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往事回忆终成泪,拨云见日有道成
此刻。
李颎已经离座了,说完这故事的他眼泪早已夺眶而出。
其他人并不言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之后我把那一百号兄弟和民丁的尸首都火化了,有家人的,我都逐一将骨灰送回家了。
自然不敢让其他人知道行宫的所在地。
我也不敢去见人所以只能躲着,躲在深山里一两年。
我在逃避,我忘不了那痛苦的烦恼。
曾经也一度酗酒,想让自己不去回忆不去想,却总是不禁想起那几年的从军生涯生死与共的日子。
那行宫我再也没有回去过,放在后殿的数箱珍宝应该早已被灰尘覆盖了吧!
不知何时我到了这道观入了这道门,一晃也有三四十载了。
期间也偷偷地回家看了爹娘和兄弟几次,每次都不敢让他们知道,直到卧病在床的老娘在梦中念叨着我。
念叨着说,其他人的骨灰都回家了却独独不见我的。
我娘始终都相信我还没死,我只能现身了。
我在家里待了半月有余。
在我嘱咐下,我未死的消息外人是不知道的。
之后二十年我每年都会回家一次,直到爹娘去世后才不回。
在这道观里躲了几十年,现在还识得我的人早就没有了,而你俩在酒楼见到的……”
突然一双筷子钉在墙上嘣的一声,打断了李道长的言语,林、陆二人和于道左追了出去。
终古居道:“向兄弟果然好指力。”
向长风道:“终老前辈称向某为兄弟,真是折煞小辈了。”
“师傅我们不出去吗?”
终古居道:“这热闹就不去凑了。”
此时外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是剑舞声。
“刺倒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声音洪亮,一听就知道是陆耀喊的。
随即听到几声爆破声后,打斗声停止。
陆耀道:“撮鸟的,这两个撮鸟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跑了。”
三人边说边回道观。
终古居道:“能从几位手中逃掉的人绝对不简单。”
陆耀道:“是两个使剑的看样子不想与我们缠斗,用火药弹和石灰掩护跑了。”
于道左若有所思道:“对方的剑好快,而且招式狠辣。”
林和复道:“还好反应及时,差点被石灰迷了眼,陆兄弟你忘了在酒楼看到的那两人。”
陆耀道:“你说的是断指剑洛华和鬼脸幻剑冬荣。”
林和复道:“看来跟踪我们的应该就是他们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若有所思,这二位在黑道上素有恶名。他们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看来将会有一场恶斗。
陆耀揶揄着道:“试到了没,是你的剑快还是他的快。”
林和复并没有回答他。
巳时过半。
“今晚的月亮好白,明日肯定是个好天气。”
“你说错了,明日肯定是一个大日头的天气。”
“这小鬼蛮聪明的嘛。”
陆耀向着两个孩童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圆嘟嘟的小脸,你这小胖墩。”
“你叫我小胖墩我不告诉你。”
林、陆二人均笑了笑。
陆耀道:“好,不叫不叫向你道歉,不应该叫你小胖墩。”
“我叫乔岳,这是我师兄终惠。我五岁,师兄的年纪却不知。”
林、陆二人甚是疑惑,怎会不知岁数?终惠和终老前辈一个姓,顿时两人心领神会。
这终惠应该是终老前辈捡养的,所以不知道年纪。
这时响起了陶埙的声音。
两人转头看过去,原来是终古居那边传来的。
陆耀继续和他们两个耍闹,而林和复却向着声音走去。
终古居坐在石凳上,正襟危坐地吹着乐器,表情肃穆专心致志。
林和复过去时他并没有说话更不停止吹奏。
林和复也没有向他打招呼。
此刻他俩都明白。
高山流水,得遇知音。
奏乐的人期待的是一个安静欣赏的人,而懂得音乐的人都会尊重他们。
林和复轻轻地走到石桌旁,在终古居的对面坐下。
两个人均是石桌旁侧身坐着。
林和复右手肘着桌,右掌撑着脸颊,闭着眼认真地听着。
音色朴拙却给人一种清晰的感觉,实为天籁,真是人间难得几回闻。
陆耀道:“你俩练的是什么武功?像掌法可又像刀法,说是刀法又不拿兵器。”
两个人在齐手比划,样子还是有模有样的。
乔岳道:“当然是刀法了,师傅说要以手代刀,练好了再拿刀。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被师傅知道了我们会被罚的,看你不像坏人才告诉你的。”
一脸故作神秘的样子,说完又开始比划。
陆耀心想,终前辈是担心这两徒儿。
年纪尚小自然是先练基本功。
他又发现他俩这招式颇有门道,而且也精妙。
心里默念着以手代刀,以手代刀。
以手代刀达到精妙自然也可以摧枯拉朽,这道理与他练习的掌法也有相同之处。
更奇的是终惠一句话都不说,专心致志地练着。
眼神坚毅,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
“埙之为器,立秋之音也。平底六孔,水之术也。中虚上锐,火之形也。不愧为天籁之音,妙哉妙哉。”
向长风神情愉悦地从后殿走了出来。
他并没有过来打断演奏,而是走到一边的石凳坐下。
向长风的笛子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大热天的晚上时不时有微风拂过,拂动了向长风的秀发。
他本是美男子,此时状态甚是优美。
这笛声自然是引起了林、陆二人的注意,没想到剑圣的笛子吹得如此好。
江湖上传闻剑圣有很强的人格魅力,很讨人喜欢特别是女人。
爱他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堂堂美男子,文武双全自然是不可多得。
此时陶埙声和笛声像是在交流。
两个声音相得益彰。
声音的轻重缓急两人把握得很好,完全像是练习了很久的。
或许这就是得遇知音,没准两人已是忘年之交。
李道长道:“无量天尊,贫道让诸位久等了,于道友呢?怎不见人。”
“贫道来了。”
于道左从厢房里走了出来。
陶埙声停了,笛声也停了。
终古居道:“你俩继续练武。”
李道长道:“思量再三,众位来找贫道皆因那事而来,这里有份到行宫的舆图。”
说毕就把地图展开放在了石桌上。
终古居、向长风、于道左和林、陆一众人都已在石桌旁。
李道长接着道:“老朽已经一大把年纪了,自有乐逍遥,什么宝藏之类的就不必要了。”
油灯照耀下众人都看到了,这舆图画的主要是水和山还有数棵大树。
行走的路线很简单,行宫更是简单就两个字。
这是默写下来的,众人也自然能默记下来。
李道长道:“这图就由向贤弟带着吧!贫道已入了道门,那个伤心的地方自然不愿再去了,愿诸位此行顺利。”
他们并不反对把图交到向长风手上,向长风也不作声。
陆耀高兴道:“那明早就一起出发,难得能和诸位高手并肩作战,这是人生一大乐事。”
众人自然也是乐意,一起行动人多力量大。
于道左要找他师弟,林、陆二人要为民除害,而向长风要什么?他们三人自是不知道。
李道长信任他,自然也不能过多询问。
林和复道:“对了,这就是我俩应了别人要找的人。”
说着便将方林的画像拿了出来。
向长风道:“我只能确保不会伤到此人,但我可没有时间帮你们找人。还有此事一过吾与诸位自当不相干,我依旧不问江湖之事逍遥自在。”
三人反被将了一军,有种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李道长道:“向兄弟行事如此,三位莫放心上。”
陆耀是豪情汉子,心直口快道:“哈哈哈,江湖传闻果然如此!堂堂剑圣自有作风。”
堂堂剑圣隐匿江湖逍游自在,为何要来这出现?
莫非也是来找宝藏的?
若不是又不肯说什么原因,若是来找人,自不必藏着掖着不说。
行宫宝藏难道他也不动心,那他是否要参与夺宝?
他们几人是否能互相信任?
此处已有诸多江湖高手,他们是否也是来夺宝的?
当然那股最大的势力是否也知道此事?或许是在请君入瓮。
此次议论算是不欢而散。
刚刚还相处融洽,本应惺惺相惜而此时不欢而散。
三位剑客均是当世高手,手中的剑似是要一较高低。
当然堂堂剑圣自然要面对众多挑战。
众人各自无话都回准备好的厢房休息了。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鸡鸣之声紧跟着响起。
要不再眯一会儿?
那轻微的打呼声倒是很均匀。
不一会儿,厨房传来锅碗瓢碟的碰撞声。这时睡眼惺忪的人,顿时像来了十二万分精神一样醒了过来。
就在一瞬间完全不一样的氛围,林、陆二人施展轻功立刻冲了出去。
二人并不说话,一个字都不说。
厨房的门是开着的,里面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发出。
谁会来厨房?厨房里会有什么?
突然整个厨房安静极了,周围的一切安静得像极了不合理。
林、陆二人定定地看着李道长,李道长也静静地看着林、陆二人。
李道长像是松了一口气,面容逐渐笑开。
二人尴尬地跟着笑了。
“二位警惕性果然够强,这是好事,贫道是在给各位弄些吃食。”
陆耀道:“晚辈初出江湖,经验不足让道长见笑了。道长我来帮你打水,反正我们都已经醒了。”
说罢陆耀拿着桶拉着林和复走了出去。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哈哈大笑。
林和复道:“好轻功,好轻功。”
“你的也不错。”
不一会儿,于道左和终古居都起来了。
这老者精神矍铄,近六十岁的他,却透出了一种连年轻人都少有的精神气质。
都一起到厨房帮忙,唯独不见向长风。
林和复杀了条大活鱼。
陆耀道:“林兄是行家啊!手法娴熟。”
“喜欢吃鱼,小时候也经常杀,所以手法自然会娴熟一些。”
两刻钟的时间一过,能帮忙的都基本帮完了。
他们在外坐了不一会,就看到向长风从后墙跃了进来,径直地走向了厨房。
“老李茶叶,新鲜的好茶,我特喜欢你这后山里的茶树。虽然不是什么名贵茶,品但是口感清爽,独一无二甚得我欢心。此事过后我一定摘一些回去。”
一说到茶就引起了陆耀的注意。
陆耀进去看到后道:“果真是好茶。”
众人都说是好茶。
林和复道:“能得懂茶的陆兄弟称赞的茶,必定是好茶。”
这时终惠和乔岳睡眼惺忪地走了进来。
乔岳道:“我也要喝,好香的鱼啊!我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