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戚言这么一念叨，坐在电视机前玩着游戏的四个人也只有懒洋洋地站起身来，一个个排队进厨房端菜。

    要说，戚言的动作的确还是挺快，这烧烤硬是烤出了十人餐的分量。巫枫在冰箱里拿了几瓶冰啤酒，一起摆在了餐桌上。

    戚言脱下碎花的围裙，穿上自己的西装，招呼大家都坐下吃夜宵。他熟练拉开一瓶啤酒，高举道：“来，热烈庆祝疯子失业。”

    其他人还真的跟着举杯相碰，接着一口冰啤酒入喉，舒畅得不行。

    陶然吃着烧烤，心里想着巫枫就是那种“在外面不好好工作就要回家继承家族企业”的人，然而坐在主位的巫枫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摇晃着手中的红酒，若有所思道：“我不想努力工作了，你们能不能集资养我？”

    陈可盈帮戚言夹了一筷子烧烤，开口道：“你吃东西吧，别说话了。”

    巫枫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嘴依旧停不下来道：“太惨了，失业的第二个小时，我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利。”

    “不说话挺好的，多吃点菜不香吗？”戚言补刀道。

    巫枫握着筷子的手更加用力了几分，她心想自己才从甲方爸爸的高位上下来，现在这群乙方已经开始diss她了？

    这就是人，脆弱的人性啊……

    陶然从一堆烧烤里抬起头，想着巫枫以前经常请她吃好喝好，这个时候应该是自己报答巫枫的时候了！她看着巫枫一本正经地说道：“巫枫姐，你没钱吃饭的时候记得来我家，我还是可以给你做一些好吃的。”

    巫枫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心想人间还是有真情在啊。虽然陶然平时看起来傻夫夫又是铁憨憨，但是在这种时候也只有陶然是最靠谱的了！

    “陶然，只要你今天借我九块九，明天我带你创业成为亿万富翁……”

    巫枫话都还没说完，就被张狩叶一个白眼翻到门外面。他端着冰啤酒，斜着身子看着巫枫道：“得了吧，卖惨差不多了，说正事。”

    要说张狩叶之所以采取这样的姿势，看起来他的视线是在巫枫身上，实际上他的眼神一直都是在陶然身上。

    巫枫且切了一声，夹了一筷子烧烤茄子，语气不慌不忙地说道：“让我想想，今天可盈和戚言都打电话来找我，应该是想说北川抢先你们一步的事情，对吧？”

    要是说这话，陶然那就太有发言权了。

    “是啊，今天下午我至少打了30个候选人的电话，晚上再跟进的时候，他们都说已经被北川联系并且推荐了。”陶然主动开口道。“我第一次做房地产，自己不太熟悉行业详情，但是没想到要被北川甩这么远啊。”

    陈可盈点了点头，算是赞同陶然的话。

    戚言抿了一口啤酒，视线落在巫枫身上。说实话，他接到巫枫离职的电话，激动得差点把油门当刹车踩了。既然巫枫从上岛集团离职，那是不是可以骗她回奈瑞继续做猎头了？

    只要巫枫回奈瑞，别说一个北川了，十个北川她都能打！

    然而巫枫直言拒绝了他，并且说明“好马不吃回头草”。

    “薛莉莉那批人最开始也就是做房地产起家的，你们跟不上是正常的。现在你们团队安排订单都改改，上岛集团的订单延后，我给你们另外一个方向作为参考，但是我不能保证你们的付出会有回报。”巫枫望着自己的红酒杯，有些出神。

    张狩叶倒是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他看着巫枫，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现在这件事连你都不能掌控了？”

    虽然张狩叶不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猜到这件事情一定不简单。

    巫枫皱了皱眉头，倒是没有及时回答张狩叶的问题。戚言抬起头看了张狩叶一眼，解释道：“上岛集团一直三足鼎立，董事长巫东来，也就是疯子的父亲自成一派，全局把控；疯子回上岛集团后，掌控运营板块，分管人政财三个板块；她的弟弟巫立，那就是分管其他剩余板块了。这些年制造行业行情本来就不好，所以疯子提出将前些年本打算用作厂房的用地改为文创项目，企业也能转型。这件事是交给了疯子全权负责，巫立自然是不乐意的，在鸡蛋里挑骨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话说出口，陶然下意识咬了咬筷子，心想这是一出新三国啊？

    “今天下午，文创项目的企划案被我弄了。更有意思的是，巫立今天晚上提出的方案，还真是我之前想要确定的企划案。你说要去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做的，本来就没有意义了，我现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巫枫接话道。“今天之所以找到你们，是要和你们将一件事情说明。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奈瑞现在需要现金流，而我若是在上岛失了势，这张桌子上的人那就是都玩完了。所以啊，大家有些时候记得通通气。”

    巫枫这话说得随意，可听得陈可盈和张狩叶心里紧张。

    “那份企划案，很重要吗？”陶然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可不相信巫枫是个丢三落四的人，但是她更想不通巫枫居然会弄丢企划案。

    巫枫歪着头想了想，似笑非笑地说道：“也许很重要？”

    陶然一瞬间就弄明白了。企划案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思考。

    刚刚戚言说，现在上岛集团是三国时期，巫东来之所以愿意将权力下放给巫枫和巫立，自然是想从这两个人里面选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企划案什么的，那些东西根本不重要，重要的东西，是巫枫和巫立他们谁对市场的判断和定位更为准确。

    这么一想，陶然就是清楚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巫枫一个人有了变动，奈瑞公司集体可能都要紧张几分。

    张狩叶转头看着戚言，压低声音问道：“总部给了你多少时间？”

    戚言放下筷子，轻笑着说道：“接下去六个月时间必须盈利，不管总部将介入雾市分公司。说是介入，摆明就是要关闭雾市办事处。六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已经尽量压缩成本，但是接下去的时间……”

    戚言的笑容渐渐变得苦笑，他喝了一口冰啤酒，抬起头看了看陈可盈和张狩叶，倒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陶然能明白这里面的意思，雾市分公司的三名创始人都在这张桌子上。自己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果就要随意被总部夺走，换做是谁，心情都不会好受。

    “事情还没有到最惨的地步，没必要这么紧张。”陶然笑了笑开口道。“我们还有时间，那我们还可以继续做下去。说不定我们就这么反杀了呢？再说，像我这么弱的菜鸟猎头都能帮着团队摆脱最后一名，你们四个人能打十几个我，肯定也能行的！来来来，这一杯预祝各位反杀成功！以后带我吃肉带我飞！”

    桌上本是有些低沉的气氛，倒是被陶然这么一句话给活跃起来了。张狩叶冲着陶然一笑，跟着陶然举杯道：“预祝各位业绩翻番，升职加薪别忘了小弟。”

    熟悉张狩叶的陈可盈和巫枫，表示从张狩叶嘴里听到“别忘了小弟”这几个字，不得不怀疑张狩叶是在骂人。

    虽然是这么想，但是五人一起举杯，将所有对未来的希冀和向往都融于酒中，一起饮下。

    这大晚上，五个人一直闹腾到半夜两点，该喝醉的喝醉的，该喝开心的也喝开心了，该解压的也就解压了。

    好在巫枫的单身公寓面积足够大，陈可盈和陶然早就醉了，巫枫帮他们洗了脸就扔到自己房间让她们休息去。等她回到客厅时，见着张狩叶和戚言正坐在电视机前玩着switch。

    “你们俩不睡觉？明天不上班了？”巫枫收拾着餐桌，没好气地问道。

    张狩叶忙着看电视屏幕，嘴皮子利索地说道：“我和戚总打赌，如果这局我赢了，我团队的人明天可以请假，并且KPI减半。”

    戚言手指灵活，同样是语气随意地说道：“你能不能赢都是个问题。”

    不出一分钟，两人的比赛有了结果。

    张狩叶将手柄一方，伸了个懒腰说道：“看来，明天我可以休息一下了。”

    戚言温和地笑着，站起身来帮着巫枫收拾桌面。张狩叶见状，也来帮忙。

    厨房不大，巫枫干脆将戚言和张狩叶赶了出去，让他们俩抓紧时间好好交流一下工作之间的同事感情。

    两个人被巫枫赶到厨房，站在顶楼的阳台看出去，所有的建筑都在自己的脚下，张狩叶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这样的感觉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