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第四季度，可以说是薛莉莉最难的一个季度了。

    虽然已经有大部分客户都转移到了何成渝名下的公司，但是她是不可能将实权就这么放出去的。

    这段时间何成渝得到了靠谱的客户，offer很多，绩效很高，但是就是不见大量回款。一问企业方，都是说这段时间马上到财年，而猎头预算已经用完，所以要等到明年的财年下来才能支付。

    何成渝对这样的说法是深信不疑的，这是她自己的客户，她必须要信。想来，她对自己的人生已经足够满足了。

    毕业没多久，就是有了自己的公司。在父母亲戚面前是赚足了面子，朋友也是羡慕自己。何成渝所追求的面子工程好像这些东西都齐了，她也满足了。

    只是薛莉莉看着这一切，知道她不过是活在泡沫里罢了。

    律师告诉薛莉莉，现在如果她还要和奈瑞打官司，那她一定是输。原因很简单，奈瑞所有的证据都是针对北川的，她就是被摁在地上打，都没有还手之力。

    薛莉莉弄清楚这一点，已经是头大了。

    她当然想好了对策，但是要如何应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最后一次庭下和解，她选择亲自去奈瑞详谈。

    那天本来是除夕，奈瑞本该提前下班。大家这段时间用尽浑身解数将本今年回款的企业都跟进完毕，戚言核算了一天业绩。大家都累了，也想回家早点休息，但听说薛莉莉要来，还真没有一个人提前走。用陶然的话说就是，奈瑞F5是要共同进退的。

    张狩叶白了她一眼，接话道：“你想看热闹就直说，别用这种理由。”

    陶然嘻嘻一笑，心想自己的目的就这么直接被看出来了，一定是伪装还不够。

    不过巫枫和戚言也不在意，热闹这种东西就是要人多才有意思啊！

    让所有人意外的，薛莉莉这一次没有带她的红人何成渝，而是带来了张凯丽和高哲。

    这倒是想所有奈瑞的老板凳都回到公司，只可惜这一次见面大家的表情都是奇怪得很，换句话说是各有心思罢了。

    巫枫还腾空一个大会议室，就为了招待北川的客人。张昊见着北川的人，或多或少有些抗拒，张凯丽也是嘴上把不住门，看着张昊就笑道：“哟，这不是之前追了咱们成渝挺长时间的小子吗？成渝都帮你把债务还清了，你还在奈瑞呢？”

    这言下之意便是暗示张昊是时候到北川入职，但是张昊只是冷眼看了看她，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嘲讽。

    “你一个当初被实习生打飞脑壳去了其他公司顾问，有什么资格嘲笑实习生呢？”陶然帮腔道。

    就这一句话，张凯丽的脸色都快被气黑了。

    薛莉莉斜眼看了看张凯丽，也知道她的嘴就是这样的性格，让她吃点亏少说两句话也是一件好事。

    张狩叶下意识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陶然，心想自己的女朋友还真是干啥啥不行，护短第一名。

    也不知道张昊到底是不是喂得熟的人，如果还是选择继续坑奈瑞，就算陶然不想，他张狩叶也是要处理这个人的。

    “会议室聊吧。”戚言招呼道。

    几人相约走进会议室，各有心思。

    奈瑞方戚言坐主位，左位巫枫，右位张狩叶；陶然在张狩叶的身边，反而陈可盈选了一个最不起眼的位置。

    按照她的说法，可能还是对过去的同事下不去狠手。

    至于北川方，自然是薛莉莉坐主位，左位高哲，右位张凯丽。

    双方律师都在场，毕竟这是最后一次庭下和解。

    “直接说你们的想法吧。”戚言开口道。“现在你们是弱势，我也没必要追着你们咬。”

    这听起来好像是戚言还讲道理了？薛莉莉心想她面前就是坐了四只颜色不同的狐狸，唯一看起来温柔的金毛也就是陈可盈了。

    “赔偿我可以给，但是我要留住北川。”薛莉莉开口道。“就这么简单。”

    戚言和巫枫像是一看，已经明白了什么。

    张狩叶也明白薛莉莉的意思，只是他第一反应是看了看高哲的表情，见着高哲微微点头，便是清楚了。

    张凯丽听到这话很是意外。

    薛莉莉一直在北川都是说她有把握可以打赢这场官司，并且一举拿下奈瑞。所以北川的士气大涨，这才是创造了业绩神话。

    张凯丽今年在北川赚的钱大过于以前在奈瑞的财富，可没想到薛莉莉居然有像奈瑞认怂的打算。

    “我明白了。”戚言点点头。“那你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要谈，这种事情不应该就我们单独说？”

    薛莉莉看了看周围的两人，语气平静地说道：“这两人都算是我信得过的人，不用避嫌。”

    戚言皱了皱眉头，心想薛莉莉这是赶鸭子上架啊。他看了看时间，像是故意为难薛莉莉一样道：“开庭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只要我在开庭之前看到你的答案，我就取消诉讼。”

    听着这话，像是戚言也是个性情中人，居然能把话说得这么直接。

    薛莉莉今天要的，就是这句话。

    “我知道高哲高总已经有心想回奈瑞，既然当初是我把人带走，今天我就应该把人送回来。咱们两不相欠。”

    薛莉莉说出这话的时候，在场的气氛算是瞬间紧张了。

    高哲眉头一皱，虽然没有太多表情表现出他的紧张，但是陶然听到这话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张狩叶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示意她冷静。

    陶然这才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好像太过于明显，一时间收回眼眸，不再多看对方一眼。

    “薛总果然是警觉性最高的。”巫枫笑道。“好，高总这个人我收回来了，也不枉薛总这么费力一场。”

    高哲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他也成为了两个公司之间的棋子。他一声苦笑，心想自己还是应该继续往上爬一个阶段，总好比今天这么颜面扫地。

    至于张凯丽，她也感受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妙，也算是明白为什么薛莉莉要带上她和高哲了。

    这是典型的清理门户啊！

    “至于张凯丽……”薛莉莉顿了顿，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大概明白薛莉莉的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巫枫，倒是不准备再给薛莉莉表演的机会了。她直接打断薛莉莉，直言道：“我的要求你之前知道了。赔钱我可以少要一点，但是奈瑞的名声和一些客户情况，你必须双倍赔偿。”

    “我知道了。”薛莉莉轻笑。“张凯丽来我北川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客户，候选人，被奈瑞克扣到什么都不剩，是我带着她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所以这个人我护短，不会让你们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至于其他的，你们随意。”

    陶然一听这话，算是真的明白薛莉莉是个狠角色了。

    张凯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恨不得当场就说出这辈子只和薛莉莉这一个职业经理人混了。

    双方的条件已经谈好，那就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明天下午三点前，辛苦薛总了。”戚言又一次提醒到。“我们的耐心有限。”

    薛莉莉回了一句“知道了”，站起身只带着张凯丽和律师离开，还真是要把高哲扔在奈瑞。高哲叹了一口气，翘着二郎腿琢磨这几个月自己到底哪出戏没演好，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巫枫拉到办公室去清算业绩。

    现在他们需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依旧是开庭，那他们决定会赢，完全不需要有任何准备工作；但是如果薛莉莉真的是按照他们所想的那样，那后续工作可多了。

    “明天下午三点之前，你们俩全程在线。北川只要一有动静，我们要忙的事情可多了。”巫枫提醒道。“明天应该会有大量客户来找小叶子，陶然就帮忙迎合一下。至于其他的，还是让我们这群老油条来负责吧。”

    巫枫说完这话，就叫上陈可盈去了会议室，说是商量一下准备情况。而张昊好像已经是猜到了什么，拉了拉陶然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陶然心里清楚，但是也是不愿意说明的。

    “没什么大事。”陶然劝到。“今天除夕，你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新的一年新的气象。”

    这话听起来到却是有一种奇怪的心情。

    新年新气场，自然是有人会编号，而有人会更差。

    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但是职场就是这样，有人踩着累累白骨上升，有人从最高处掉下来粉身碎骨。

    这一切，都是运气罢了。

    回到北川，薛莉莉看了看时间，单独叫来了何成渝。

    何成渝忙完工作，刚走进薛莉莉的办公室，就听见她的质问：“你的这些大客户几乎拖欠我们七八十万的尾款，你打算怎么办？”

    何成渝这个问题已经解释很多次了，但是薛莉莉每一次追问，她都是用肯定的语气回答道：“薛总，他们说了，只要一月财年一过，他们的款项就会到账的。”

    “款走你的公司还是北川？”薛莉莉追问。

    “之前按照你的要求，所有合同都是签订我名下的公司。不过我的公司，不就是您的吗？”

    薛莉莉一听这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