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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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包袱埋得不错

    夜色总会在某些时候格外漫长,如现在这般。

    景佩瑶心中不愿蒲维清随她与宇文君同去北海,师徒携手共战,虽是一段假话,可这段假话不会留在史册里,只会如夜色一般,在破晓时消散。

    所谓假话,大抵只有一些郁郁不得志的文人才会念念不忘。

    景佩瑶不喜欢假话,她始终觉得,事情做到哪一步,便是哪一步。

    宇文君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也是一个危险的提议,若成则安然无恙,若是败了,影响势必深远,会在百年之内,留下难以愈合的伤口。

    铤而走险不分男女老少,是挑情况的。

    景佩瑶不知沉默了多久,抬头问道:“难道就没有更好的人选?”

    “战场之上,多有不显山不漏水的无极强者,我们可以另想办法。”

    宇文君有些意外,这是妻子第一次犹豫这么久,首次流露出扭扭捏捏的姿态,与记忆中的英姿飒爽截然不同。

    轻声一笑道:“我一直都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此行兴许危险万分,兴许我们会身陷重围万劫不复,可总归要去一次。”

    “其实,我也并不知晓院长大人是否愿意与我们同去。”

    “他若是不愿意,便是你我,加上应龙。”

    “可是手里有名剑的剑客,在诸多事上总归会更爽利一些。”

    “可惜,顾雍去了魔界,我此去魔界,并未看见他。”

    景佩瑶依旧犹豫不决,对于长辈,景佩瑶心中维持着永恒的敬畏,或许,亦是因为景佩瑶所遇见的长辈,都是一些极其不错的长辈。

    如蒲维清,如扶摇女帝。

    寻常人,可遇见一个这般长辈,都已算是祖坟上青烟滚滚。

    景佩瑶没有询问宇文君有多大的把握可平安归来,询问这些并无意义,事情来了,只需要去做即可。

    尤其是一些大事情。

    “罢了,我关心则乱,难以下定论,今夜你我暂且入寝,明日一早,你去一次白鹿书院,与师尊详谈此事,若他不愿,你不能循循善诱。”景佩瑶平静而笃定道。

    宇文君伸了伸懒腰,刚欲脱衣登临卧榻之上,景佩瑶便冷冷的言道:“你最好洗漱一番。”

    宇文君:“……”

    没了仆人伺候生活,宇文君总觉得不习惯,一些烦琐之事,总是令宇文君无可奈何。

    本想着回一句要你这个妻子是干什么用的,想了想算了。

    大致某人,没有那样的男子汉大气魄。

    翌日。

    皇都,白鹿书院。

    推演当下战事,已成白鹿书院学子近些日子的主课,虽只是推算,可一旦算对了,往后不说仕途一帆风顺,至少可添砖加瓦一二。

    对于某些学子而言,这是最好的时代。

    以往便是有人惊才艳艳,天赋不凡,可总归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粉墨登场的机会,现在不一样了,寒门学子一旦赌中了某次战役的具体细节,即可在这繁华万千的皇都占据自己的一席之地。

    乱世出英才,不是说说而已的。

    庄园里,雾气还未完全散去,初冬时节的清晨,令人神清气爽,也令人五脏六腑稍有疲惫,总之有些矛盾。

    夜间风雪喝上一杯热茶或者热酒,是诸多文人亦是诸多达官显贵常有的消遣,可清晨时分,一般不会有人喝早茶,正所谓睡不醒的冬三月。

    可蒲维清一直都有喝早茶的习惯,身为院长大人,总得要在饮食起居上以身作则一二,否则就是乱了规矩。

    尽管无人在意蒲维清这些零碎的细节,可院长大人心里还是在意的。

    那个秋清,其实也一样。

    宇文君觉得劣质的茶叶,其实在冬季的清晨喝起来别有一番滋味,入口绵柔,滋味醇厚,总会令人想到一些百姓生活,万家灯火。

    屋子里,铜炉里的火炭渐渐红了起来,蒲维清喝了半杯早茶之后,便陷入了新的困局,就是今早要吃些什么?

    入冬之后,灶台上的那些事情,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厨子都觉得有些厌烦。

    更别说院长大人了。

    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宇文君不请自来推门而入。

    来时宇文君特意瞥了一眼灶房那里,进门的第一句就是:“今早无需下厨,我请你吃饺子。”

    蒲维清眼神略有朦胧的望向宇文君,诧异问道;“可今儿也不是冬至。”

    宇文君缓缓入座,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说道:“对于妖域北端而言,当下已算是寒冬时节,那里风景壮阔,千万里银装素裹。”

    “对于文人、剑客,都是一个不错的采风之地。”

    “可惜妖域的女人并不好看,天性风流的男人不喜欢去那里。”

    蒲维清闻后,微微凝望着宇文君,似笑非笑道:“所以你想说,你不是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我若是不愿与你同去,我便成了风流成性的男人。”

    “你这风采看着文雅,实则霸道与王道同在。”

    “滋味儿不够纯啊。”

    宇文君不假思索咧嘴一笑道:“所以,需要你带着纯韵。”

    蒲维清哈哈笑道:“这包袱埋的不错,只是你我二人?”

    宇文君微笑道:“还有你的徒弟。”

    蒲维清表情逐渐凝固,眉宇间的气势骤然沉重起来,低声道:“这很危险,凛冬时节,女子体寒,还是留在家中多烤烤火。”

    宇文君微微后仰,眼神飘忽不定道:“她也觉得你年事已高,应该享清福了,塞外苦寒之地,不适合你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

    “你们都很挂念对方,我很感动。”

    蒲维清顿时气笑道:“假慈悲,你还未学到精髓。”

    “何时出发?”

    宇文君道:“吃完饺子就走。”

    蒲维清起身抖了抖衣袖道:“很久没吃过那家饺子了。”

    两人瞬息之间离开屋内,铜炉里的炭火已滋生出炙热的明火。

    包厢内,宇文君与蒲维清静等饺子上桌。

    宇文君一时好奇问道:“白鹿书院近日的风气,是否略显急功近利了些?”

    蒲维清微微沉思道:“事实的确如此,寒门学子的机会本就不多,关键时刻所露出的爪牙,总是会比那些衣冠学子更锋利些。”

    “随他们去吧,如今人族,也的确需要一些刚锋。”

    宇文君想到了恒昌书院,心中莫名一阵怪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