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枫能知道张狩叶的意思，她皱了皱眉头，只是沉默发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深陷在这个问题的张狩叶，实在是也不想多说话。他看着窗外的景色，时不时眼睛有些模糊，更是让他认定自己已经废了。

    也是，让一个工作狂辞职，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件事更打击人了。

    “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巫枫转头看了看张狩叶，皱着眉头问道。

    张狩叶抿抿嘴，沉默半天才说道：“休息一段时间吧，再说工作的事情。”

    “我知道你想什么。你如果继续做猎头，雾市没有公司体量比得过奈瑞，就算是那些老牌公司，而业绩方面，北川的确是和奈瑞不相上下。你的选择也只会有北川一个。你是一个不会屈身于小公司的人，而你也看不上北川，而你一定会留在雾市。换句话说，你在将自己的军。”巫枫平静说出答案。

    这些事情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张狩叶这样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会面对的结局。

    “即便如此，你还是选择留下陶然，你以为你很伟大，实际上你断送了自己的路。”巫枫说话的语气一向不轻不重，但是总是最能击中人心。

    张狩叶的成全，也不知道对于当事人来说是什么心情，但是他已经感动了他自己。

    在巫枫眼中，这就是铁憨憨。

    送张狩叶回了家，巫枫看着那个背影叹了一口气，心想感情还真是误事。

    在张狩叶离开后，陶然至少有十分钟都是处于大脑发懵的状态，等她回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微信突然多了好多消息，打开一看，全是那些HR给自己的留言。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干脆集中所有精力放在了自己的工作上。旁人对自己的评价，她已经不想听了。没有保护伞，那就自己做自己的保护伞。

    张狩叶已经帮她开了路，接下去的路，那就自己走。

    陈可盈好几次想和陶然说点什么，可想了想要是人想长大，有些事情那就是需要自己面对的。

    索性，便是什么都不说了。

    等着陶然忙完所有事，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又是快九点。

    她习惯性伸了一个懒腰，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工位道：“老张我们去吃个宵夜吧……”

    可是耳边没有想起那声熟悉的“走啊”，反而是一片沉寂。

    这个时候陶然才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张狩叶从今天开始已经不在这里工作了。

    陶然一声苦笑，回忆起以前梅泰诺下班的时间大多数都是在九点，以前都是张狩叶陪着她加班到这个时间，不过现在张狩叶走了，偌大的办公室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说惨也不是惨，说心里很低落那也是真的。

    陶然只是沉默地锁门下班，乘坐电梯刚到一楼。

    门一开，她刚走出电梯，便是见到写字楼大厅里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陶然看着难得穿着休闲套装的张狩叶，眼眶一阵湿润，她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心情给扔到一边，跑过去一把抱住张狩叶。

    张狩叶见着陶然一阵加速跑冲过来抱住自己，除了被陶然撞得有些被出血以外，倒是有些意外。他咽下一口气，先是确定了一下自己的肋骨没被陶然撞断外，再是拍了拍陶然的头半开玩笑道：“你怎么跟演电视剧一样？”

    陶然满腔委屈，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本来她想和张狩叶道歉，可是那句“对不起”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又有多少意义呢？她真希望能让张狩叶继续留在奈瑞，而走的人是她。

    陶然的头就一直埋在张狩叶的怀里，那股熟悉的香水味才是让她觉得心安。等着她心情平静下来，才是开了口，轻声道：“对不起。”

    “听好了，你不要因为这件事一直深陷其中。是我自己选择离开的，和你没关系。不过换句话说，就算我走了，公司能超越我业绩的人也没几个。既然你敢说要超越我的话，那你就要这么去做。”张狩叶帮她擦了擦眼泪，语气放柔和道。“你也不要怪戚总，之前他已经足够包容我们，这一次也是因为……嗨，都过去了，不提了。反正我还是要在雾市生活，又不是要背井离乡外出务工，你哭什么？”

    说完，张狩叶还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支棒棒糖，像哄小孩一样递给了陶然。

    陶然一边抽泣着撕糖纸，等着将糖果放在嘴里，这才是觉冷静下来。

    她是明白这意思的，嘴里都被甜味塞满，她心情也好了不少。她紧紧抓着张狩叶的风衣，抬起头看着张狩叶说道：“我饿了，想吃夜宵……”

    张狩叶大手一挥：“吃！我来的路上发现一家大排档闻着可香了，我带你去。”

    张狩叶牵着陶然光明正大地往外走，自从从奈瑞离职，他倒觉得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种接送。

    “今天和HR们沟通有没有什么问题？”

    “只联系了一半HR，他们都比较好奇你为什么离职了，我也不好说，就说个人原因。”陶然回答道。

    张狩叶想了想，本来也是个人原因，也没必要追究。

    陈可盈本来担心戚言开除张狩叶后，脑袋有些铁且还在热恋中的陶然会不会暗杀总经理。

    不过见着陶然第二天和往常没什么区别，除了努力工作就是努力工作，陈可盈才是松了一口气。

    陶然根据张狩叶留下来的名单联系了所有的HR，看到最后一家客户的名字，陶然倒是不由得勾起了以前的一些回忆。

    这个名字太熟悉了，鸽派集团。

    陶然根据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听见那边接通，正想满脸堆笑地和刘琳寒暄，没想到那边接电话的却是一个男声。

    “您好，哪位？”

    这个声音一下子就勾起了陶然的回忆，她第一反应就是啪的一声挂断电话，坐在位置上冷了半天。

    那个声音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李旭冉的声音她怎么会忘记？

    她琢磨自己是不是打错了分机号，又一次看了看张狩叶的名单核对信息，没有问题。

    陶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撞鬼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陶然看了看电脑屏幕，又看了看电话显示屏，是李旭冉拨回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接起电话正要说话，却没想到是电话那头的李旭冉先回应道：“陶陶。”

    陶然心里第一反应就是“卧槽”，又是尴尬地笑了笑，硬着脸皮问道：“请问是鸽派雾市分公司的人力李旭……李经理吗？我是奈瑞公司的猎头顾问陶然，您好。”

    这个称呼，倒是让李旭冉收回了神，他一声轻笑，顺着陶然的话说道：“陶小姐，您好。”

    陶然低着头，根本不想多问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分机号是鸽派雾市分公司的人力经理的电话，为什么是李旭冉接听？这里面是发生了什么？

    这些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在陶然的脑子里蹦跶出来，可是她还没问出口，就听见李旭冉在电话那头说道：“如果陶小姐是要和我进行商务合作，大可不必。鸽派雾市分公司的猎聘由北川负责，暂时不需要任何新的猎头服务商。但是如果你是来找我叙旧……”

    “我有男朋友了。”陶然回绝道。

    “我知道，张狩叶嘛。这几天，张狩叶因为和你的恋情曝光开除的事情，很多公司都知道了。”李旭冉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听不出有任何波折。

    陶然眉头一皱，艰难地笑道：“是吗？”

    “陶陶你听我说，我现在的位置已经到了之前的一个小目标，但是我需要继续往上。当初的事情……”

    “当初的事情过去了就不用说了，还有李经理，我们这是商务电话，就别说私人感情了。想来李经理应该很忙，我就不多打扰了，先挂了。”陶然说完，便是挂断了电话。

    就算是挂断电话，陶然已经从刚刚的电话里听出了太多信息。她看着坐在对面的陈可盈，直言道：“可盈姐，你能不能帮我约一下刘琳吃饭？鸽派里面好像有什么大动作！”

    陈可盈扫了她一眼，不解地问道：“什么时候我们的工作还有看客户公司的热闹了？”

    陶然解释道：“李旭冉现在是鸽派雾市分公司的人力经理，他们只和北川猎头公司合作，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一定什么问题吗？”

    陈可盈听到这话，同样意外。

    要说，李旭冉工作时间在三年以下，居然就可以成为人力经理，要么说明他是个人才，要么说明是有人提拔。而之前鸽派雾市的人力经理刘琳明明是一个手段如此强硬的人，李旭冉都能干掉刘琳上位，那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陈可盈意识到这里面的事情的确说不清，她拨通了刘琳的电话。

    鸽派雾市办公室的人力经理工位是独立的，还有一扇落地窗，正好这扇窗户是在东边，可以看到朝阳。

    李旭冉挂断电话就坐在工位上朝着窗外看去，眉头一皱。他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和陶然有所接触，本以为他会很抗拒，可自从把电话追回去后，他意识到其实自己的心里一直没有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