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防线的大火整整烧了一晚上。

    光复会牺牲了四百多人和三艘船的代价终于拿下了第一道防线，但是，随着第一道防线变成了废墟，光复会高层的计划依旧没有实现，因此第二次冲锋依旧是以失败而告终。

    并且第一道防线烧毁后留下的废墟会成为光复会进攻的障碍物，也就是说光复会接下来的进攻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越过这些障碍物，这无疑是极有利于神州商会的。

    余心在甲板上观察着月亮的位置，当他估计大约过了午夜时分时，蹑手蹑脚地下了自己所在的那艘船，他忍着腿伤的剧痛按照凛子所说的到了最东边的那艘船。

    阵地上和各艘船上的甲板上都有着巡逻的卫兵，这些卫兵的作用不仅仅是时刻观察敌方的各种动向，更是为了防止我方的胆小懦弱之辈作为逃兵逃跑。

    第三道防线的后面有一个巨大的木架子，上面用绳子系了七八个空荡荡的圆环，木架子旁边立着一个告示牌，上面写着：逃兵之下场。

    今天的两次战斗在老郑的带领下都以商会的胜利而告终，士气较为高涨，所以也没有什么逃兵。

    但是，像余心这样想要逃出去的一旦被发现肯定会立即作为逃兵处决，哪怕他身上连武器都没有，甚至身上还有伤。

    还好今天的夜晚为余心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余心见最东边的那艘船的甲板上没有巡逻兵，心中不禁大喜过望。

    弓着背躲过周围的巡逻兵便爬上了那艘船，上了甲板后，余心躲在一个火药桶后观察着这艘船的甲板。

    只见船头有一个人戴着帽子满脸胡须正在抽烟斗，那人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一样。

    难道是那个人？

    余心悄悄地朝那个人靠近，最后在黑暗中仔细地判断那个人的年龄是否达到了如凛子所说的“老头”。

    “出来吧，我看到你了。”那人低着头说道。

    他是在说谁？我该出去吗？他不会再说其他人吧？

    余心继续躲在黑暗中，因为他坚信自己在这样浑浊的黑暗中不可能有任何人发现他。

    “说的就是你，你就是余心吧，过来吧……”那老头抬起头，直视藏在黑暗中的余心。

    余心心下一惊，暗暗想到：这老头真可谓神通广大，这么黑的地方他都能看见。

    余心之好乖乖地走了出来，老头上下打量了余心一遍，伸出布满老茧的右手，手心向上，什么也没说。

    余心把口袋中的那个大洋放到他手心里。

    老头掂量了一下那个大洋，然后放入了口袋中，站起身来轻轻说道：“走吧。”

    就在这时，余心突然发现这老头的左眼居然泛着诡异的绿光，仔细一看，那左眼哪是正常人的眼睛，那瞳孔就如猫一般，怪不得这老头能在那么黑的情况下看到余心。

    老头和余心沿着船头的一根绳子下到下面的一艘小舟上。

    下去之后并没有立刻划船，而是像是在等什么一样。

    余心从看到这老头手上的老茧就知道这人是老油条，什么情况他都自有分数，余心也就不必操心了。

    果然，不一会儿，甲板上的一个卫兵提着火把仔细地检查了海面，确认无异样后才转身朝另外一侧走去，而余心他们正好在大船的阴影之下，甲板上的人根本看不见。

    这时老头才开始慢悠悠地划船……

    随着时间的流逝，余心离神州商会的营地越来越远，恍惚间，余心好像看到在营地里的某个卫兵的剪影轮廓十分地像凛子，长发随着微风飘起，那个剪影此时正机警地盯着对面的河岸。

    余心拍了拍脑袋发现原来都是自己的幻觉，在那样的距离之下更本不可能看清任何一个人的剪影。

    营地的火把光慢慢变成了星星点点。

    “到了。”老头停止了划船，小舟静静地漂浮在河面上，余心这才发现在这船的旁边就是一个小码头了，这个小码头平时只为摆渡两岸的人而用，而不是像商业街旁边那个码头一样是为了进出口货物用的。

    余心走上那个小码头，这个小码头说是码头，实际上就是由几片木板和木柱子搭建成。

    “谢谢……”余心对着那个老头说道。

    那个老头没有理余心，慢慢地往来时的方向划走了。

    余心不敢点亮火把，这时的风瑞城城一片死寂，街道上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余心一瘸一拐地走在这黑暗的街道上，城市里时不时传来一些打家劫舍的声音。

    原来，这些外面来的雇佣兵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人士，大部分是各地流窜的地痞流氓，而此时官府的部队几乎全用来防守码头了，导致这些雇佣兵更加肆无忌惮。

    这些雇佣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更有甚者还欺辱妇女甚至将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杀死，不少人被满门抄斩，这些被满门抄斩的人的尸体就堆积在自家的门口，堆叠起来居然有小山那么高，而这些杀人犯就安心地在屋内呼呼大睡。

    这些丝毫没有反抗能力的老百姓在暴徒眼中就是待宰的羔羊，尤其是在法律制度完全缺席的情况下这些暴徒的残暴完全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制约，当罪恶不会被惩罚，善良也不会被奖励时，谁还会去做好人呢？或许只有圣人吧。

    余心走在这街上的所见所闻正所谓惨不忍睹，虽然自己也曾听闻过一些老水手讲过历史故事，正所谓“兵祸殃民“都大抵如此，但只有自己真真切切地看到才知道原来战争是这般的残酷。

    余心走向朝向监狱的那条路，这时，不巧的是，刚好从一条小巷的出口处走出来了四五个光复会的巡逻兵，那些巡逻兵一看到余心立马朝余心冲了过来。

    这四五个人无不举着亮晃晃的大刀和火把，好似地狱中的厉鬼一般朝余心靠近了过来。

    余心强忍着锥心的剧痛奋力往黑暗的小巷中跑去。

    “杀了他！杀了他！”这样的呼喊声响彻整条风瑞城大街，瘸了腿的余心哪里跑得过这些巡逻兵，不一会儿就被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