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这话一说出口，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几分。

    那一瞬间，陶然和Linda之间争锋相对的味道迅速上升，更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阵势。

    Linda高出陶然半个脑袋，想要强行用气场和凌厉的眼神压过陶然。刚刚被骂的人是她，又觉得如果就这么酸回去有辱自己职业经理人的身份。毕竟刚刚她自己把自己的架子摆起来了，仙女是不能骂人的。

    而陶然更是没有任何偶像包袱，什么动作也没有，就吊儿郎当地站着，就等着Linda一拳打在她这个棉花上。

    “就因为因为有你这种人的存在，猎头行业才会乱成一锅粥。”Linda冷笑道。“我不会再跟进你的项目，云能集团就是浪费时间且费力不讨好的事，万一哪天我们这些饿死了，那得是要找你还命的。”

    说完这话，Linda越过陶然，直接走到戚言的办公室门口自信敲门道：“戚总，这工作做不下去了。按照奈瑞的规矩，项目经理工作失误是要被开除准备的。既然陶然不准备离职，那我这个做单顾问为了自己的前途而离职，不过分吧？”

    啥？这就发生了一点矛盾，至于要离职吗？或者说，陶然明显感觉到Linda是要拉着戚言站队。

    至于吗？

    陶然有些不明白Linda的脑回路到底是什么样的吗，这么情绪化的事情，她不太能理解。

    办公室的戚言，沉默了至少十来秒，只说出了一个字：“好。”

    整个公司的员工愕然！

    这还真是一个敢提离职！一个敢批啊！

    Linda脸上的笑容渐渐有些凝固，她可能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又过了几秒，戚言补充了一句话道：“记得写邮件。”

    好家伙，Linda骑虎难下，陶然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就这么朝着诡异的情况发展。

    看够热闹的陈可盈终于松开了张狩叶，张狩叶走上前一把拉着陶然回到工位。他冷漠地环视自己的同时，冷声问道：“还要留在云能项目的人举手示意。”

    没有一个人举手。

    陶然仿佛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原因，抿抿嘴，没说话。她站起身来，态度坚定地表达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继续在云能的项目上浪费时间，那云能项目就我一个人啃下来，谢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也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陶然坐回椅子，跟个没事人一样开始打着自己的电话。

    办公室的其他同事面面相觑，最后都是一个个带着问号继续办公。

    陶然的心情糟糕透了，刚结束和一个候选人的来电，顾逸君的电话便是打来了。

    陶然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摁下接通：“顾经理，有什么事吗？”

    顾逸君在那边的声音更是冰冷：“你的运维经理候选人刚刚给我打了电话，他说提离职的时候，老板给他加了工资，他决定要放弃入职，并且拒绝了offer。”

    被坏消息接二连三打击得有点懵的陶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微微张了张嘴，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逸君的心情也特别不好。候选人不能入职，影响的是他这个招聘负责人的绩效。用人部门可以因为这件事单方面diss他，而他完全没有还嘴的空间。

    “陶小姐。”顾逸君见着陶然半天没有声音，心情更烦了。“请你给我一个回答，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当时告诉过你，候选人要求两个月后入职说明不太稳定，要你一定要小心处理！这就是你给我处理的结果？”

    “事情已经发生了，顾经理和我争是谁的问题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我们还不如想一想该如何解决。”陶然保持着大脑里最后一丝理智。“顾经理现在有什么建议吗？”

    张狩叶明显地察觉到身边陶然的不对劲，他转过头一看，发现陶然面无表情，甚至右手已经握成了拳。

    显然，她是在隐藏什么。

    顾逸君本想把气全部都撒在陶然身上，没想到陶然在电话那头倒是冷静得很。顾逸君一声冷哼，接话道：“我给你半个月时间，必须给我找到候选人入职。如果这个空缺你补不上，我们合作终止。还有，因为你们奈瑞公司顾问不专业的问题，白白浪费一个有效候选人。面试的时候居然敢直说自己从来就没考虑过云能的职位，是奈瑞的猎头强行让他来的。对不起，这样的一尊大神我们云能供不起。请陶小姐你以后注意一下你们猎头顾问的质量！运维经理的职位要求你知道，就这样吧。”

    说完，顾逸君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陶然心情百般复杂，恨不得打电话给顾逸君再抱怨一下放下手机，站起身来看着张狩叶说道：“我去楼下买瓶可乐，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张狩叶看得出来是陶然心情不好，想去透透风。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可盈倒是主动举手道：“我也要可乐。”

    “好。”

    陶然刚走进便利店，正要打开冰柜拿可乐，却是听见格栏另外一边传来的声音。

    “你说这次戚总是不是有病啊？Linda可是年业绩八十多万的顾问，摆明了就是Linda再闹情绪而已，戚总居然还批了她的离职？陶然怕不是戚总的关系户？”

    “就是，陶然居然还敢自己做订单，谁知道她做不做的出来呢？我们这些人这么拼命加班加点做了一个月，一分钱没赚，还暂时放下了自己手上其他订单，亏死了。”

    “以前张狩叶做大客户经理可从来没出现这种情况，诶，他焦虑症是真的啊？听说焦虑症要自杀？卧槽万一哪天他压力太大在我们面前跳楼了怎么办？”

    “谁知道呢？我觉得戚总太偏心陶然了……诶，张经理。”

    对话戛然而止。

    陶然顺着声音看出去，见到张经理走进便利店。张狩叶应该也是听到了刚刚那两名同事的交流，干脆没有打招呼，径直走到她的身边并肩站着一起选饮料。

    那两名同事意识到自己多嘴说错了话，连东西也没拿，急急忙忙走了。张狩叶从冰柜里帮陶然拿出两瓶可乐，放到她的手上，语气平静地说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可言之人有那么一两个人就行了。”

    陶然知道张狩叶是在安慰她，但是这种安慰的方式倒是太硬核了。她没吭声，更别说心里有多委屈了。但是她很清楚，现在不是失意的时候，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她。

    既然当初是她说出可以做到的话，那她就必须做到。

    两人买了东西就是往公司走，可就在公司楼下，陶然深吸一口气，像是想通了什么。拧开自己的可乐，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张狩叶生怕她憋着，还没来得急劝，陶然就干脆把手中的可乐扔他怀里，自己活动了一下脖子，无比大势地说道：“走，小叶子，跟老娘去踹了北川的窝！”

    不就是候选人拒绝了offer吗？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合适的人选！有了第一个总有第二个！

    陶然也不管张狩叶就自己先走了，张狩叶在身后一愣，心想她刚才喝的不是可乐，怕是假酒吧？

    从那口可乐开始，陶然就跟打了鸡血一趟，每天加班到十点，硬是有头铁要找到第二个候选人的阵势。

    巫枫来奈瑞的时候，正好撞见处理好所有离职文件，抱着自己东西离开公司的Linda。遇见巫枫，Linda下意识低了低头，眼神躲闪，不过巫枫眼尖，已经看出了什么。

    她不慌不忙走进奈瑞，径直走过公共区域，直接去了戚言的办公室。

    见到巫枫，巫枫这才是想起来，好像挺长时间没见到她了。

    “巫枫姐这段时间忙什么呢？”陶然自言自语道。

    陈可盈忙着在计算器上算着团队业绩，还不忘陶然道：“之前她弟弟又搅合了一些高管要挤走疯子，不过好像都是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心黑手黑只服巫枫。”

    张狩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可是张狩叶的视线再回到自己的电脑屏幕上时，不由得眉头拧成了疙瘩。

    “有个事得告诉你们。”张狩叶还是决定将这件事说出口。“鸽派……”

    一进总经理办公室，巫枫将包一放，翘着二郎腿坐下。还没等戚言说话，巫枫抢先开口道：“第一季度，北川猎头公司的财报盈利高于奈瑞雾市分公司，戚总，总部那边的死命令还没下来吗？”

    戚言能不知道这件事吗？在巫枫进来这间办公室之前，他正看着财报思索下一部分的计划。

    “巫总有什么建议？”戚言半开玩笑地问道。

    “做你最擅长的事。”巫枫的回答干净利落，往椅子后一靠，放松了不少。“Linda离职了？”

    “嗯，自己离职的。”

    巫枫想了想，回答道：“前些日子我去北川谈生意的时候，倒是见到她从薛莉莉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戚言有些责备地看了巫枫一眼，不过好在他自己已经解决了麻烦。

    “看来，你被将军了。”巫枫笑道。“还要坚持你的职业道德吗？”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