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可盈揉着太阳穴，像是要舒缓一下情绪。眼看张狩叶随时一副要暴起伤人的模样，陶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刚刚她说的话，都是学着张狩叶的口吻说的。要说这几个月一直呆在张狩叶身边，陶然也尝试学者模仿他的口吻去与人交流，发现这种效果还挺好。

    但是刚刚正主说她捅了大篓子，陶然想了半天都没想清楚自己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陈可盈敲了敲桌面，示意两人有什么话出去说。

    现在倒好，本来是上门要好好和甲方爸爸聊聊天，陶然这一段话，完全逆转成他们三个人是来鸽派讨要说法，为正义而战。

    陈可盈成为社会老油条以来，第一次觉得说出真话其实也是很爽的。

    三人坐上车，表情各异板。张狩叶板着脸，恨不得一巴掌抽死陶然；陶然一脸不服气，心想自己明明说了真话，为什么要被张狩叶嫌弃；也只有副驾驶座的陈可盈一直憋着笑，像是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张狩叶实在是忍不住，询问陈可盈到底在笑什么。

    陈可盈咳嗽了两声，示意两个人凑过来：“你们没看见，刚刚刘琳那副吃了屎的表情。不知道怎么说，但是心情太爽了。”

    陶然以为这话是在夸自己，嘴角得意的笑容正要扬起，却被张狩叶从后视镜硬生生瞪了回去。

    “你不用担心，虽然鸽派是我的客户，但是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你看着处理就好，至于陶然，你估计得好好教育一下咯。”

    陈可盈还忙着回家带娃，在下车前，她故作轻松地说道。

    这一路上，陶然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陈可盈回过头看了看她，轻笑着说道：“别怕，天塌下来还有张狩叶顶着。你们自己聊，我先回去了。”

    陈可盈打开车门下车，陶然仿佛看见守护神离自己越来越远。

    张狩叶将车熄火，一副要好好教训陶然的模样。如果可以，陶然只想跳车报名。

    “你学东西很快。”张狩叶开口道。“看来你已经知道我的套路，但是你只是学到了最表面的东西，完全经不起推敲。甲方乙方本来就是有区别，更会有不公平的情况。我们要做的，是保证我们的候选人能顺利入职，哪怕我们会背锅吃亏，这些都不重要。而你倒好，直接将责任推给甲方，让他们下不了台。现在候选人看不上鸽派，鸽派对我们有意见，最后两头不讨好的还是我们。”

    陶然不傻，知道张狩叶这是教育前的平静。她压低声音“嗯”了一声，有些委屈地说道：“本来就是，我们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对面HR就是要压我们一头，我没忍住就……”

    “这些解释我也不想多听，你只用记住，说话要留三分情面，最好要学会给甲方台阶，对双方都有好处。现在刘琳已经对我们有意见，估计会抓着邹文的事情不松口。我给你半天的时间，你去问清楚邹文为什么不考虑鸽派。如果明天周一你给不到我答案，你可以收拾东西滚蛋了。”

    张狩叶说完这话，拿起手机开始翻阅通讯录。陶然坐在后排，心情糟糕透了。

    “你别一言不合就开除我，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陶然现在已经习惯张狩叶一言不合就要开除她的话，这对她来说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张狩叶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看着还在闹脾气的陶然，善意地提醒道：“下周五就是可盈姐和戚言打赌的最后时间，你以为我是开逗你玩？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团队业绩不够。如果这个单子搞不定，那等待我们的是集体离职。”

    听到这话，陶然第一反应就是看了看手机日期，确定张狩叶的确是没有骗她。这下倒好，她一下子就是慌了神。

    该怎么办？这四个大字在无数次出现在陶然的大脑里，她想了半天都是想不出一个解决办法，恨不得敲碎自己的脑袋。

    “我要去其他地方，你下车。”张狩叶重新发动汽车，还帮陶然打开了车锁。

    陶然恍惚极其邹文的航班时间，她脑门一亮，拉着张狩叶道：“快！送我回邹文的那个酒店！”

    张狩叶不理解地看着她。

    “邹文是今天晚上六点的飞机，现在已经两点了，差不多他要准备去机场！我送他去机场，这一路上说不定还能聊聊。你搞快点！要不然我失业了每天就在你家门口蹲着当乞丐！”

    面对陶然这突如其来的思路，张狩叶除了忍下去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他发动汽车，将陶然送回邹文的酒店门口，陶然刚下车，他油门一踩就溜了，连再见都没说。

    陶然懒得管他，走进酒店大堂，正好见到邹文下楼办理退房手续。她笑着迎过去，小心翼翼在邹文身边叫了声“邹先生”。

    邹文回过头看着她，眼神里有一点不耐烦。

    “陶小姐，你还有什么事吗？”邹文办理好手续，提着自己的行李往外走。

    陶然快步跟上，内心诚恳地说道：“我已经收到鸽派的回复，企业方对您的能力十分认可，所以是想和您继续谈判。那个您要去机场吗？我送你吧！”

    邹文听到鸽派两个字就觉得烦，他正想拒绝陶然，谁知道陶然已经叫到出租车，帮他打开了车门，等待他上车。

    说实话，邹文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猎头顾问。

    在去机场的路上，邹文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意思，而陶然也不好多嘴问。她知道如果还要硬着头皮追问，自然是没有用的。她一路揣摩，如果是张狩叶遇到这种事，他会怎么开口？

    思考半天，陶然才是开口道：“邹先生，如果说鸽派能根据您的要求更改他们的调整，那您还会考虑鸽派吗？”

    邹文听到这话，不由得一声失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邹文反问道。“你只是一个猎头顾问，你有能力去影响鸽派公司？”

    陶然心虚一笑，嘴皮子仍然要要强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呢？”

    邹文对他们俩的对话终于提高了一点兴趣。

    “我的确能做到，但是我要打有准备的仗。换句话说，我需要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才能更好的去和鸽派谈判。所以，邹先生能告诉我，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陶然知道，邹文上钩了。

    张狩叶将车开到一个停车场，拿出手机在通讯录看了看，找到了鸽派总部HR唐经理的手机号码，沉思许久，还是决定拨出。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是一名年纪稍大的男声。

    “张经理可不怎么喜欢周末给我打电话，大概是因为知道周末我在加班？”唐经理半开玩笑地问道。

    “唐经理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开玩笑了？再说了，您周末加班，我不是依旧会陪着您一起加班？”张狩叶同样是笑着说道。“今天给唐经理这通电话，是要问一件事。鸽派的品牌总监这个职位，最近是最着急的岗位吗？”

    “当然是了，最近鸽派上新了一批新产品，但是品牌总监一职没到位，都在仓库里压着呢。张经理应该知道，鸽派公司若是想要正常运转，销售额可不能少。这也就是为什么当初我一定要找张经理您来完成这个订单的原因。”唐经理的话不慌不忙，反而揣测出了张狩叶的内心。“怎么？张经理给我打这通电话，是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