,你悔不悔。
潘安:(泣不成声懊恼地)我空活世上五十四岁,不知道天理人事,死了不屈。只是毁亲害族,有负阿母教诲!(母子痛哭,欧阳建仰天叹息状)
石崇:(街上,石崇面不改色被人押着过来,扭头四下里看街景,惊慌起来)这是哪里?是……东市,这是要斩首?(惊慌挣扎,被人死死按住,石崇大叫)奴辈原来贪我钱财,谋财害命!
押官:(冷笑)石季伦,你原来是个聪明人。早知钱财害人,何不及早散去?后悔晚了。(石崇痛苦绝望状。进入刑场,被人押过来,看见潘安和欧阳建,大惊)安仁!卿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潘安:(悲哭地)季伦!我们得罪人了。
石崇:(仰天叹)天哪,朝廷怎么变成这样!无罪被诛杀,这,这,这……苍天!怎么变了?
潘安:季伦!天早变了,卿还糊涂呢。
石崇:我这几年未参预政事,没想到朝局如此。
潘安:往昔我与卿时时谈论政事,卿都没听见?
石崇:我真糊涂,没往心里去。哪知今日竟发生在自己身上!(惊恐地)上苍!武帝、献王的基业哪里去了?
潘安:(大哭)季伦!武帝、献王的基业早就荡然无存,卿别再做梦了。
石崇:(大哭)安仁,这可怎么办?
潘安:季伦,卿还记得我二人赋的诗吗?这真叫“投分寄石友,白首同所归”,命中注定。(二人大哭)
欧阳建:(失神地)松柏隆冬悴,然后知岁寒。不涉太行险,谁知斯路难。真伪因事显,人情难予观。(监斩官喊行刑,刽子手举刀,百姓围观的很多)
百姓丙:杀的都是谁?
百姓丁:惨了,(手指着)潘安、石崇、欧阳建。跟他们一起被杀的,还有潘安之母及潘安兄侍御史潘释、弟燕令潘豹、司徒掾潘据、潘据弟潘诜、兄弟之子,已出之女,无长幼一时被害,家族就一个孩子逃脱在外。赵王、孙秀为所欲为,惹得四海旷怨,百姓愤怒,京邑君子都不乐他们活着。(百姓丙不忍赌状点头)
491、中书省,白天,内景。
羊玄之:朝臣都说武帝当年若不聘贾氏,社稷何至于被贾氏荼毒!赵王为民除害,深得人心。(司马伦憨笑)
孙秀:(思考状)此次诛杀诸贾,忘掉一人。益州刺史赵廞乃贾后姻亲,恐在外为变。
司马伦:(醒悟状)孤把他忘了,如何是好?
孙秀:换上自己人,把他征入朝廷,慢慢对付。可以让成都内史耿滕代赵廞为益州刺史,征赵廞为大长秋。
司马伦:好,下诏书。
492、益州刺史府,白天,内景。
赵廞:夫人,孙秀灭了贾氏,忌讳贾氏亲党。我最怕他怀疑我,如今果然如此。我若入朝廷,定与诸韩一样下场。
郭氏:如何是好?
赵廞:益州天府之国,岂能假手于人!刺史的位置不能让出去。
郭氏:赵王与孙秀岂能容得!
赵廞:晋氏衰乱,我早有割据蜀地之志;这些年积攒了一些粮食,趁现在饥荒,倾仓廪,振流民,广收人心,可以做刘备。当初,赵王司马伦为镇西将军,信任孙秀,刑赏失中,扰乱关右,使得氐、羌不安,齐万年造反。累次大战之后,连年饥饿瘟疫,关西天水、略阳等六郡百姓缺粮,六郡流民十余万口流入蜀地求食。这些流民散在益、梁二州,朝廷不可禁止。我若将这些人抓在手里,不愁当不成刘备。
郭氏:流民如此嚣张散漫,如何统领?
赵廞:他们最听李特兄弟的话,我把李特兄弟抓在手里,就成了。李氏一支人众卓然不群,族人亲朋,多骁勇善谋者。这些年所到之处,无人能制。李特三弟李庠弓马便捷,膂力过人;性在任侠,好济人之难,与李特足为一时之关、张。我现在对他们兄弟特别好,他们在当地抢的东西,都分给我一半。要没有这些,你那么奢侈,这几年咱家早穷坏了,哪能过得这么宽绰。
郭氏:何时起事?
赵廞:朝廷派耿滕来取代我,失算了。耿滕来的那一天,就是起事日期。(站起来戴帽子往外走)我得去开仓库,赈施流民,以收民心。
493、原野,白天,外景。
(穿着官服的耿滕带着士兵在路上慢慢走,路边有士兵偷看。士兵冲出去,杀了耿滕,耿滕士兵溃散跑下)
494、中书省,白天,内景。
官员己:赵廞派军人杀了耿滕,接着杀了西夷校尉陈总。赵廞大都督、大将军、益州牧,网络了当地流民李特、李庠兄弟,聚兵几千人断北道,扼住关中入蜀要路。
司马伦:赵廞果然反了,卿有眼光。
孙秀:小人料事如神。
官员己:朝臣接连来问:“蜀地反了,如何是好”。
司马伦:告诉他们,就说“我当派兵镇压,诸君勿忧。”(官员己下)
孙秀:明公说要派兵镇压,是应景儿的话还是当真要派兵?
司马伦:(认真地)当真。赵廞在蜀地谋反,当然要派兵!
孙秀:此事,我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
司马伦:(不高兴地)你说什么?
孙秀:蜀地反不反,关明公甚事!提升临近刺史讨平就行了。让梁州刺史罗尚代领益州刺史,专门讨伐赵廞。推给罗尚,明公落得清闲。朝廷这边那么不让人放心,该放手清除眼皮子底下的障碍,哪有功夫管那些!明公即了尊位,天底下哪儿不是明公的地盘,还在乎一个小小的益州!
司马伦:(思考,领悟状)对,千秋大业要紧。我该关心的是:怎样为自己谋得更大的收益。
孙秀:明公太聪明了,我教给明公……
司马伦:知道,知道,卿早告诉我的:脸上一定要装得像真的一样,而心里别当真。明天我在朝堂上,只对赵廞口中叹恨,让陛下发诏书,晓喻罗尚相机讨伐就得了。
孙秀:明公真聪明,比有司强多了。有司那两个人,连句瞎话都不会说,教都教不会,笨得要命。
侍从:(入内)散骑常侍张轨有表奏,说愿为陛下保据河间,以防西北不虞。请为凉州刺史,开赴藩镇。
司马伦:张轨,汉朝常山景王张耳十七代孙。刚毅忠直,是个至诚君子,我一看见他心里就不自在。他想到西北去,对我们可有妨碍?
孙秀:我也怕他。他想出西北,正好了却心病,管他干什么去!明公只管答应,他走得越远越好。
(几个月后)
孙秀:这几个月过去,朝野安静,明公该加九锡了。
司马伦:别让人家看笑话,咱们也是受人拥戴的。
孙秀:明白。我让陛下下旨,百官到王府敦劝明公。明公假装推让不受,让他们再来敦劝。再不受,再敦劝。如此者三回,然后接受。这样,占住理儿,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司马伦:成。
(几天后)
宣诏官:(入内)皇帝诏曰:赵王司马伦护社稷有功,加九锡,增封五万户。
司马伦:臣谢恩,领受。(宣诏官退出)
孙秀:(走出来)按礼,三让。明公怎么就答应了?
司马伦:合适啊,怎么不答应。我四个儿子都升官,让你为孙秀为侍中、辅国将军、相国司马,跟张林平级,好不好?
孙秀:(笑)臣还有事务,先告退。(出来,侍从过来说话)朝臣反响如何?
侍从:听人说,散骑常侍杨准、黄门侍郎刘逵欲奉梁王司马肜以诛赵王。
孙秀:(恐惧地)赶紧找缺儿,把杨准、刘逵转为外官。
495、中书省,白天,内景。
孙秀:(恐惧地)杨准、刘逵走后,我还是心惊肉跳,对谁都不敢放心。朝臣个个不顺眼,他们肯定都怀着贰心。
司马伦:我也看他们不顺眼。人太多了,总不能都撵出去。
孙秀:明公英明,朝臣撵不完、杀不绝,我得想想办法。(思考状)有了,我就是聪明。这样:我让牙门赵奉夜间闹鬼,诈称宣帝神语,命明公早入禁中。等天明,明公要大张旗鼓地在芒山立宣帝庙,以“答谢宣帝盛情”。让朝臣都知道,宣帝确实降下旨意了。
司马伦:对。谁不怕巫鬼,此计可成。
496、太极殿外,白天,外景。
孙秀:(群臣散朝往外走,孙秀、司马伦在内。孙秀观察众人,大家都淡漠状。孙秀对司马伦)闹鬼后,群臣不会不信吧?
司马伦:(恐惧地)你怎么这么说!我刚心里有点儿底,让你这话一搅,又没底了。以后别乱说话,惊得我心里难受。
孙秀:(后悔神情,改成打包票神情)明公不要担心,包在我身上。我把掌管军权的职务都换上腹心人物,保管万无一失。让司马望之孙义阳王司马威监侍中,出纳诏命,作禅让之诏,使尚书令满奋为副,持节奉皇帝玺绶禅位于明公。一旦登上宝座,人心没了着落,自然顺从明公。
司马伦:(心不在焉地)好,就依你。
孙秀:这次,明公一定要三让,别让人家笑话。
司马伦:(仍旧心不在焉地)都依你。
497、赵王府厅堂,白天,内景。
(群臣陆陆续续进入厅堂,赵王兴奋地接待说话。司马威看朝臣,欲说又止状。看孙秀,孙秀点头使眼色)
司马威:(神色不自然地)赵王加九锡以来,海内安定,上天屡降祥瑞。宗室诸王、群公卿士都盼望赵王更进一步,以协海内之望。(群臣淡然看着,无人动静。司马威看孙秀)
孙秀:臣以为义阳王之言有理,请赵王顺天应人,更进一步。
司马威:请赵王顺天应人,更进一步。
群臣:(都相互看,然后都说)请赵王顺天应人,更进一步。
赵王:(高兴而茫然地)既然诸贤都有此意,我就答应了。
群臣:恭贺赵王统领万民,混一海内。(赵王乐呵呵地。看见孙秀使眼色,走过去)
孙秀:与明公说好的三让。
司马伦:我老觉得群臣说的不是实话。万一我一推让,他们顺着我的话答应了,我就落空地里了!还是答应的好。
孙秀:(笑了)明公说得是,反正一个样。
司马伦:(二人入内室,司马伦试穿元服,回忆状)来的朝臣里面,没有直言敢谏的铮臣。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我心里不踏实。
孙秀:(思考状)一试便知。
498、太极殿外,白天,外景。
司马威:(群臣散朝往外走,司马威拿着诏书拦住嵇绍)嵇侍中,陛下法尧舜之举,卿没什么意见吧?
嵇绍:陛下何时法尧舜之举,臣等不知。
司马威:陛下禅位给赵王,百官都到赵府敦劝,朝野上下无人不知。卿怎会不知?
嵇绍:臣等只知主上之位被人篡夺,实不知有尧舜事。
司马威:(生气地)你活得不耐烦!(群臣惊恐,停步看他们)
嵇绍:(厉声喝)我乃先帝与当今之臣,有死而已,终不敢有贰心!(转身走。司马威凶相毕露抽出剑朝嵇绍背影指,朝臣看过来,司马威胆怯,走下)
499、太极殿正殿,黄昏,内景。
士猗:(惠帝不在,王舆、士猗带人冲进殿,群臣恐惧状窃窃私语)陛下顺应人心,禅代给赵王。朝臣听命者受赏,违逆者诛斩。(群臣恐惧状不动)
宣诏官:禅位开始,百官更换符录。(宦官们捧着印绶进来,朝臣胆怯的看看,接过来)
500、中宫寝室,夜里,内景。
宦官:(急匆匆入内看,惠帝睡在床上,打鼾。宦官摇醒惠帝)陛下,快醒醒,义阳王司马威及黄门令骆休带人进来了。(惠帝醒了,坐起来。宦官吩咐宫女)给陛下穿衣服,快点儿。
惠帝:(坐床上穿衣)什么事,半夜三更的。
宦官:赵王知会三公八座,朝臣一致认为陛下应禅位给赵王。赵王派义阳王司马威、黄门令骆休来取玺授,请陛下恩准。
惠帝:(没听清楚状)禅位给赵王?收朕的玺授?
宦官:是这么说的。(惠帝失落地哭起来,宫女心酸状,宦官低头不语。)
司马威:(急火火带着骆休进来)太上皇,请交出来玺授。
惠帝:(抬头看司马威)阿皮,你告诉朝臣朕不准。
司马威:(不耐烦地对宦官)快拿玺授!
宦官:(恐惧地走入内,拿出皇帝玺绶递给惠帝,司马威伸手接个空)陛下,把玺授交出去吧。
司马威:(喊叫)拿过来!(宦官畏惧状不动,义阳王过来拿。惠帝忽然急扑过去,将玺绶抱在怀里,趴在床上死死压住不动)
司马威:(怒喝)交出来!(惠帝不动)
骆休:(缓和地)太上皇,请交出玺绶。
司马威:(冲过来)拿过来!(扳惠帝的身子,从惠帝怀里硬夺)
惠帝:(尖叫)阿皮,你干什么?
骆休:(恐惧地过来对司马威)与太上皇好言相商。
司马威:与他商量不通。(使劲夺)
惠帝:(大叫)皇叔当年嘱咐朕以社稷为重,朕不敢放手。
司马威:他会讲理了。(凶狠夺)你给我放手!
惠帝:(死抓住不放)来人!救命!(司马威死命夺,惠帝绊倒在地上仍然不松手。司马威气急败坏地将惠帝手指一根一根掰开,将玺绶拿到手,众人跟出去。惠帝大哭)先帝、皇叔!玺绶没有了!怎么办……(坐在地上哭,宦官和宫女低头流泪)
501、太极殿正殿,黎明,外景。
司马伦:(穿皇帝礼服,被众官员以乘舆法驾迎入殿,坐在帝座上,满奋将皇帝玺绶献上来,放在司马伦手边。百官山呼万岁,司马伦不自然表情)大赦天下,从今日起,改元建始。送太上皇迁居金墉城。(殿外,士兵护送惠帝乘云母车,卤簿数百人出宫们,惠帝在内哭,宫女也哭,跟着走。群官看着惠帝走,不忍状)
502、宫城门,上午,外景。
陆机:(停下来,对惠帝队伍里的嵇绍)当今不许百官出城相送,都送到这里罢休,嵇侍中也停下吧。(嵇绍摇头,坚定地跟着走,陆机感动状)
503、野外,白天,外景。
司马伦:(司马伦皇帝仪仗队伍在野外走,前面是洛阳宫。)封拜已毕,亲祠太庙。太庙已经拜完,还要干什么?
孙秀:没事了,陛下回去休息。(忽然起了大风,队伍刮得东倒西歪,司马伦皇帝麾盖折断,司马伦缩头恐惧状。)
骆休:(恐惧地)皇帝麾盖折断,是不祥之兆。(司马伦不快神色)
孙秀:风雨无常,哪朝都有。武帝当年也常出怪事,不要理会。
司马伦:就是,(对骆休)少乱说话。(骆休低头。入城,路过东宫,司马伦看过来,不高兴地对孙秀)皇帝都废了,要皇太孙作甚!把皇太孙司马臧废了,还当他的濮阳王。江山归我了,应该我儿子继承。我的四个儿子都当侍中,大郎为太子,二郎为京兆王,三郎为广平王,四郎为霸城王。你也加中书监、骠骑将军、仪同三司。该赏的都赏遍,别让他们抱怨。反正官职俸禄是公家的,咱们赚人情。
孙秀:(恭维地)就是。
司马伦:朝廷外的士人也不能让人家收走人心,全都赏赐。
骆休:不在朝里吃俸禄的,没法儿赏赐。
司马伦:(不快地)怎么没法赏赐?骆休:这样得层层统计,范围太大,抽不出来人力。
司马伦:真麻烦。
孙秀:我有个主意。凡申请贤良、方正、直言、秀才、孝廉、良将的,不用考试一律录取;凡拥护新政的,不管他是什么出身、什么来头,统统加以爵位。太学生十六岁以上,都赏公务掾;郡县二千石令长皆封侯;郡纲纪升孝廉,县纲纪升廉吏。
骆休:(迟疑神色)唯。
504、太极殿东堂,白天,内景。
司马伦:(入内,宦官给脱礼服,萎缩官员见礼,司马伦伸懒腰点头)出去走走是挺风光,今天累得慌。(宦官端上来茶)我聘任的人当中,有没拜官的吗?
骆休:有。
司马伦:一个一个说。
骆休:侍中嵇绍不受。
司马伦:嵇侍中向来强硬,不用管他!少一个也没关系。
骆休:尚书令王衍疯了,不能拜官。拜官前一日,王衍用刀追着砍他的婢女,当真疯了。
司马伦:疯了?算了。
骆休:羊皇后外祖父平南将军孙旂不受,也不让他几个儿子受。
司马伦:他疯了?
骆休:许是疯了。几个儿子都不听他的,他就整天哭。
司马伦:这一阵子闹瘟疫?怎么这么多人发疯。嵇侍中也疯了?这一阵子老出怪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卿听听:我在西宫住的好好的,野鸡也到院子里来住。人在前院儿生儿育女,野鸡在后院儿生蛋。昨天发现了,让人追打,野鸡钻到西钟下面,轰了半天才飞走。怪事!世界变成这个样子。这一阵子我看什么都邪行,许是要中风?
骆休:陛下基业如日中天,正当受用百年。臣看陛下身轻体健,龙体没有贵恙。
司马伦:(得意笑了)原来别人想的跟我一样。对(萎缩奴才)从前当过官儿没?
奴才:(赶紧走过来)奴才家世世代代没人当官,奴才是第一个。
司马伦:(大咧咧地)感觉怎么样?
奴才:(傻笑)不自在。
司马伦:拿俸禄自在不自在?
奴才:如同做梦一般。
司马伦:好啊,朕的新政,让人梦想成真。你一向不被你老子看重,如今该扬眉吐气了!
奴才:(悲痛地低头)父亲不在了。
司马伦:你升官那天,拿着俸禄去向他报喜,你当时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子上了。我不信你老子不高兴。你准是瞒下了不告诉你老子,他见人家升官你不升,气死了。是不是?
奴才:(为难地)是气死了。
司马伦:我说什么来着!你跟我这么多年,没注意你还会骗老子!给我跪下,你都怎么说的?今儿给我如实招供,不许欺君罔上。
奴才:(下跪哭着)奴才不敢骗人,奴才告诉老父亲奴才升官儿了,老父亲当即昏死过去。待救过来,老父亲指着奴才的鼻子,说奴才“奴卒厮役,超阶越次,不得……不得……”
司马伦:不得怎样?
奴才:(为难地)不得……好死。
司马伦:(生气地)这是他说的?
奴才:(恐惧地)不不,是百姓说的。
司马伦:百姓还说什么?
奴才:奴才不敢隐瞒,百姓早传满了,说新政不终。
司马伦:(站起来大喝)滚!滚出去!(奴才连忙退出,司马伦坐下喘粗气,对骆休)真邪门。我这么爱护百姓,百姓还说我不终。我几乎都赏遍了,每次朝会,貂蝉盈坐,京师里的貂尾不够用,连狗尾都用上了;府库里面的东西都没够赏!冶铸司里,金银不够铸官印,现在还有很多白版侯,哪朝哪代赏赐有我这么广!说我不终,邪门。
占官:(入内)启奏陛下,臣夜观天象,五星经天,纵横无常。
司马伦:(惊异地)主何征祥?
占官:将有乱兵起。
司马伦:孙秀呢,快找孙秀。(孙秀入内)占官说将有乱兵起,卿快给拿主意!
孙秀:(思考状)濮阳王司马臧曾是皇太孙。反贼若起事,将奉司马臧为由。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司马伦:(对骆休)听见没,把濮阳王司马臧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