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悍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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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家有贤妻

    眼瞅着妹妹婚期将近,皇甫竞赶在九月底回了京城。虽是没什么大的斩获,却带回来一个与谨亲王有关的消息。

    “有个船队说,一年多以前,宁州刘家的商船在海上捡了个人。我听着他们描述的那样子,极像是阿恪。可若是阿恪的话,为何这一年多都没回上官家,也没有书信与上官家联系?”皇甫竞斟酌着口气,与妻子上官颖说道。

    上官颖也很是疑惑,“上官家就从来没停了埋怨,前些日子还有写信来哭喊着要人呢。”

    说罢变了脸色,“不会是被救起来又死掉了吧?连他自己是谁都没来得及说?”

    “不应该,”皇甫竞摇头,“我听那船队说,那人被捞起来后很是活蹦乱跳呢。他们这船队虽然与刘家的商船有些距离,却也能看见那人上了船后作揖打拱。”

    “何况据说那人被捞起来之前,在海里可是抱着一块巨大的船板子呢。”

    上官颖低头思索了片刻,抬头对夫君道:“不管那人是不是阿恪,派个得力的去宁州刘家打听打听吧。刘家又没有海路经商的许可,那条船必定是私船。若是有心帮咱们,定能查得出来是哪一条船带回过人来,人的下落又在何处。”

    皇甫竞点头赞成妻子的话,却有些许的担忧,“若那人真的是阿恪,父王与阿晟命运堪忧啊。”

    “无论如何先打听了再说。惜儿的婚期就在眼前,我先派阿九去一趟,不成的话回头我再亲自去也不迟。”

    夫妻两人初步商议了如何打听这事儿,便立刻派了阿九赶赴宁州。阿九本是谨亲王的侍卫,在皇甫竞十岁时跟了他,如今也有十一二年了。阿九办事既冷静又细心,在皇甫竞不能亲去的情况下,无疑是个再好不过的人选。

    皇甫竞随后又与妻子琢磨了好久。最后得出结论,当初刘家商船救起了那人,时间地点都没什么太大出入,几乎可以肯定那人便是阿恪了。

    阿恪定是不想回来。船队遇险,九死一生。只有他一个人存活下来,如何交待?或者他有谨亲王下落的线索,宁州离着海近,他想先寻人?

    “刘家连个大些的船队都没有,又没有出海经商许可,就算是能帮忙寻人,想必也是躲躲藏藏的。因此咱们没听说一点蛛丝马迹,也是可能的。”上官颖说道。

    皇甫竞赞成道,“你说得有理。明明是帮忙寻人,却搞得人尽皆知以为是走私,无疑会给宫里的皇后带来麻烦。”

    刘家目前的家主是皇后的亲侄子。这刘家从不开口求皇后为刘家谋福利,就算合法出海经商这个极大的利益摆在眼前,或许令刘家垂涎欲滴,也不曾求过哪怕半句。

    刘家长期派出一条两条船游荡在近海,遇上西洋回来的私船便抢先拦下,吃下大批俏销的货物。他们的祖上当初便是靠着这一手儿起家的,一百多年前已是人尽皆知,于皇后的声名自然无碍。

    “刘家是个有骨气的。皇后与陈贵妃的明争暗斗,皇后所出两位亲王与陈贵妃那大皇子顺郡王为储位默默较劲,也是刘家与陈家的战争啊。”皇甫竞叹道。

    “相比起陈家只知道一味的要官要爵,刘家如此做,无论名声还是韬略,都已在陈家之上了。”上官颖颇为赞赏刘家的做法,这样才不失百年世族的风骨。

    皇甫竞微笑:“都说没有远虑必有近忧。刘家的老家主和现任新家主,都不可小瞧哇。”

    “在阿九未曾打听出确切情况出来前,这事儿不要说给上官家知晓,母妃那里也不要说。”

    “若那人真是阿恪,单单说这一年多他却不与咱们和上官家联系,便不是件简单事儿,不大可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儿便能决定的。刘家打得什么算盘也未可知。”

    上官颖忙应声,“我明白的,这事儿这会子说出来,不是喜讯反而是添乱了。你还没说说,你这次走了几个岛?”

    皇甫竞无奈的笑道:“但凡大些能住人的岛,都被海盗占了,不敢往近前去啊。那些海盗个个彪悍得紧,远远地喊话。稍有回话不及时不对劲,小舢板便冲过来。”

    “这次共走了七八个,没一个顺利贴近的。不过那些海盗见我们并不像对他们有威胁的,有问必答。只是话里的真假就不好说了。”

    “都说连那次风暴有船队遇难都没听说过,”皇甫竞无奈的抹着汗,“看来下次得想些办法。至少要搞些他们在海上不好弄到的食物或新鲜玩意儿,换他们开口说些有用的。”

    “我将父王与阿晟的画像都给了他们,求他们帮我打探一二。也和他们说了,若有下落必有重谢。”

    上官颖拿了帕子给皇甫竞擦汗,“郡王也莫太心急了,万事开头难。等回头脸儿熟了,会有更多线索也未可知。”

    “何况皇祖母再三告诫,一切以郡王的安全为上。说句逾越的,哪怕就算知道父王与阿晟得救了,如今就住在哪个岛上,也要从长计议才好。”

    皇甫竞羞愧道:“这都九月底了,我还急出一身汗来,确实太过心急了。若不是听说被救起来的有可能是阿恪,想着父王与阿晟也有可能被救,我只想在这次便见个真章儿呢。”

    “听海盗们说不曾听说过那事,我便心凉了一大截。出海前准备的又不够充分,连些打点人家多说两句话的东西也没备着。”

    “当初你叫我多备些好储存的莲花白与莲藕,我却不听,否则也不至于没有多余的送人。海盗们既不缺金银珠宝也不缺鱼虾,独独喜欢那些青菜。”

    “还有下次要想着备些麻布棉布,他们在海上劫获的多是绸缎,那玩意儿可不适合海盗们穿用。”

    上官颖掩嘴偷笑,笑罢后说道:“这海盗们倒像猛然大富大贵的人家儿,穿久了丝绸吃久了鱼虾,倒惦念起贫穷的日子来。”

    “郡王不如下次再备上些好酒。若有办法,带上些羊羔猪崽儿也好。送给他们在岛上养着,哪怕一时换不来有用的话,至少今后也好相见。天长日久了,他们都信任您,无论如何都是个便宜事儿。”

    皇甫竞抚掌,“家有贤妻,万事不愁。你这个主意是个好的。就算海盗们偶尔乔装上了陆地、也能买些肉类带回去,又因不好储存大多只是弄些腌肉火腿。哪有弄些羔儿自己养着好,随时想吃都有新鲜的。”

    “只是这事儿得到了宁州再办。在京城出发前便打理了,容易落人口实。回头那位再以为我欲勾结海盗们、整日给人家送给养,可就麻烦了。”

    上官颖眼神一黯。若不是那位如此多疑,当初谨亲王与阿晟何必放弃京城的闲散日子不过,倒去海上谋活路?这些年下来银子是没少赚,却也为大齐开辟了出海经商的道儿,最落好处的还是那位啊。

    这每次出海,挂的可都是朝廷的旗号。又因了出海,先帝爷的胞弟德熙亲王不再频繁叫嚣着要将十万禁军交到谨亲王手里、打死也不给其他任何一个人。

    那人每次瞧着谨亲王带回的异域宝贝,再瞧瞧日渐衰老的德熙亲王,想必做梦都会笑醒吧。出海赚来的大头儿为他充实了国库,德熙亲王干不动了没有谨亲王接替,于他只是大大的好处啊。

    他只考虑谨亲王当初便是他争储的最大敌手,如今又正值年盛力强,更是皇子们有力的威胁。若是哪一天他撒手而去,他的皇子们任哪一个也斗不过他们这个十万禁军在握的叔父。

    他就不曾想过,谨亲王当初既放弃了争夺皇位,今日就不会再惦记那个宝座。如果德熙亲王年老力衰,随便将那禁军交到哪位皇子手上,便埋下争储大战的隐患。

    他以为是他计谋深远,随便一个提议便将谨亲王支到了海上。孰不知这出海是太后与谨亲王早就商议好的。太后若想为亲儿谋皇位,娘家兄弟子侄手握重兵挥师京城,哪里还有他昊文帝的活路?

    太后真是个深明大义注重大局的老太太啊。在她心里,一切以百姓安居乐业为重,说不能将先帝爷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

    她说哪怕是京城瞬间的骚乱,也会造成民心恐慌甚至全国动荡。何况大兵一路挥来,边境难免空虚,若将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族勾起,介时又得是几场战争。

    如今边境的平安,可是先帝爷即位当初用了十来年征战换来的,随后的年头里也是压制不断,那歌舞升平来得不容易啊。

    上官颖在心头讨伐了昊文帝又敬佩了太后一番,嘱皇甫竞假寐一会儿歇歇身子,“待午膳好了,妾身便来喊郡王。这连夜赶路也忒累人了些。”

    皇甫竞听话的点头,随即脱了外袍抻过绒毯靠在了榻上。上官颖心疼的叫他睡到床上去,皇甫竞笑答睡到床上恐怕就起不来用午膳了,“回头你端来喂我?”

    上官颖羞红了脸,这人最近这半年是怎么了,也能说些俏皮话、有个笑模样了呢,“卿儿可都不叫人喂了呢。何况躺着吃些东西,郡王也不怕积食?”

    皇甫竞笑着摆手叫妻子自去忙碌,转瞬便是鼾声已起。上官颖怜惜的为他掖好绒毯,悄声离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