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儿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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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除熊婆

    中秋节之夜,月亮出山特别早,人们刚吃过晚饭,连碗筷还没收拾干净,那银盘似的圆月便徐徐爬上东山了。给群山披上一层薄薄的柔软而洁白的轻纱。

    山村,象一锅刚揭盖的滚粥一样沸腾起来了。孩子们一群群一队队,唱呀,跳呀,闹呀,笑呀,有的捧着圆溜溜黄澄澄的大柚子,有的破开一片片梳子样的柚子,分给小伙伴们吃,有的点来一把香,一根根插在圆形的柚子皮上,然后把柚子皮插在一根竹杆上,朝着明月高高举起,满村遨游,追逐,嬉戏,那欢乐的情景,真是难以形容。

    今天晚上是人熊婆和她的三亲六戚来莫一家做客的日子。可是,月亮升得老高了,还没见人熊婆到来,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是不是她已经懂得莫一的锦囊妙计?不会吧!他没有跟谁透过风,她怎么会知道呢?

    莫一火急火燎地跑到村头的髙坡上,翘首遥望。望呵,望呵,月亮都升得老高了,还没见人熊婆的影子,他自言自语地说:“哼!这老奸巨猾的人熊婆真是螺蛳肚里拐弯多。”

    一会儿,小莫一揉揉眼睛,然后,手搭凉棚,又往南山坳口上凝望……呵!来了!来了!坳口上一个个黑点正向坳下移动哩!

    黑点愈来愈大,愈来愈近,愈看愈清楚了,走在前面的正是人熊婆!她牛高马大,两手摆呀摆的。紧跟在她后面的还有一大帮喽罗,数也数不清。

    小莫一看清楚之后,心中又惊又喜,急转身匆匆跑回家去,告诉阿爸做好“接客”的准备。

    人熊婆领着她的三亲六戚,大摇大摆地走进村里来了,正在拜月游玩的孩子们突然发现这些可怕的怪物,一个个吓得魂不附体,忙丢下手中的柚子和插着香火的柚子皮,一面四散奔逃,一面喊爹叫娘,一回到家就“乒乓”关上大门,躲在妈妈的怀里,再也不敢出门了。

    小莫一却毫无惧色,在门外热情大方地迎接“客人”。只见他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地走上前去,同这个点点头,和那个拉拉手,然后对那身材高大,一丝不挂,浑身是毛的人熊婆格外亲热地手挽着手,肩并着肩走进茅棚里去了。

    茅棚里早已摆好了两张大石桌。石桌上摆满美酒佳肴;有从山上摘来的蜜桃、石榴、牛甘果;有从塘里抓来的泥鳅、鲤鱼、青蛙;有从地里挖来的红薯、芋头、毛薯;还有从老林打来的长蛇、锦鸡和山鼠⋯⋯山珍海味都有了,茅棚里香喷喷的。尤其是南瓜酒,更是香气扑鼻,诱人垂涎三尺。

    这些美酒佳肴真是来之不易!是小莫一寻回阿爸之后,父子俩精心策划,带上伙伴们上山下水弄来的。尤其是南瓜酒更不容易弄到手哇!是阿爸在南瓜山上种瓜酿酒时学来的技术。说起酿南瓜酒,还有一段故事哩!阿爸逃荒流落到南瓜山上,跟山上的人们学酿酒。怎么酿呢?先在南瓜山上选准又大又黄的老南瓜,然后用石刀在南瓜上挖开一个同手指头大小的洞眼,再把自制的酒饼塞进南瓜洞里,将洞口密封,经过三七二十一天,南瓜肚里的酒饼发酵了,又香又甜的南瓜酒便酿成了。酿南瓜酒并不难,守南瓜酒可难啦。山里的猴群喜欢偷吃南瓜,更喜欢偷饮南瓜酒,因此,常常得派人守山。有一次,莫一爸被派去守山,一守就是二十多天,南瓜酒酿好了,他打开盖子一闻,喝!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弄得他直吞清口水。后来,他捧起一个大南瓜,将酒洞打开,朝嘴里倾倒,又香又甜的南瓜酒,一口一口地灌下肚里。过了一阵,酒劲发作了,脸象山鸡脸,背象火烧岭,醉醺醺地倒在南瓜地里。

    晚上,山里静悄悄的,猴群从四面八方纷纷来到南瓜山上,它们东寻西找,突然发现南瓜地里躺着一个人,便被吓得散开了,躲在一旁观察动静,过了好久,那躺着的人依然一动也不动,猴群便又拥了上来,围在他的身旁,看见他的嘴角不住地冒出白沫,一只大胆的小猴上前把那白沫舔了舔,觉得又香又甜,于是点点头向伙伴们打招呼,好几只猴子同时拥上去,争着舔吃他嘴边的余物。这时,莫一爸似醒非醒,以为是守山的伙伴给他敬酒,便连连摇手,说:“我,我喝够啦!……要喝你自己喝吧!这,……这一片南瓜酒都可以喝了。”

    精灵的猴子立即散开,一个个扒在大南瓜上,挖开酒洞,津津有味地喝起南瓜酒来了。

    过了一会儿,一只只猴子都喝醉了,眨巴着红溜溜的双眼,两只前脚在多毛的脸上乱抓乱扯一通,然后摇摇晃晃地互相追逐,嬉戏、狂欢。最后,都醉倒在南瓜地里。

    当莫一爸醒过来时,猴群还是一个个伸腰曲腿熟睡不醒。他握紧大木棒,朝着猴子的脑壳,一个一棒,把它们全都打死了。用山藤将几十只猴子绑腿拴颈,捆成一团,背下山来。

    小莫一从阿爸打猴的故事中得到很大启发,决定以南瓜酒智除人熊婆和她的三亲六戚,于是近期来与阿爸上山酿得了几桶南瓜酒,足够它们喝了。

    人熊婆的亲戚朋友都是四只脚的,来得最多的算是精灵的猴子,还有那傻乎乎的黑熊、狡猾的狐狸和野猫等等,它们整整坐满了两大桌,个个都喜欢喝南瓜酒,满满一碗酒,三口两口就喝完了。

    莫一对人熊婆特别恭敬,把她请到内室里,给她专摆一张酒席。这酒席不仅酒菜是特别的,所坐的椅子也不同。一张特别的大木椅,四只又粗又高的椅脚深深地埋在地里,椅脚之间都用木板封好,象个小立柜,坐板上挖了个比碗口还大的洞,人熊婆坐上去感到格外舒适,因为她那条长长的尾巴,可以从这洞口伸下去藏在椅子下面,不让人们看见,所以她感到很高兴,喝起酒来也格外起劲。

    小莫一斟满一碗黄鲜鲜的南瓜酒,递到人熊婆的嘴边,说:

    “阿妈吧,这是我跟阿爸亲手酿的高山南瓜酒,格外香甜,您多喝几碗吧!”

    “好,喝!阿妈喝!”人熊婆闭眼张嘴一饮而尽。不过因为倒酒过急,有些从嘴角流了下来,顺着脖子流到她多毛的胸膛上。

    小莫一给人熊婆敬了一碗又一碗,她一连喝了十五大碗南瓜酒,脸上开始微微泛红,身子也左摇右晃坐不稳了。小莫一上前扶住她,笑眯眯地说:“阿妈吧,南瓜酒不碍事,多喝几碗醉不了的。”

    “醉……醉……醉不了……至少……还可以喝它十……十碗……八碗。不过,这椅子不……不牢啦,我总是左右摇……摇……”人熊婆闭上双眼又喝了一碗,身子摇摇晃晃的,舌头也不大听使唤了,说话象马儿在水下放庇一样听不清。

    “阿妈,这椅子是有些不牢了,我给修整一下。”小莫一看见时机已到,便用事先准备好的一条山藤捆住人熊婆的尾巴,然后将山藤的另一头牢牢地拴在椅脚上。

    小莫一两手提着两只石犁嘴,兴冲冲地走进厨房,对爸爸说:“阿爸,我看那妖婆上天的时候到了,让她吃‘大猪肝’吧!”

    莫一爸会意地接过石犁嘴,说:“好,就按你原来的打算办吧!”

    灶膛里火焰熊熊,小莫一将两只石犁嘴扔进灶里,又加了两根干柴,火烧得更旺了,过了一会儿,两只犁嘴都烧得红彤彤的。莫一爸将烧红了的犁嘴取出来,用一根粗粗的生藤拴牢,交给莫一,嘱咐道:“胆要大,心要细,快去吧!让她趁热吃了。”

    “知道了,我一定让她吃个痛快!”小莫一提着两只烧红的犁嘴好似提着一块鲜红的“大猪肝”,兴冲冲地向人熊婆走去。

    小莫一的伙伴们依然给人熊婆灌酒,几个大力士站在她的左右两旁,边给她灌酒边将她揿住。

    小莫一走到人熊婆跟前,甜甜地叫了一声:

    “阿妈吧——”

    “哎!”人熊婆也甜甜地应了一声。

    “您老人家来到这里,没什么好菜招待,实在过意不去,只弄到一块猪肝,请您尝一尝!”

    人熊婆一听说弄来猪肝,口水便吊了三尺长,她又是点头又是咂嘴,连忙伸出大拇指结结巴巴地说:

    “哈哈,我的⋯⋯小莫一真⋯⋯真乖!对阿妈真⋯⋯真好!妈太高兴啦!……今天晚上,酒……要喝个够,猪肝也……也要吃个够!快……快拿来吧!”

    小莫一举起烧得通红的犁嘴,人熊婆张了张半闭半开的双眼看了看,朦朦胧胧地好象看见了一块红彤彤的大猪肝,她又笑了,笑得双眼闭成了一条缝。小莫一说:“阿妈呀,光闭眼睛不行,得把嘴巴张大些。”

    人熊婆想一口吞下一块大猪肝,她把嘴巴张得大大的,象个血盆一样。

    小莫一正想把烧红的犁嘴塞进她的嘴里,可是,她突然把嘴闭上了,说:“小乖乖,这是什么东西?为何这么热呀?”

    小莫一急忙解释道:“阿妈,这是一付刚煮熟的大猪肝,味道挺好的,趁热吃了吧!”

    人熊婆吞了几下口水,又张开血盆大口。说时迟,那时快,小莫一“嗖”的一下,把通红的犁嘴狠狠地塞进了人熊婆的嘴里。她只“啊”了一声,再也叫不出声来了,红彤彤的犁嘴立刻把她的嘴巴烧焦了,喉咙烧烂了,肠子肚子被烧得“辟里啪啦”响。她拼命挣扎,始终挣不开,因为小莫早已把她的长尾巴牢牢地拴在椅脚上,加上几个大力士揿着,她有翅也难飞了。挣扎一阵之后就倒在椅子上,再也不能动弹了。

    人熊婆被烧死之后,小莫一喜似雀跃。过了一会儿,他又将十二块石头烧得红彤彤的,给猴子当凳子坐。猴子们因喝得酩酊大醉,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庇股坐下去,只听见“嗤”的一声,庇股被烧糊了,急忙蹦了起来,一个个庇股上都脱掉了一块皮,慌忙钻出茅棚,奔回山里去了,从此,猴子的庇股都是红彤彤、光溜溜的。

    坐在猴子旁边的野狸,看见一个个猴子庇股都被烧脱了皮,心里怕得要命,急忙东奔西跑,四下逃窜,可是因南瓜酒发作,头脑乱哄哄的,连门也找不得,东撞西闯,额头被撞得皮破血流,好不容易才跑回到山里。后来它们额头上的伤口愈合了,还长出一撮白毛。从此,人们便把这种野狸称为白额。

    豺狗和野猫,因为太馋,多喝了几碗南瓜酒,早就躺在门外睡着了。小莫一走上前来,踢了几下,它们依然伸腰曲腿睡得挺香。他叫伙伴们抱来几把干草,撒在它们的身上,顺手又洒上几碗南瓜酒,然后点上火,“呼”的一声烧起来了,火焰熊熊,终于把它们烧醒了,它们慌忙爬起来,带着一身熊熊之火,拼命往前跑,一面跑,一面打滚,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往山里逃窜而去,身上都烧出了一道道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