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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仲谦回到家,见玄关鞋柜前的女士拖鞋没了,便就知道顾颐已经回家了。
他手里捏着那沓已经变形的照片,阔步上了二楼,打开主卧的门。
顾颐正在换衣服,见他开门进来,瞬间面目狰狞,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力压抑愤怒而微微抽搐,整个人看上去没有半丝平日里的高贵优雅,此时只剩满脸的阴戾和丑恶。
滕仲谦把门反锁上,扬着手中的照片,逼近她,一手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凛声质问道:“你在家里跟我闹就算了,还闹到傅叔那儿去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顾颐恨恨盯着他,一把挥开他的手,尖锐道:“你跟年纪都能当你女儿的女人私会!是你不要脸还是我不要脸!”
滕仲谦又逼近几步,顾颐频频后退,后背抵上墙壁,退无可退之下,牙一咬,干脆扬起脸怒视他。
顾颐本就不高,加上年纪大了,身高缩水,眼下只剩155公分左右,站在身高185公分的滕仲谦面前,只到他胸膛。
特别是滕仲谦此时的脸色已经很难看,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今晚我不治治你,我就不叫滕仲谦”的既视感,她在他面前更像一只随时可以被捏死的蚂蚁。
她过去虽然闹腾,但滕仲谦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生气较真过,这更令她相信,滕仲谦正在极力维护唐希恩,他们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到这一点,顾颐那颗心就像被利刃捅了个千疮百孔,鲜血四溅。她恨,长期得不到滕仲谦关爱滋润的心,此时又被捅到稀巴烂,她恨不能跟他同归于尽!
她用世界上最尖酸刻薄、毒辣的语言激怒他,甚至扑上去跟他撕扯,意图让他受不了也对自己动手,那么她就掌握了他的软肋。
可滕仲谦又怎么会中了她的计?他尽管内心愤懑,但此时也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发泄,任由她在自己的耳边嘶吼,待她喊累了,蹲在地上崩溃大哭时,他才冷冷道:“你搬回顾家住一阵子吧,没我的允许,不要回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不!”顾颐又扑上来和他撕扯,“我不回去!我一回去你就会乱来!我要在这里看着你!”
“行,你不走,我走。从此以后,有你顾颐在的场合,我滕仲谦绝不会出现!你顾家或你顾颐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出面的,你也别来找我!”
说完这句话,滕仲谦理了理身上被顾颐抓乱的衬衫,开门下楼了。
他回房后,拉出行李箱,开始收拾个人物品,过了一会儿,突然一阵闷闷的砰砰声从楼上传来。
顾颐光脚跑下来了。
她冲进滕仲谦的房间,看见他真的在收拾东西,满心的怨懑都被惊恐替代,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摇着头,难以置信道:“你真的要搬出去?你为了那个女人要离开我和敏敏?”
滕仲谦往行李箱里放衣服,看都没看她一眼:“你像个疯子一样,我已经受够你了!”
顾颐尖叫:“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是因为你不爱我!你长期对我冷暴力!滕仲谦你不是人!”
“当年,我们的结合就是错误的,你明知道我不爱你,你又何必强求?”滕仲谦声音平静,“好,事情都按照你的意愿进行了,我跟你结了婚,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如果不是为了敏敏,我早就跟你离婚了!”
顾颐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如果她知道自己错了,又怎么会二十多年来这么坚持地去做一件错事?
她崩溃大哭,脸上的妆都哭花了,哭得语不成句:“滕仲谦……你不是人……我恨你……”
“吧嗒!”行李箱扣上的声音。搜搜
滕仲谦提着箱子,冷着一张脸离开了房间,看都没看蹲在地上哭成一团的顾颐一眼。
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顾颐哭得愈加大声,像是要把积压在心中二十多年的委屈哭尽。
滕仲谦说从此不会跟她一起出席任何场合,顾家的事他也不会出面,他这是要慢慢和她切割掉夫妻关系。
所有人都羡慕她可以嫁到滕仲谦,现在这样,以后还让她怎么出去见人?还怎么在自己那个圈子里当个清高优雅的院长夫人?
完了,什么都完了!滕仲谦连表面上的东西也不给她了,她什么都没了!
顾颐的嚎哭声大到邻居都听见,连忙打电话给滕敏敏。
滕敏敏赶回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父亲桌上的书少了大半,母亲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伏在地上痛哭不止。
她错愕地走上前,将顾颐拉起来,问:“妈,你这是怎么了?我爸呢?”
见女儿回来了,还看见自己这副模样,顾颐连忙擦掉脸上的泪水,强挤出笑脸:“我跟你爸吵架了,你爸回你爷爷奶奶那儿去了。”
“你们为什么吵架?”
顾颐别开脸,强忍哭意:“夫妻吵架很正常,以后你结婚了就明白了。”
说完这话,她似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不对不对,结婚了也不能吵架。你和宋辞要好好的,不能像爸妈这样……”
她仿佛又想起了滕仲谦对自己那将近三十年的冷暴力,鼻头一酸,推开滕敏敏,兀自跑上楼,反锁上房门,扑在床上大哭不止。
傅时御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
主卧留着一盏小夜灯,唐希恩还没睡,一见他进来,立马坐起身,问:“老宅出了什么事了?”
傅时御轻描淡写道:“没什么事儿,就是我爸妈回来了。”
“原来。”唐希恩觉得傅正邺夫妻念子急切,一回来就叫唯一的儿子回去也挺正常的。
她没再多问,又躺下了。
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奇葩,傅时御气出一身汗,拿了睡衣,钻进淋浴房又冲了个澡,这才躺回床上,从背后将唐希恩拥入怀中。
他亲了亲她的后颈,问:“你怎么不先睡?不怕明天没精神吗?”
唐希恩把玩着拥在自己胸前的那一双大手,轻声:“我担心老宅那边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睡不着。”
傅时御笑,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真是傻瓜。就算天塌下来,有我在,你安心睡觉。”
他紧紧抱着她,低声在她耳边呢喃:“有我在,没有人能欺负得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