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陶然对自己的办法同样没底气，可是现在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好在，她已经用手上的牌换来了新的牌面。

    她不知道对手的水有多深，但是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拿到周宇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攻心至上！”

    “攻心的确重要，可你别打错了靶子。”张狩叶看着陶然，善意提醒道。

    陶然的手刚刚碰到电话，可一听到这话，她的手又缩了回来。

    张狩叶本以为她受到惊吓会向自己寻求帮助，可没想到陶然看着陈可盈，一本正经地问道：“姐，你能把张狩叶塞到会议室一会吗？”

    张狩叶气得不行，正要发作，却被陈可盈领着西装领带去了隔壁会议室。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要说，能对张狩叶下这种狠手的，除了陈可盈估计没有第二个人。

    被扔在会议室的张狩叶，很不服气。他时不时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陶然的一举一动，最后被陈可盈一次又一次地制止。

    “原来将客户交给下属是这样的心情，我终于明白我才做猎头的时候，你每天盯着我的原因了。”张狩叶长出一口气，终于从包里拿出一罐药，倒出两粒，放在嘴里。

    陈可盈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说道：“尽人事，听天命。我不需要陶然可以逆天成功，我只希望她能对得起自己而已。”

    张狩叶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为什么你的团队彻底解散的原因。”

    会议室外，周围嘈杂的声音彻底消失，陶然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电话。

    拨号，等待接通……

    “喂，你好，哪位。”

    陶然听到周宇的声音意外的年轻，她愣了愣神，急忙说道：“周总您好，我是奈瑞公司的猎头顾问陶然。是关于设计总监这个职位有事情想和您沟通一下，您现在电话方便吗？”

    “陈宇军接offer了？”周宇也不废话，直问道。

    陶然抿了抿嘴，开口道：“不，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可以offer的事情。”

    “你有什么毛病？那你和我打电话干什么？”周宇一瞬间就是不耐烦了。

    “周总，我以职业经理人的角度，想要和您谈谈陈宇军的事情！如果您真的是为了创造以后的发展，那请您停下去！”陶然的态度顿时变得无比强势，虽然她自己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但是声音铿锵有力，丝毫不容退步。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要是对方再不说话，陶然都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要凉凉了。那个时候，陶然只能听见两个声音。一个是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另外一个声音，是电话那头周宇的声音。

    “给你五分钟。”

    听到这话，陶然彻底松了一口气。她抓过自己的笔记本，开口道：“我知道周总您为什么想要让陈宇军来做设计总监，是，我承认陈宇军设计能力和在设计圈子里的名气是不错，但是我不得不和您说明，陈宇军并不适合到您的公司。”

    “原因。”

    “根据我的了解，陈宇军年纪比您大，并且有了家庭。不管是任何人，都不会听进去比自己年纪小的同行说出的任何话。这是任何行业的通病，您也不会例外。我已经做好了一个软背调（在背调人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的背调），可以证明自从陈宇军成为设计部门负责人后，工作时间规矩，并且不会负责到更多的业务，只是将工作交给下面人去做罢了。就算了出了问题，锅也是扔给下面人，这……”

    陶然正顺着自己的思路说着，却被周宇无情地打断道：“你的年纪一定比我小，按照你的说法，我也听不进去你说的任何话。”

    陶然早就猜到周宇会用这句话来怼她，她自信一笑，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所以，我说出的一切都是建议，而如何选择，是周总您的事了。创造公司创业初期，我相信您一定不会拿公司的命运开玩笑。”

    “张狩叶呢？他才是项目经理，有些话也应该他来说。”

    陶然下意识看了看被关在会议室的张狩叶，语气平静地回答道：“我是负责这个订单的顾问，我比张经理更清楚情况。周总，我们可以回归正题了吗？”

    不管是从电话里，还是从周宇的内心深处，他对陶然的话不大信任。若是这通电话是张狩叶打开，给他分析清楚利弊，周宇也许会听。可是陶然的声音明显稚嫩，摆明就是工作时间不长的人。

    那他凭什么要听？

    周宇看了看时间，轻笑着说道：“你还有两分钟。”

    陶然这才意识到刚刚周宇和自己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这是一名有素质的老板，但同样也是一名经历过社会毒打的老油条。陶然点开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开始做好倒计时的准备！

    “陈宇军有了家庭，再加上如今他的年纪和阅历，虽然赚得不少，但周围的人大部分都已经开始自主创业，前缀要么是老板要么和合伙人，而陈宇军现在还不过是一个部门负责人。换句话说，这个名头弱了，他一直都是给别人打工的那个人。这种失落感在中高层管理者会有的特别对比！这就是为什么陈宇军非要在周总你这里争个合伙人的名号并且要吞下你50%的期权的原因！还有，陈宇军之所以放着柯瑞的工作不干，要考虑创造，也是因为他的认知里，再当了合伙人或者老板之后，会有更多的时间可以偏向于家庭。在柯瑞这么成熟的公司体系里他就这么做了，更别说在创造这种初创型公司！”

    陶然还来不及像极解释，却是听见周宇在那边打断道：“时间到。”

    “周总您应该明白！创业初期合伙人也好或者总监也好是最忙的！他现在只想着从地上捡桃子连伸手去摘桃子都不乐意。更何况跟您一起种桃树！与此同时，雷雨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他会拼命帮你做事！并且做到最好的一步！因为他需要一份工作需要养活一个家庭！他才是那个会拼命帮你种桃树的人！”

    陶然根本不管周宇是否有挂断电话的想法，她将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都扔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周宇和陶然都是一片沉静。

    陶然看了看电话屏幕，周宇还没挂断。既然机会还摆在她的面前，那么她要不顾一切地抢回来！

    像张狩叶那样！做一个常胜将军！

    “周总，点到为止。您也说了，我年纪比你小，话不可全听。但是周总您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您是一名优秀的设计师，我相信您不会将自己的公司放到一个不靠谱的合伙人手上。时间到了，我也该挂电话了。打扰您了。”

    陶然说完，正要挂断电话，却听见电话那头，周宇声音平静地问道：“你从哪儿得出这些结论的？”

    “我做了软背调。”陶然回答道。“询问了一些人，得到了一些消息。我想，周总您应该也得知道。一个月前，曾小姐找您帮忙的那副设计图，本来就是应该由陈宇军负责的。但是那个时候，陈宇军再哄自己的女儿睡觉，曾小姐无奈找到了您帮忙。换句话说，若是陈宇军真的入职到了创造，这种情况是同样会出现，并且不止一次。”

    “我知道了。”

    说完，周宇就挂断电话。

    陶然放下电话的那一瞬间，突然有人“尽人事，听天命”的无力感。她瘫在椅子上，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才是往会议室走。

    她敲了敲会议室的门，推门走了进去，望着会议室里的陈可盈和张狩叶，声音带有哭腔地说道：“我能做的都做的，我不知道……”

    话音未落，张狩叶便是站在她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张狩叶轻笑道。

    不知道是感激张狩叶的理解，还是因为张狩叶做了太多帮助自己的事情，陶然一把抱住张狩叶的腰，将头深埋了进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

    张狩叶对陶然的动作吓得不轻，他想躲也来不及了。无奈，他应付拍着陶然的背，咬牙切齿地提醒道：“我知道你今天化了妆，我白衬衫要是沾染上你任何一点粉底，记得给我干洗了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