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是将问题抛给了富土社长，实际上问题就是回到了最开始而已。不管是说要面子还是要其他的什么，富土社长的选择也只有奈瑞而已。

    在和奈瑞的商谈过程，上好先生几乎是将自己的优势完美抛弃，只剩下的不过是可以让乙方嚼舌根的话。就连戚言和张狩叶都说不准，富土先生这一招，到底走的是让他们心服口服，还是就这么崴了脚。

    “我绝对相信奈瑞公司的实力，但是如今我们的预算也是有限的。十分失礼，我方如果没有十足的诚意，自然不会再这个时候和奈瑞公司的诸位见面，所以，从我们的角度希望，自然是想要奈瑞公司也能拿出足够的诚意。”

    富土先生说话就是这么直接，直截了当就是说他们在资金方面有困难。这话说出口，陶然下意识看了看戚言，想要知道戚言能是什么反应。

    戚言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给陶然任何一个眼神。

    这倒是让陶然更为难了。

    “富土先生，要知道奈瑞公司的管理同样是有制度的，就算是我现在答应富土社长的费率也是没用。如果法务部门审核不通过，那我们所谈的一切都是泡沫。不如这样，富土社长给我一个心里合理的报价单位，我拿着这个单位去和总部商议如何？”陶然虽然心里为难，但是有一些该做的面子工程还是不得不做。

    “21%，六个月候选人的保证期，如果候选人离职奈瑞公司将退款。”富土先生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自己的心理价位，就等着陶然开口。

    听到这话，陶然脸上的笑容有些严肃。她下意识看了看戚言，心想如何这个时候戚言还不吭声，那她的确不知道该不该撕破脸面了。

    可问题就在于，戚言依旧跟这件事和自己没关系的模样，坐在位置上就差闭目养神。

    陶然要疯了。

    她脑子里快速揣摩着为什么今天戚言要自己来完成这件事情的意图，又想着戚言是不是和富土社长有什么恩恩怨怨，难不成自己就是一个被绑在棋盘上棋子吗？

    不不不，她的人生怎么能就这么被捆绑，这必须要有解决的方案她才值得去拼命啊。

    陶然下意识看了看张狩叶，却发现张狩叶的眼神是对她一如既往的信任。

    这么一来，仿佛是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陶然深吸一口气，已经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她算是彻底放下了自己所有精英人士的伪装，深吸一口气，彻底将自己精英人士的模样抛弃了。

    “富土先生。”陶然笑着说道。“不是我说啊，接下去的话是以我个人身份而言，不是奈瑞的顾问，也不是您的合作乙方，只是陶然。”

    这话一说出口，张狩叶就仿佛猜到陶然要做什么。要是在以前，戚言见着底下任何一个顾问乱来都是要摁着他们的头抵在桌子上不让动的，可是今天他就单纯想要看看陶然的表演。

    或者说，他就想看看陶然会怎么气死对面。

    富土社长显然对陶然的招式有些意外，他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巫枫，又礼貌地点了点头，示意陶然继续说下去。

    “咱们俩在这么继续谈下去，跟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没什么两样。您是株式的社长，我是奈瑞的顾问，说实话，咱们都没必要闹成这么小家子气的样子。今天既然戚总也在这里，拍板权还是有的，干脆咱俩各让一步，费率23%。您要是同意，现在戚总马上就和您签合同；要是不同意，您去找北川南川都行，反正奈瑞不伺候。奈瑞这个地方就是这样，顾问有自己的选单权，越是有能力的顾问越是会选择展现自己能力的订单。比如巫枫姐啊，以前在奈瑞那可以算是敢说第二也就戚总敢说第一，她要是想接富土株式的订单，那谁会抢呢？”

    陶然这例子举得随意，却是见着戚言的脸上渐渐有了些许得意的神色。

    强森给巫枫又倒了半杯茶水，他们俩这热闹看得是最轻松的。

    相反，上浩先生和韩先生都是不明所以，而富土社长好像是听出了什么意思，若有所思。

    “陶小姐，您继续。”富土社长直言道。“您的比喻很有意思。”

    “谢谢。”陶然礼貌道。“我的意思就是，越是有能力的顾问越是有对订单的绝对选择权，既然富土株式是我们以前的合作商，那说明一定有不少顾问是对这家企业有印象的。在这样的影响下，那么自然是有不少顾问再得知贵公司需要人才时是愿意接单的。当然了，人分三六九等，顾问也是一样。如果说企业方的费率高，再加上之前合作口碑不错，自然是有能力较强的顾问愿意加入这个项目。换而言之，如果费率一般，且职位难度较大，那么能力较强的顾问自然会选择将自己的精力放到其他简单且速度较快的项目上。毕竟大家出来都是为了赚钱，谁都不会和钱过不去。”

    “再说了，我也没必要和富土社长你玩弄心思。就算我按照您的要求签订下21%的费率，但是拿回去的这份合同并没有顾问愿意接受，对于我来说不过就是浪费了自己的信誉，和您签了一个空头合同，可是对于富土株式那就不一样了。十五个工作日后，我哭着来找富土社长您，说这个订单我没有完成，最多不过再抹两滴眼泪，哭诉一番，挨您一顿骂，然后您说永远不和奈瑞合作。但是，这对奈瑞有什么影响吗？没有，因为我大可换一家企业合作。”

    陶然顿了顿，继续道：“十五个工作日对于一家跨国企业来说能做太多事情。也许已经有一个候选人可以入职，也许又有新的政策出现，这或多或少都会影响到公司的发展。现在富土株式是想在大中华区打开商路，那就是一分钟都耽误不得。如果富土先生因为这2%的费率继续和我争辩，我觉得大可不必，甚至推荐您去找其他猎头公司。”

    说完这话，陶然又恢复一脸正经的精英模样：“实在是不好意思，刚刚只是陶然作为一个市井小人的一些看法，现在还是职业经理人陶然对这件事情的整体评判，辛苦各位的聆听。”

    这陶然自导自演的这出戏，倒是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是惊讶。富土先生本以为陶然会是和戚言或者张狩叶那样一板一眼，可没想到她居然胆子大到说出最直观的话。

    富土先生很意外。

    他嘴角勾起，不由得笑了笑。在上好先生和韩先生的面前，富土社长向来都是神色严肃的存在，这笑了，倒是让人意外。

    “日企向来一板一眼，若是陶小姐这样的人才到了日本企业，恐怕能力再强都会毫无建树。”富土先生直言。

    听到这话，陶然正色了几分，学着富土的模样微微弯腰，礼貌道：“谢谢富土先生的教诲。”

    “日企的规矩一项明确，要改变政策需要太多部门和手续。十五个工作日，三周时间，的确可以用来做太多事情。”富土社长自言自语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着巫枫问道：“枫，三周时间，你能做什么？”

    “让一个公司破产。”巫枫语气平静地回答。“要不要试试？”

    “但同样也可以拯救一个公司。”戚言接话道。“希望也是存在的，不是吗？”

    富土笑了笑，算是明白了。

    “这是一个圈套。”富土社长环顾四周，算是明白这周围的人都是一条船上的了。“合同我可以签，费率我能松口。但是，我要求要最好的顾问在一个月内必须给到我候选人。如果你们做不到，我要求赔偿。”

    陶然听到这话，就算她的胆子再大，也不敢继续往下接了。

    “好。”戚言回应。“我亲自完成这个订单，富土先生觉得如何？”

    “好！”

    这合同，就这么阴差阳错谈成了。

    从谈判桌上下来，陶然松开衬衫的两颗扣子，找服务员要了一瓶啤酒，几乎是不带犹豫一饮而尽。而张狩叶就跟个流氓似的站在一边，看着陶然的脸渐渐发红。

    “长本事了。”张狩叶评价道。“威逼利诱都会了，是我的徒弟。”

    “呸。”陶然啐了他一口。“放尊重点，我是你女朋友，和你是同辈的！就想占我便宜。”

    张狩叶一听这话更来了兴趣。

    他一只手撑在墙上挡住陶然的去路，故意凑近了脸笑道：“你人都是我的，我想怎么占便宜那就怎么占~”

    这突如其来的壁咚加上调戏，让陶然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她用眼神示意着张狩叶的下半身，义正言辞地说道：“哦，上帝啊，你这种愚蠢的土拨鼠。我以上帝的名义警告你，如果你再不放开我，我会废了你，再让你后悔一辈子。”

    “哦？”张狩叶眉头一挑，倒是来了兴趣。“继续说。”

    “我废了你后再……诶，巫枫姐！”

    陶然话音未落，就见着张狩叶的唇已经迎了上来……

    虽然张狩叶只是蜻蜓点水般在陶然的唇上落上一点痕迹，但是他心满意足要牵着陶然往饭厅走时，回头却发现巫枫和戚言一人拿着手机正对着他们拍摄。

    “啧，年轻人。”巫枫感叹道。“就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