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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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章 吊唁

    看着在自己面前一向温顺的夫人,此刻竟然如此面目狰狞,董羿顿时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宝剑寒光颤了两颤,说道:“你们母子二人是预谋好了,要造反吗?一个背着我闯下泼天的祸事,一个敢公然反抗我,你们要造反吗?”

    董羿说的凄怆,声音绝望。手中的剑一寸寸靠近他们母子,董直见父亲已经失去了理智,将母亲推到了一边,翻掌袭向董羿持剑的右手。

    董直本意是夺下宝剑,董羿却以为儿子是要彻底反了,也不管手中的宝剑多么锋利,反手就掠向了董直。

    董夫人见儿子要吃亏,不顾眼前危险,扑向董羿,董羿手中的龙泉剑打了个弯就要向董夫人身上掠去,董直大喊一声:“母亲!”伸手将方桌上的另一个茶杯拾起,隔空扔向龙泉剑,董羿被董夫人紧紧抱住,动弹不得,龙泉剑寒意逼人,被扔来的茶杯反弹,径直向董羿的脖子上划去。

    龙泉剑的剑锋在他脖颈最柔软的地方留下一道薄薄的伤痕,董夫人只觉得她抱在怀里的身体一松,怀中的人登时瘫软下来,直直倒在地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若僵住,董夫人和董直呆立原地,眼睁睁看着躺倒在地的董羿,脖颈处的细长伤口开始汩汩流血,只一瞬,他的身下已成了一滩血泊。

    董直浑身战栗,想要大口喘气,却动弹不得,腿脚也开始发软。

    董夫人呆愣片刻后,转身快速将殿门关上,回身到董羿身边,手指颤动地伸出,探了探他的鼻息。

    收回手时,董夫人已经浑身战栗不能动作,她战栗地回望了儿子一眼,董直绝望地后退两步,瘫坐在椅子上。

    两人愣怔半晌后,董夫人起身平静地说道:“把他扶到后殿去。”

    董直努力眨了眨眼,反应了一会儿,方才颤巍巍起身,目光触及到那具躺在血泊中的尸身,尸身的眼睛圆睁,仿佛无声地控诉,以致无法瞑目,董直又退了两退。

    董夫人见儿子慌了心神,自己反而清醒了些。她蹲下身子,抱住尸身,用力往后殿拖去。等她拿出工具把地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董直也渐渐回转心神,董夫人扳住他的肩膀,目光炯炯,说道:“现在,你必须清醒起来!我们现在要对外宣布,你父亲因急症暴毙而亡,你打起精神,你是将军府嫡出,接下来你会很忙,你需要报丧,办葬礼,应对吊唁的人,这一切都过去后,你就可以接替你爹的位子,成为上将军。”

    董直看着自己的母亲,眸子渐渐聚焦,眼神虽凄厉,却不再彷徨。

    董羿暴毙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都,司马南风正在书房中思忖以后如何与董家相处。朱管家匆匆进来,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司马南风倏然立起,呆愣半晌,方反问道:“他就这样去了?”

    吊唁当日,司马南风脸色凝重,对灵柩拜完后,起身与垂手立在一旁的董直说道:“贤侄节哀!”

    董直躬了躬身回应,司马南风眼神一凛,继续道:“董兄身体一向康健,那日我见他时,他还精神矍铄,生龙活虎,这才两日,竟然撒手人寰。不知,董兄得的是什么病?是哪位御医诊的脉?”

    董直垂首欠身回道:“那日姑丈走后,我与父亲发生了些口角,没想到父亲一时怒火攻心,吐了几口血出来,我们慌忙派人去请御医,御医还没到,父亲就断气了。”

    一行清泪从董直面庞滑落,司马南风脸上掠过一丝不屑,一闪而过后,他开口道:“董兄一生叱咤杀场,纵横天下,岂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不如找个仵作,查验一下,也好让我们踏实。”

    司马南风语气自然,似是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相国大人在说哪里话?”董夫人从侧面走近他们,她一直在火盆旁烧纸钱,看到司马南风停步,她就一直留心那边的动静,听到司马南风要求开棺验尸,她心上一凛,起身走了过来。

    董夫人继续说道:“先夫走时,我和直儿都在场,先夫因怒暴毙,是我们亲眼所见,相国大人在怀疑什么?”

    “嫂嫂说哪里话,我能怀疑什么?不过是觉得董兄死得太过蹊跷,怕嫂嫂和贤侄被人蒙蔽,想找个仵作确定确定罢了。”

    “就因为相国大人心中有疑问,就要惊扰先夫的亡魂吗?”

    “这怎么能算惊扰呢?只有查出实情,董兄才能走得瞑目啊?”司马南风步步紧逼,怀疑已然写在脸上。

    “实情?怎么,相国大人是不相信我和直儿的话吗?”董夫人平静地质问。

    “仵作,我已经带来了,只是一会儿功夫,嫂嫂又何必推三阻四?”司马南风肃然说道,抬手示意身后的仵作上前。

    “先夫已经安息,相国大人是何用心,非要开棺扰他清净。先父在世时,与相国大人私交甚厚,如今他尸骨未寒,相国大人就想仗势压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不成?”董夫人上前挡住棺材。

    突然,钟磬声响,九长五短,赵灵君带着皇上,同百里、上官一同来吊唁。

    看着司马南风和董夫人剑拔弩张地对峙,赵灵君浅笑着走上前,招呼道:“相国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司马南风整了整衣襟,斜了一眼赵灵君身后的众人,默然不语。

    董直上前,行礼后,说道:“相国大人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竟不相信我父亲是暴毙而死,非要开棺验尸,父亲大丧,开棺实在是不吉利,还得劳烦长公主做主。”

    赵灵君眼睛微眯,依然笑得可人,道:“相国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按大齐律令,开棺可得家人同意方能实施,您身为大齐相国,怎能知法犯法呢?”

    司马南风冷哼一声,剑眉直竖,回道:“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与这个小子勾结,在我司马家幽皇山大试那一日,放魅族进山,将我侄儿司马乾、司马英打伤,目的就是让他们对我造成误解,好将我司马一族分崩瓦解。我查出这些后,将此事告诉了董兄,当日,董兄就被遇害了,天下哪有这样巧的事?若说董兄是病死的,鬼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