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二十年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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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机会在前面2

    机会在前面2

    竞标者和生产者的关系不一样

    RY集团总部在星期二会议室召开了供应商第二轮竞标会议,伊莉莎居中而坐,她旁边分别座着副理威廉曾和新升为襄理的戴维李,靠边的位置密斯田做着笔录,政虎在白纸上写着关键数据。对面坐着七八个粮油供应商和蔬菜肉类供应商,个个如临大敌故作镇静的按耐住激动的小心脏。大头林,天禧粮,还有啊超等几位生鲜老板,互相交流一下眼神,首先密卷问询,其它大家大同小异,都顺利过关,涉及到下一项核心竞标议题时候,伊莉莎要各个供应商把,结款条件,违约款各自写在纸条上盖上供应商公司的公章,交由密斯田收集在议。

    有几位实力相较于他们那三位季度供应商稍逊一些,他们给出的结款条件是月结60天,实际上等到公司两个月后的第三个月下旬付款的时候是90天了。这些人私下找过威廉和戴维咨询过上三季度的结款条件,已经有了部分延伸。威廉曾对他们说,竞标是透明化的,总公司领导会主持会议,一切唯公是论,我只是收集大家的问卷呈交给集团领导,大家尽心去做就是。

    伊莉莎和他们内部讨论的是,希望价钱在压低百分之五,结款的条件最好是期票,通常期票是8个月之后,有实力的供应商我们鼓励他直接进入第三轮定标。

    大头林天禧粮啊超他们已经和威廉沟通过的内容暂时没有接到总公司标书要求的最低和最高接受定案,此时,他们注意观察威廉和伊莉莎的表情变化和口语猜测,关键时刻,大头林看到威廉左手掌压着右手,那右手露出的手指是大手指和小手指伸出,中间三个手指卷曲着。大头林明白,公司要求他们最低月结6个月,也就是半年了,虽然事先多个渠道交流,这个条件委实太苛刻了。

    一轮密卷下来。他们三个和另外一位进入第三轮竞标。答应半年结款为一周期,质量违约金从从之前的20%大幅度飙升到50%,这个威廉事前已经告诉了他们做好的准备。整个竞标过程,威廉一言不发,偶尔低头和伊莉莎交流谁也听不清楚的几句话,一切都在伊莉莎全场把控中完成会议。

    伊莉莎临走的时候对竞标结果比较满意,公司的要求局部达到,招标过程公开公正,目前发现没有串标和桌下作业,外界风声对威廉曾的闲言碎语看来是无稽之谈。看那李襄理比威廉大了好多,心说老同学杰生陈的表亲形象稍显猥琐一点,自己完成了委托,也算是对故人有交待了,可不敢让台干副总彼得吴知道前副理杰生陈是自己高中同学,很烦戴维李给自己频繁递过来的热情的感谢眼神。虽然会场知道是老乡关系,但是还是普通话交流全场,所谓是康庄大路和独木栈道,敏感的时候大家各自走好。

    协昶公司今天的会议主要集中在轮雕和彩绘组的日产量问题上,轮雕刻的培训过程周期稍比彩绘组要长,6月份的船期是不会变的,中间要给珠宝箱制造厂足够时间的组装过程。那么时间就变的异常紧张,零时抓人进来培训上岗非常不现实,小庄生要陈副总和贾仁啊芳分别发表一下意见。

    贾仁说:我考虑过两班倒,从生产时间上挤出产量来,总经理看看能不能从两处着手加强。

    陈涛说:贾仁和我商量过,还是给他增加人手,食堂后勤保障夜班伙食。然后补充说。我到车间去看过。雕刻组和彩绘组每个人的日单产量已经到了极限,我看没有其他办法。

    啊芳接着说:我们的彩绘10多个样本我已经看过。复杂的花色占比比较大,每熟悉一个新款产品,加上中间质量把控过渡期,我们40人的产量必须大幅度提升到50%以上啊。啊芳说完。眉头紧蹙苦恼的望着自己脚,她清楚彩绘组添人是不可能的,生产大楼已经排满了线。再开一条线除非在租一栋楼,而且凭空在抓来熟练的员工。

    陈涛说:印刷组合切割组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要不从他们那里抽调部分人手。小庄生说这个可以考虑,他们做后端清洗整理包装部分工作,提议意义不大。

    其实陈涛的意思和贾仁私下讨论过,发函给对方公司要求延期交货,可是这个话题该谁提出来。陈涛想让贾仁先说,可贾仁背后鼓动啊芳在会议上提出这个建议。

    啊芳和中庄生私下讨论的时候,中庄生说,延期不可能的,大庄生已经签约了,你不能在会议上先提出这个建议,他们的意思他们自己说,啊芳当然知道贾仁比较阴,这个时候不想副总也在逼自己表态。

    啊芳啊,你的压力比贾仁他们还要重啊,至少雕刻不用手工整理,直接洗片机清洗就可以了。你们如果赶的急躁,颜色溢出线条外面吗,那一片片都要手工刀片整理,很麻烦的时间浪费的多啊。

    啊芳无奈。正要按照他们两的意思张口说话,小庄生有点生气的打断他们:我找你们来开会是商量如何解决产量的,不是听你们摆困难的,既然这样,陈副总这些天主要抓下彩绘雕刻组吧,找出问题具体针对具体解决吧,他望着陈涛有点不满意的说:没有退缩的路了。

    这几天我回台湾,希望你们灵活处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吧。我不在的时候陈副总请多操心一下。

    陈涛一脸错愕,那锅直接扣过来了,得,明天直接到车间他们两条线上蹬点吧。

    淼淼做着笔录,她计划晚上去看电影的,彩绘组有几个自己湖南的姐妹,说请她们一起去,她姐妹在调侃说老公衣服穿漂亮些,还是个帅小伙哩,就是太害羞了,这么久也没有和我们多说过话,好像他眼里只有那一片片彩绘玻璃,淼淼问那么他晚上不加班去干什么了,有个叫黑妹的说,我看到几次他去振华书店看书去了。

    淼淼乐了,那书店自己有借书卡,心底有个涌动计划,电影不去看了,晚上去书店去。希望能碰到刘刚,到后借本宋词三百首吧。想好了如何偶遇,如何开场白,也许能一起步行回来经过那没有路灯的300米路,快到了厂门口在分开。姐妹们没有发现她思绪万千,昨晚翻看唐诗宋词中白居易写的哪首词好有意境:如果可以和刘刚讨论契合场景的人物,哪倚楼望月的是吴越少女还是盼郎归的独处娘子在吟哦。

    长相思·汴水流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州古渡头。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归时方始休。月明人倚楼。

    管理者的思考

    啊芳坐在办公室里,透过玻璃,窗外两条生产线,总共30张2440MM*1220MM尺寸的密度板半人高的工作台,台面上铺满了需要上色的玻璃原片,45人的队伍,清一色十八九岁的女工,陈涛规定不准坐在凳子上上色。他的道理是坐在凳子上人会产生惰性,影响产量。啊芳平时调好各种需要的颜色后,女孩子们自觉灌在瓶子里面,她通常在线上来回穿梭,指导和检查撞色的一致性。但是从来没有那个人能做到一致性。刘刚画过水墨画,浓淡墨水的氤氲交汇渗透层次深有体会,彩绘和水墨画实际上有异曲同工之妙,他觉得很容易上手就会了。

    啊芳对他说:一个人做,在同一时间内掌握干湿度异色渗透扩散效果,每一片无法一样的,这也许就是手工彩绘有异于套色印刷的差异美,美则美矣,但是差别大了,客户就会涮下来做为不良品直接淘汰。小庄生要求尽量统一美,撞色的效果要一致,工艺上一直要求,一直也达不到,即使啊芳本人做也达不到这个效果。小庄生退而求其次,在基色一样的情况下,那么我们做的尽量和客户提供的彩绘样本要接近90%的撞色效果就可以了。那些女孩子应该不操心这个,完成定量即可,如果不加班,晚上去逛街是她们的最爱,假如有心爱的人陪伴在身边,那是最最高兴的。

    啊芳把刘刚喊到车间办公室里面,和他讨论产量问题,也许刚刚进来10多天的新人会有不一样的观点可供参考。其时间,啊芳觉得无能无力了。

    啊芳首先肯定刘刚的各种基色调的和样本颜色非常一致,新人应该鼓励,才能替自己分担更多责任。

    老公,你现在调色是没有任何问题了,而且调的很好,啊芳笑着说,你看到了没有,有几个新来的,花撞色扩散做的很难看,你做的比较好,生产不是你的专项任务,技术管理你要跟上。啊芳的意思要刘刚去线上巡回穿梭指导。

    刘刚什么时候听她喊名字都很别扭,搞的河北河南湖北湖南的彩绘组姑娘们都这样喊她老公,他真的不想在这个组呆下去,可刚刚有了落脚之地他也不敢提任何转岗的要求,就凭调色准确高到比自己还好,啊芳不会放他去任何班组。他也不知道为啥淼淼小姐要他一定努力坚持,实在太过尴尬了,就他一个男生而且那些姑娘们经常开他玩笑,刘刚不傻,姑娘们都是善良的,也是单纯的可爱,每天的笑声里没有恶意,更多是赞赏和鼓励支持。

    邱组长,我想和她们一起完成定量任务,看看能不能找到规律,其实撞色要做到一致性,是要凭直觉掌握什么时间点染颜色最合适。

    关于产量任务刘刚补充说:其实她们也没有偷懒,目前定量任务都是在下班前10分钟才能完成。后面的时间防止针头堵塞清洗也很紧张。

    是啊,但是单人生产定量远远不够。比喻说黑妹的那个玫瑰花,我们要求她一个班4小时要填色完成200片,是因为玫瑰花瓣比较多,其实老板要求的产量要300片,怎么才能做到,你帮我想想办法。

    刘刚说。我明天上线和她们一起填色吧,您看行不行。不管高低,我的产量不能做为标准。

    啊芳笑着说:为什么,你是怕,高了她们怕不高兴会按照你的产量要求提高任务。你难为人是吗。你觉得你有把握在保证撞色效果一致的情况下,能超过她们。

    刘刚说:我是怕低了,她们会为难您,要求降低产量。

    啊芳叫他不用担心,这个好应对,首先你肯定不会高过她们,低了的话是非常正常的,刘刚上色才半个月左右,他主职是调色的,当然提升他做管理副组长还在观察中,怎么都好给那40多人交待。

    陈涛背着双手从轮雕组过来找啊芳:看到刘刚,欲言又止,啊芳示意刘刚去线上,副总有话说。

    这个老公只是调色啊,实在不行让他上线生产去,你本来缺人。

    啊芳不知道副总为啥说他不行,喊他老公更多是鄙夷的神色,怀疑刘刚哪里得罪他了,想他们也没有交集呀。

    陈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这个时候觉得就一个看似没有被女人开化过的男生,应该还不算是男人吧,在一众女孩子堆里,便宜他了。领导者总感觉自己应该拥有一切,包括公司里面的花季少女。但这位曾被自己淘汰过的回炉者,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证明自己不能鉴物识人的无知,或者做为男人的无能吗。

    我可以把他调换到切割组,贾仁说他笨死了,陈涛嫌弃的样子,啊芳感觉他大题小做,怎么尽是操心这些不该操心的事情。

    啊芳不好反驳,就题说,好的,他上线生产有任务的,放心吧。

    陈涛接着说:提高产量,你有什么办法吗,实在不行,星期天的晚上也要上班,不能休息了。而且加班时间由现在的晚上9点半延迟到10点半吧。

    啊芳心说果然如此姑娘们意见大了,人也不是机器,太疲劳了效率也低。但是副总的意见几乎就是命令,这个时候假如她有办法就可以拒绝,反之只能遵守。

    陈涛带着啊芳在线上转了一圈,临走的时候好像记起来了什么事情来,摸着脑门体贴的对啊芳说:唉,你确实够忙,压力也大,那个老公在一堆女的中间,管理不比你们女的好沟通,我看实在不行把包装组的副组长陈慧调给你如何,她管理还是不错的,她们后端比较轻松,我看你太辛苦了。

    啊芳不置可否的笑笑,谢谢副总的关心,陈涛要她主动提出申请,这个不是先例,完全可行的,但是谁也知道陈慧是副总的堂妹,后端部门小庄生和大家都不重视,相比较她们中端主力部门,有如人的阑尾,不知道是干啥用的,薪资福利和她们没得比。

    这个时候贾仁从他的线上走过来和陈涛说:我看你们组那些女孩子工作不是很专心啊,叽叽喳喳的在那里和老公讲笑话哩,你看你看,黑妹有找他换针头了借机聊天了,不过啊芳在的时候这些都是女孩子们自己弄的。

    啊芳很反感贾仁多管闲事,我组的事情要你管了,管好你自己就不错了,我的货是比较难赶,你的货可是损坏玻璃补片太多,雕刻不同彩绘,轮雕坏了,玻璃就直接扔了,彩绘做坏了,上面线条和颜色还可以刮掉清理重新使用。

    副总顺着贾仁的手指看过去,看到三四个女孩子停下工作去找刘刚换针头。换颜色,清理堵塞针头,忙的不亦乐乎。不禁生气的冲啊芳说道:我说不行吗,都什么时候了,这多耽误工夫呀,换东西借故聊天,产量还能上来吗。这个老公不能在彩绘组做了。

    他望着啊芳强调说:你写个调换申请,拿给我签名,让他去切割组打杂或者包装组叠箱子吧,副手我给你调一个来。

    危机和曙光一起初现

    啊城帮着表姐把风偷油,有时候中午短暂的休息时间她也夹带回去,表姐乐此不疲,油再多也不扎手,用不完存起来。啊城每天战战兢兢的,不知道副理威廉曾知道不知道,反正政虎是很少巡库到他们负责的位置,政虎这段时间忒烦,新升职的襄理戴维李这段时间来的比较勤,好像要和他做多做互动培养感情。政虎感觉戴维李的调查多过于亲近,那笑弥勒的表象下隐藏的机警,让他如芒在背,正如密斯田私下给他提醒,你是威廉的人,一损俱损一荣共荣,戴维李不可小心对待,如果给他揪着辫子,你这前竞争对手和威廉老大都吃不了兜着走。

    政虎那天心机来潮,他中午11点半的时候巡库,不知不觉走到啊城和大表姐负责的油粮杂区域,库门口没有人,他继续忘里间走,闻到有油水的香味。是四川老菜油的和调和色拉油的味道。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库间喊了一嗓子。有人吗?

    很快从拐角处走出了貌似惊慌失措的啊城,他赶紧迎了上去:老大,你咋过来了,有啥事您请吩咐。啊城横在政虎前面说:老大我的食材明细表在门口小房子里,我拿给您看看。

    政虎不自觉的跟啊城过去了,说:油库间很香,食堂每次提油后要密封好,卫生要注意。不要老鼠到处跑。

    啊城连连说是。过来几分钟后。躲在角落偷油的大表姐假装拿着扫把簸箕慢悠悠的走过来了,跟老大打了招呼,她压着自己的险些被发现的心跳,悄悄的给啊城递眼色,现场处理好了,放心吧。

    政虎走后,放风的啊城瘫坐在椅子上,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没法继续下去,无原则的报恩,总有一天会被发现,工作虽然很轻松,但是大表姐贪得无厌的偷油,让他每天担惊受怕,那天见到刘刚,有工作机会的话一定离开这个地方。

    担惊受怕的人还有很多,威廉被供应商纠缠的头疼,第三轮竞标马上就要开始了,据大头林天禧粮和啊超给他透露消息,鑫多和惠康多粮油的老板和几个生鲜商,私底下有组团增加实力串标的意思,他们一定找机会中伤威廉,取得机会。威廉跟三个分别交待,私下的交易和回扣提成千万保密,他强调新的襄理戴维也要注意,从人性的角度分析,副手就是为了干掉上级而存在的。

    这样想的人很多,也很正常,协昶公司的啊芳就警惕副总陈涛的安排,小庄生和中庄生都回台湾去了,其实很多事情她无法私下和中庄生说明白,她不想欠他很多,感情的事情绝对是不可以发生的,物质和爱情让她选择,中庄生只会让她煎熬。本来可以明白告诉对方的,各种犹豫和担心双方都受到伤害,让她承担了同事和组员的私下非议。她不知道那天是结束的时候,也许是离开的那天,特别是陈涛和贾仁的催逼,逆反心理陡然增加,明显的看得出来,他们有针对老公的嫌疑。她心底莫名的柔弱,远远看过去,刘刚附身在工作台上心无旁骛的做玫瑰花着色量产。他肯定不知道有人要他去叠纸箱,如果更糟的话,是要他离开协昶,证明某某人的正确和远见。

    刘刚手头两个色瓶,花朵的打底色是奶油不透明白,一个是玫瑰红扩散色,他观察黑妹和晚菊秋兰她们几个主要上色人员很久,通常是针头涂满线条内的底色很费功夫,挤得快了,底色铺的比较厚,力度掌握不好。反之涂的比较薄,太厚了,干的比较慢,反之干的比较快,湿度太大玫瑰红色撞色后扩散就比较淡延伸的比较漫长,底色太干了,红色就扩散不出去,也不自然。而且是一片花朵的底色针头涂完,就停在哪里等干湿合适间在点染红色从花朵的根部扩散,不是一般的没有效益。而且很大程度上是受困针头挤压底色铺满线条内的花朵太慢了,他首先在单独一个工作台上做,尽量把控时间做到着色2个花朵的奶白底色在衡量干湿度做玫瑰红花色扩散,感觉还可以的时候增加到三个,人就有点紧张了,动作慢了回头扩散前面两个就有干过了的迹象,导致撞色效果不理想。那么就是一个时间差的的问题,主要就是着底色如何解决厚薄和增量的解决方法。

    回头看自己做的扩散效果还算是满意的,只是量产太慢,刚开始比她们老手要慢很多。渐渐持平,也是感觉很吃力,觉得这样匆忙,长时间的话难以为继,短促突击还行,总之不是办法。头一个工作天下来,还是和黑妹她们有些微差距。大家笑呵呵的说,你能跟上我们就非常不错了。

    一天正在上色的时候,啊芳喊他到办公室来一下,放下塑胶色瓶没有清洗针头上的溢出的奶白色底色防止堵塞就匆忙的赶紧过去。

    啊芳悄悄的跟他说:老板不在公司,现在是副总负责,他下午估计会到我们线上查看,你下午不用给她们换色和清洗针头,贾仁说你坏话了,你有得罪他们吗?

    刘刚摸不清头脑:没有啊,我在雕刻组就那几天试工,他也没有怎么管我,没有得罪他啊。

    啊芳心说老公真的傻,人家就是不教你吗。那么副总怎么也不待见他,她想知道为啥,担心这几天陈涛找他麻烦,这两天楼下包装组的陈慧经常无来由的对她献殷勤,啊芳心里明白,这边担心刘刚是个糊涂蛋,总得有个对策才好。

    啊芳假装说:你觉得副总人怎么样,她自己觉得这样问话很突兀。

    刘刚笑着说:很好啊,我刚来见他很少,大领导没理由和我们接触的。本来想说副总很严肃的样子,他到车间来的时候,查岗查线,那些姐妹们都有点害怕的。

    哦。你觉得不错就好,啊芳无奈的意味深长的在心底苦笑,此刻能怎么说哩,望着刘刚离去的背影,只能走着看吧。

    刘刚回到工作台的时候,担心进度落的更大。针头也懒的清理。直接上奶油白底色,离开一会,那针头尖上凝结了一坨干了的色膏,那色膏体积很大的包裹这细细的针尖。他用力的挤压出颜色来,还好没有堵塞,上色的时候突然发现底色涂的特别快,原来是针尖的接触面积大了,就同之前的针尖上面绑了个扫把一样,平时涂三个的时间现在可以涂7个左右,然后回头在做红色扩散,效果还算满意。他灵机一动。针头防止堵塞总是要清洗的,自然凝结的色膏会掉的,他想到了整理用的钢丝绒,他偷偷的用细细的钢丝绒毛缠在针尖头上,做到自认为合适的大头刷的意思就行,这些还不敢让啊芳和其他姐妹们知道,因为这是不允许的,而且谁也想不到这样操作,刘刚在上色的过程中,针头缠的钢丝绒被色桨包裹着里面,谁也不知道这一坨白色里面是啥,以为是针头没有清理而已。

    而且刘刚一轮可以涂满10片花朵底色,在回头做红色撞色扩散,他的工作台上一个班悄悄做下来,啊芳对录的个人量产表大吃一惊,黑妹和晚菊她们比刘刚整整少做了200多片。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就在眼前,而且扩散的效果统一差别不大,姑娘们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老公是变戏法的吗?

    表姐的油和发配到西伯利亚刘刚

    大表姐的老公油炸摊做的风生水起,二表嫂很是妒忌,她在大姐夫出租房的床底下看到10桶油墙角堆着面粉,一码整齐的非常壮观,她不知道几乎所有的食材都是没有花钱弄来的,大头林和天禧粮他们有克格勃的本事,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了威廉有个事实上的姐姐和姐夫在做夜市和早餐生意,如是在某一天的晚上,跟大表姐说的一样从天上掉下了15袋面粉,第二天接着从天上再掉下来10桶色拉油,开三轮车送货的人帮着送进了出租屋,对目瞪口呆的两夫妻说:这是威廉买的,放心用吧。

    大表姐这才放心心来,现在或者以后都不会缺油了,但是每次在库区看到那一溜的油桶,她忍不住伸手,感觉唾手而得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好似寄放在仓库里面,还得麻烦自己一点点夹带出去。可笑啊城胆小如鼠,跟她说够了就行,小孩子不知道锅是铁打的,不花钱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有个够哩。

    每个人都在争取最后的机会,懵懂如刘刚也是如此,他感谢啊芳犹如姐姐对自己的照顾,知道她对产量增加的焦虑,那贾仁隔三差五的串线过来和啊芳交流,任是傻瓜也听得出来他对啊芳的冷眼旁观,很久之后刘刚才知道她们两个中端生产线的组长在私底下竞争课长的职务。贾仁非常聪明认为自己是当仁不让的领先者,男人总认为自己有胸怀万物睥睨天下的雄心壮志,奈何中庄生从台湾过来游玩看上了啊芳,那啊芳平白的增加了砝码,让他腹谤非常,叱咤之声闻于五内。他只有寻找内应外援,感谢烟酒的谋引子,长久细润入物的沁润和高明到家的马屁功夫,让他和副总陈涛几有相识恨晚莫逆成交的兄弟感情。

    啊芳把刘刚喊到办公室来,不错眼光的的赞许道:老公你是怎么做到的,我很吃惊,这几乎是完成不了的任务。

    凭感觉和掌握时间的规律,扩散跟我画水墨画是一样道理的。

    刘刚说完不知道要不要给啊芳讲实话,担心公司不允许这样未经报告私下变更操作方式而斥责啊芳,这个是从工艺上改进的方法和之前的上色涂抹是有颠覆性质的意义,针尖上缠绕着钢丝绒,使点状填充底色变成了用排刷大面积涂抹的跳跃,而且控制底色的厚薄程度有了事实上的自如把控,导致产量大幅度提升的同时,也保证了异色撞色扩散效果的一致性。

    你填色很快啊,问题是我们怎么能让线上所有员工和你一样的效率啊。

    啊芳兴奋异常,她看到了曙光在前,小庄生临走前的叮嘱和担心让她倍感压力山大。

    刘刚觉得还是谨慎一下为好,等确定了可行在给啊芳汇报,可是他没有想到,下午人事周小姐就到线上找啊芳了。

    啊芳啊,副总要我告诉你,准备把刘刚调到包装组去,你这里缺人,陈慧上来。

    啊芳见淼淼是一脸诧异的神情说:昨天副总有说过了,今天就落实啊,什么理由哩。

    淼淼拿眼睛去线上找刘刚:说是不合适,影响生产。

    是不是影响生产我最清楚,他是美工身份招聘进来的,陈慧上来我重新教她调色吗。啊芳非常生气。小庄生刚走他就动手了。

    我也是这样想啊。淼淼压低眉眼嘴巴伸到啊芳耳朵根上说:昨晚有人看到副总和贾仁还有陈慧在潮汕虾粥吃夜宵哩。淼淼最明白贾仁的心思,意思是他也参合了,现在既然调陈慧上来,那么就是昨晚的决定开始实施了。

    是今天就要下楼去包装组吗,还是等几天。啊芳问在一旁愁眉苦脸的淼淼,她不清楚缘何三水姑娘怎么如此表情,还经常到自己办公室里来有事没事的啦下家常,人事就是落实主管的决定,啊芳明白周小姐是替自己不平而已。不过在贾仁看来,三水该不是给啊芳透露内幕消息,岂不是课长一职会不会变成镜月水花离自己渐行渐远,有想及此,不由的暗地里磨牙霍霍。

    你有和刘刚聊过吗?淼淼问啊芳:你觉得刘刚这个人怎么样,听贾仁说他笨的要命,副总说你的组的女孩们在工作的时间内尽和刘刚打闹,严重影响生产。

    啊芳说:她们喜欢他很正常啊。他热心帮助她们,有求必应,有什么不对。你是说他人品怎样还是适合不适合彩绘组是吗?

    当然不是啊。淼淼怀疑啊芳窥察到自己的小心思,连忙说:他是我招聘进来的,比较有才,老板上次开会说要考察一下的,所以比较关心。

    啊芳无法。下午陈涛找她聊:先让这个老公下去。陈慧上来帮你一下。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包装组一样可以考察的,他们互换的通告我先不出,老板从台湾回来我在汇报一下。

    陈涛昨晚答应他堂妹了。但是他考虑上次小庄生开会的决定,不能蛮狠的操作,贾仁参谋说先过渡一下,为了游刃有余,进退有据,所以他先告诉淼淼不用通告,人先各做各位。但是附带的罚款通告出来了,分别是黑妹和晚菊和燕子刘刚各罚款不等,理由是,离开工作岗位打闹嬉戏消极怠工影响生产。真正的师出有名也不辜负小庄生回台湾前要他担负起的责任。

    通告打印出来后,陈涛签名了,依照惯例,啊芳被喊到写字楼,淼淼说副总要你签字后张贴。啊芳无奈,只有签名了,这样一来,整个决定从通告来看就是啊芳的意思,副总乐的襄助,尊重啊芳的意见,帮她把人员调换一下。整顿生产线纪律。好似大家都高兴,贾仁剪除了啊芳的帮手,也证明了自己最初对刘刚不堪用评语,哪副总也兑现了对自己堂妹的承诺,也巩固了和贾仁的友谊。

    黑妹她们找啊芳理论,罚款太肉疼,我们也没有什么嬉戏吵闹影响工作啊,凭什么,再说老公多好一个人,彩绘做的比我们那个都要好,也热心帮助人。

    淼淼在一旁说:上班时间嬉戏吵闹影响生产小庄生最生气了,不怪啊芳。她做不了决定,刘刚既然这么好,你们做个告别吧。

    淼淼此时很郁闷,但凡在包装组叠箱子的人,也不会做多久,他们一心二用,边工作边摸鱼边找下家,幸好和他接触不多,如果有情丝牵连,崩断就在一瞬间,那么痛苦更多,也许刘刚天生就是个过客。远远的看过去,那刘刚还在浅浅的和同事对视笑语,不由的心酸,他怎么这么木头,前方未知的险阻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如果他知道了调换工作,那个地方没有一窝女孩子,也没有人一口一口广东腔的喊他老公,也许他自认为应该很高兴才对。不久的将来现实让他知道,淼淼要他努力的意思,去叠纸箱无异于被流放到苦寒的西伯利亚,更重要的是蒲一进厂就有幸受到陈涛和贾仁的“关爱”。哪贾仁心招贼亮,他意识到小庄生当初有心让这个会画会写的外乡人刘刚做自己副手的可能性。聪明如我,怎么会让任何将来会威胁到自己的事情萌芽发生哩。RY集团的定理之一,副手就是为取代正职而存在的意义。假如逃脱不了公司的决定,正职情愿更喜欢一个弱智和家奴。可啊芳此刻难受极了,她需要老公帮自己分担责任,如果能让他留下来,哪遥远的课长一职不要也罢。

    把刘刚捞出来

    密斯田要求陈露把申报文档在星期一完成,特别交代粮油和生鲜,厨配要分别明细,细分的格式插于各个供应商的季度供应量,以及之前不曾列于的单价和货款。陈露对密斯田说:

    上个季度的总结和月结格式我直接插于录入数据可以吗。

    密斯田很干脆的说:不可以。

    密斯田当然不会告诉威廉要看供应商各项数据波动比,总部之前是为了各个击破分别压价,制造配给指标紧张化,造成他们内讧竞价再坐收渔利,效果有其一,弊病必有其二,导致各项食品物料质量明显下降。所以这次要竞标确定几个,不能之前大家一起上。

    其实威廉要看的是威胁举报自己的几位供应商的供配资料,二轮过后他们已经是前供应商了,目前还在做拼死一搏。

    老大要看,不是我们要求的,照他做就是。她知道陈露在背后指戳自己,心里有气表情自然有异。

    陈露没奈何,为什么要挤在星期一交货,星期天绝对是泡汤了。看密斯田的做派,感情给自己多说一句话都累的慌,拿正眼瞧自己就像眼皮上挂了秤砣,转移白眼太艰难了。

    陈露心底暗骂:不就是老大的小蜜吗,仗着一副狐媚脸有事没事拿自己消遣,戴维李说的不错,咱们正派人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他们耳后有眼的,大家心照不宣而已。

    戴维热情的邀请自己星期天去莞城东来聚去唱K,她很娇羞的答应了,也是为了庆祝升职加薪,襄理戴维已经请了同事一轮了,戴维神秘的说,这次就请你一人,感谢你的衷心拥戴和帮助。

    陈露马上做出小公主的做派,无限神往而又拒绝2米,2米是淑女欲拒实迎的安全距离。

    新襄理心内暗喜,弥勒去种花,必然是仙果。他们私底下议论女生的长相,虽然评论陈露难入三甲,但委实比自己老家的糟糠要美艳的多。心底有想法,行动上就有表现,戴维李似做无意之间伸手轻拂了陈露递材料的小手,那手之前自己是不能触碰的,手上的材料目前来说也是自己无权阅览的,而这些,陈露违规都给他备份了一份,自然小手也接受了戴维的暧昧摩擦。

    戴维李坚信表哥杰生陈的指点,威廉不会把你引为入幕之宾,既然非我心腹必是异类,为了你的将来,必须未雨绸缪。

    杰生陈最后说:我很看好你的哦。

    戴维李觉得表哥无论在哪里都是无往而不胜,他想做到的事情绝对可以达到目的,长期的职场沁润可以让他指向披靡,横扫六合。

    这边厢协昶公司啊芳把出勤考核表刘刚的那一页记录移交给包装组组长的彭中秋,彭组长自然欢迎,贵州的山里娃喜欢生瓜蛋子,送走了陈慧,他倍感舒爽,希望自以为副总的化身不要再回来。

    啊芳依依不舍的送刘刚下楼,语重心长的说:

    组长分配干啥就干啥,不要和任何人顶嘴,我知道你不喜欢咱们组都喊你老公,但是你要知道,我们全组都喜欢你留下来。

    她其实想说刘刚你不懂,之前贾仁不要你在他组,进而要消弱我臂膀,故而针对你。副总为了自己的堂妹,路人皆知。你帮我分担了很多,也吸引了火力,可惜你什么都不懂。

    刘刚说:我不懂规矩,害的你出公告,大家误会你,我真心谢谢你倾囊相教,出来后从来没有人像姐姐您一样对我,我怕害到您。

    啊芳诧异非常:你怕害我什么,我怕什么。

    让新人替自己担忧,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过。

    刘刚见旁边没人,悄悄说:您看看公司允许咱们彩绘改变工艺不。

    啊芳说:什么工艺,你是说咱们上色工艺吗,你要知道小庄生大庄生从台湾过来的时候就是这个工艺,他们不允许改变什么工艺流程的。

    你刚刚来不久就想改变什么工艺,老板知道了会匪夷所思。

    刘刚欲言又止,果然如此,他担心啊芳该怎么办,姑娘们以为自己只是努力而已,思考和天分也是三局其一,我该怎么帮她啊。

    到了二楼迎面过来了淼淼小姐,她是来带刘刚去包装组做移交的。

    步行下一楼的时间里,淼淼走的很慢,她似乎有很多话对眼前的傻小子说,可从哪里说起,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副总无限放大车间嬉戏打闹的说法,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可以看的很明白,至于贾仁,大家私底下说他是假人一个,是四川特技变脸的鼻祖,随时按照需要换脸应对,为了竞争课长,没少给啊芳使绊子,但是不能跟老板说的很明白,无非是说人是非者,总是要分析你的目的,而且不是你的业务所在,这个口能张吗。

    刘刚。记得我上次给你说的要努力呀。

    刘刚说:哪里都是一样工作,他们说我一个人在女人堆里容易变娘炮哩,我觉得到包装组很好啊。他听的出来淼淼小姐对自己的关心。

    淼淼更加担心,他是懵逼了吗,还是无了心肝,能写的这么好字词画的人,怎么没有延展的思想,她只能说,可惜那张帅气的脸,刚刚从老家出来的都是小白,他不知道江湖无处不在,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保护欲,我得亲手把他交给中秋。

    中秋把他安排在后端叠纸箱,一个人一个逼仄的空间,一天两天过去,叠起的纸箱垒砌成墙,遮挡了他,工作中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他没有偷懒摸鱼的习惯,间或中秋让他去洗片机去清洗彩绘玻璃和雕刻玻璃成品,工作规律的犹如钟表,没有波澜了无壮阔,他现在隐约体会到啊芳和淼淼小姐对自己担忧的眼神。好在自己不想那么多,偶然会想到在砖厂的日子,在惠州奔跑的夜晚,在草垛和坟场露宿的过往,目前已经是非常值得珍惜的当下了。

    在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里,刘刚在计算所叠的箱子里,有三分之二弱是雕刻玻璃的包装用箱子,在逼仄的角落里,他担忧啊芳的产量输出,明显不及贾仁的流畅,虽然有产品本有的特点使然,可是他满脑子想的是彩绘组的同事们,还有那姐姐一样善良的啊芳,以及那经常望着他腮红了脸的淼淼小姐,想了良久。除了偶尔角落传来悉悉索索的耗子光临以外,他最想念的面孔该有几个会出现,会来看自己吗。

    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人在和中秋组长在说话,远远的隔着层层的包装箱不甚明白每天言语的嘈杂声,他专心的叠着自己的箱子,那知道一人多高的空纸箱突然冲他倒下,围在中间的他被箱子盖了个昏天黑地不辨东南,似乎有人不慎撞到了纸箱把他掩盖在里面,有笑和惊呼的声音传过来。

    刘刚、刘刚,老公、老公。

    刘刚仿佛感觉时光倒流,他扒开那轻盈的纸箱壳子想露出头来,看看是谁在喊他。

    刘刚,老公,他听出来了,从纸箱间隙处露出了两张情切切的笑脸,那是多么阳光多么漂亮的造物主神作,是啊芳啊,是淼淼小姐来看自己来了。

    他不知道,啊芳和淼淼一直要来看自己,担心副总和贾仁的猜忌,只好晚上偷偷的来了,一着急碰翻了纸箱把刘刚埋在里面,那一瞬间,所处的场景,让啊芳和淼淼有泪崩双眼的崩溃,好在灯光昏暗,刘刚看不见,她们两人同时在想,我一定要把这个傻小子捞出来,哪怕是沟壑万千丈,也一定要把他捞出来。

    任是此时,刘刚看到她们扒拉纸箱犹如捞溺水的兄弟一样的表情,虽在昏暗中,那三人六个眼眸中饱含着泪水。是从心底体会到的,任由狂泻。

    你啥也不懂懂个锤子

    陈慧在彩绘组第一天就感觉到来自全组成员的特别的眼神致敬,那是无关乎能力和人品的高低,从啊芳到黑妹她们集体表现的非常冷淡,所有人把她看做刚刚决定无情罚款陈副总的化身。

    倒是一线之隔的贾仁热情高涨,几有主人做东迎客的姿态,借故和啊芳聊天,夸耀自己的产量逐步拉升,全是个人人性光辉的照耀和能力的强悍,感谢全员对自己的鼎力支持协力帮衬,不至于雕刻产量拉的太低。非常关心啊芳的部署和安排,体贴她的辛苦,是做为同事的美德。

    现在好了,陈慧上来也可以帮你分担一下管理责任了。

    啊芳浅浅的笑道:很好。谢谢副总和你的关心。

    贾仁感觉到啊芳的勉强,这批次外贸单只要自己顺利完成,课长一职就能拔得先机,而且副总安排下的陈慧自然会给啊芳威胁,她前后受敌,没有精气神是正常的。

    啊芳有气无力的样子,昨晚一晚没有睡好,和淼淼偷偷去看刘刚之后,一直觉得对不起他,碰巧的场景一幕再现,刘刚埋在纸箱里,犹如被她弃之深渊。很感激周小姐和自己与相同的深切体会,不明白为啥她也无来由的流了一地泪,想是刘刚确实是个好小伙子,有人缘让淼淼也替他伤心。

    眼前贾仁不知道献谁的殷勤,身形不离陈慧三步。

    小陈啊,中秋夸你能力称职,要协助好邱组长,做好左膀右臂哦,相信你一定很棒。

    他没有瞎传话,中秋送陈慧上来的时候碰到贾仁是如此这样说的,语气非常诚恳,姿态非常舍不得,饶是如此不舍也得放手,祝福陈慧在升一步。

    陈慧挠挠头,啊芳比她要小几岁,还没有处到叫小妹或者啊芳的资格,只能称呼邱组长。

    邱组长您好,以后还请您多指教,您可以先教我学调色吧。

    啊芳装作鼻塞的的样子。捂住从鼻孔里哼出来的冷气,明知道对无辜的陈慧态度不对,全是拜托副总的削我臂膀伤痛犹在所赐,一股怨气无来由的朝他堂妹映射而来。

    好的,你先熟悉情况,这个彩绘产品的基色全部调好了,下次换产品换色的时候咱们在调。

    啊芳说的没错,不好听的话在心底藏着,是你吩咐我做事吗?我不会吩咐你做事的,最好做客人,想干啥就干啥,自求多福吧。女孩子狠起来和女人有的一拼,既然这样,咱们走着瞧。

    楼下的刘刚静静的叠他的纸箱,他希望叠更多彩绘玻璃包装箱,昨晚很高兴看到自己的组长和淼淼小姐,无限感慨至今尚难平复心情,除了啊城替自己挡拳和引开联防队,两个女生的关照让他觉得来到协昶是多么幸运。

    倒是切割组的雷达组长经常过来和自己聊天,同在一楼的一个车间,雷达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组员开着玩笑,切割是很快速的,他没有产量的担忧,只是经常拿着游标卡尺检查他们的切割尺精度和玻璃镜片的尺寸,和组员关系很是融洽。

    这天他看旁边没有人,摸到刘刚身边。

    老公啊,刘刚无奈的笑,早就听说了雷大炮的豁达和不拘,果然如此,老公算是被公司所有同事叫出花名来了。

    雷组长您好。

    好个屁,大炮冲他挤眼:

    你也好吗?吗子语气很重,

    刘刚不知道如何回答,感情他是来拿自己调侃吧。

    你够出名哦,全厂女孩子的老公,公告栏里还说你和他们嬉戏打闹,光天化日之下你胆子还不小哦。

    刘刚有点懵逼,我没有得罪他吧,是不是未婚的女孩子都集中在彩绘组,他们看着眼红啊。

    我没有通告书上写的那样她们是找我换色换针头和清洗堵塞针头的。

    大炮撇嘴笑道:有啥了不起的,我倒是想和她们打闹,可我的线上没有女工啊。

    刘刚这才松了口气,雷大炮样子和善,不像是来挤兑他的,确定是来安慰他的。

    听六水讲,你会画画写字还会写啥诗是吧,是个文化人。

    刘刚说:写着玩的,大家都会,他奇怪的问,六水是谁呀。

    大炮笑的更厉害了:六水你不知到是谁。好吧做个提示,六个水。

    刘刚把头摇的拨浪鼓,真不知道别提示了,他是谁怎么认识我,到处吆喝我的隐私。

    大炮无奈说:三水你认识不,三水就是六水,六水就是三水。

    他不知道为啥淼淼这么关心他,好像也不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啊,感情在进厂之前就认识了,对这小子够好的。

    刘刚这才恍然大悟,淼淼小姐不就是六个水吗。连忙收住笑容,一本正经的说:

    这样喊她会生气的。

    大炮说:哦你还算有良心啊,你还知道啥,连个锤子都不知道。

    刘刚听他这话,估计淼淼交待过眼前这个大自己好几岁的江西老表要照顾自己。

    刘刚一脸受教的表情,把耳朵竖起来。

    你知道为啥你试工期不合格,还有为啥调到这里叠纸箱子,还间接连累啊芳,为啥。估计等你搞清楚了,就到外面去找厂了。

    刘刚一脸错愕,为啥,我那知道为啥,我连这里的铁架床还没有睡热,我是干啥了。

    那你是不知道,啊芳和六水姑娘都告诉我照顾好你,我手也不能伸的太长,人家会不高兴的,上次你差一点光速升职,看来她们两个眼招子特亮啊。你还是有两下子的,昨晚那么晚她们两个来找我说你的事,你小子够行的啊还把她们两个搞的眼睛红红的。

    搞字有无限联想的意义包含在里面,刘刚皱着眉头心说大炮说话断章取义,够粗够野,但是感情深刻真挚,这是他的风格。

    刘刚看来他不是来用拳头教训自己的,此刻有点像是自己老家的哥哥。哥哥把知道的前因后果因为所以全部给他分析了一遍,让刘刚醍醐灌顶,犹如受戒的和尚,得道得悟了。

    大炮分析完对刘刚说:你想想该怎么办,现在副总的妹妹上去了,对啊芳也是个威胁,现在才知道中秋为啥这么高兴啊,他也不管你,你摸鱼偷懒他也不管你。

    假人什么时候都不是真人,他会踩着啊芳去做课长的,你会看到的。

    估计上次开会要升你做副组长,副总就留心了,他要给他堂妹,现在才知道所有一切吧,不要做憨憨,难为啊芳和六水对你这么好,可不敢白瞎了。

    刘刚心底陡然升起久违的雄心,长久而来的隐忍打磨了曾有的锐气,我该做点什么,可是眼下叠纸箱的自己,没有可供使用的平台,他揉着前额,怪不得啊芳和淼淼对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鼓励,这就是江湖,她们怕吓着初出茅庐的俊小伙,胆子小的人,也许拔腿就该跑了。

    刘刚心底狠狠的说:我不跑。

    小庄生和中庄生回台湾,一个是休假另外是台胞证到期需要换签,这次大庄生小庄生计划一起过来大陆,中庄生回家攒够了盘缠,惦记着啊芳,办了个台胞个人旅行证,三人确定半个月内转道香港回到东莞公司。

    大庄生此次过来,担忧签了合同到期交不了货,上不了船,那可就赔大发了,老外的船期必须定期进港口的,欧洲的客人异常固执,合同签订,中期一个meeting,再到出货前成品抽检一个meeting,直到到港口提货,他们是绝对不打扰你的。但是如果到港检验不合格,直接退赔,索要合同约定的赔偿,过程中所产生的任何费用都有生产公司承担,那是绝对的割肉寸剐一样的感觉。

    商海沉浸多年的他异常沉着,惑于丰厚的加工利润,他决定亲自过来,弟弟小庄生管理太过于细节,可大局无权决定。他必须亲自了解及时做决策,内心中他有个计划,一旦抵达RY香港亚太总部,已经提前和老总助理副总彼得吴预约了,决定去请见董事长迈克林,申请在园区内拨付一栋大楼做车间即刻组线突击培训挺过难关。

    淼淼老师的职场厚黑教导

    表哥威廉知道刘刚进入集团协昶公司,也就放下心来,不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他应该不知道杰生陈和我认识,想必还是好运气使然,要不每天如过江之鲫没找到工作机会的打工仔,有被镇村两级治安联防队有望东江赶下去团灭的的可能性。

    那横亘在RY集团园区旁的东江,给无数外乡人带来奇观,退潮和涨潮的潮汐带来水流的方向早晚不一样,一会东一会西,在孤心岛上,有无数的椰林,和参差散落的蕉田和蔗林,有香蕉,芭蕉,偶尔可以看到皇帝蕉。难得的星期天会有一早乘渡船过去的热恋中的男女,有吃完宵夜乘着夜色返程的孤男寡女。大排档的生意异常火热,抖落一天的疲劳,一盘瘦肉炒河粉就可以钓一个女朋友的日子,说的就是当下。

    淼淼不意外的在振华书店“偶遇”到没有加班的刘刚,两人都很欢喜,刘刚想对淼淼小姐说声谢谢,可不知如何张口,彼此两人对视傻笑,已然是好像是处了有一个光年,很熟的同事朋友关系了。

    淼淼在书架上拿的是一本宋词三百首,她问:你看的什么书。

    刘刚给他看了比较崭新的扉面:词话新编元曲,

    这本书比较生僻,应该看的人很少吧,看懂的人也少啊。

    不知道,我就是瞎看。

    让我猜猜,里面有么有录得无名氏的捏泥人儿,淼淼有点得意。

    应该有吧,我最喜欢纳兰性德,你哩。

    我喜欢柳三变。淼淼昂首挺胸:苏东坡也好,李清照太阴柔了不是我的菜。

    淼淼望着刘刚有点撒娇的样子说:可惜我不会写,我会贫。

    刘刚说:会评就会写,因为你理会其中的涵义啊。

    淼淼果然知道刘刚误会错了:我是嘴贫的贫,不是评价的评。捂着嘴笑着说:时间还早,要不一起望回走吧。她不这样说,那傻小子肯定不会提议,害羞的不敢在黑灯的路上和一个漂亮的女孩同行。

    哦好的好的吧,你不要一个人走黑路,听人说有飞车党抢包和直接扯女孩子耳环和戒指手镯啥的,很可怕。

    淼淼心说他也不傻啊,马上顺杆爬着说:是啊,有时候会碰到彩绘组和其他同事一起走,还好一点,更多时候我一个人,是很害怕。

    她视乎有透视眼一样的在观察刘刚的表情,非常复杂矛盾的猜想,希望他是个成熟的还是个第一次触碰男女感情的俊小伙子,他会说什么哩,以后我陪你出去,或者只会傻笑。

    很失望,刘刚只会傻笑,虽然他心底想说一千次,淼淼,以后我会陪你出去和回来,我很担心你一个人走这黑路。

    女人和女孩子的不同是有第六感,女孩子需要大声的说出来心底感受,女人有意会就可以了,淼淼有四分之三的意会功能,她更愿意相信这个是未通人道的傻小伙,在心底里会送我一千次的,但就是不会表达,害的我那晚和啊芳在纸箱壳子低下捞出来泪光莹莹的他,他应该不傻啊,如果此时他还傻傻的不说出我想听的话,真的想把他再塞回那晚的纸壳堆里面。

    果然意念发功,淼淼的第六感穿越到刘刚的脑电波里,产生有效的动能。

    以后你要一个人出来,喊我我陪你走,千万不要再一个人走黑路。

    刘刚攒够所有的勇气说出的话,饶是少年情窦初开,也会理解其中涵义啊。还好识趣的夜色掩盖了两人的尴尬和羞涩促进了距离,也掩盖了很多人勇敢的冲动,成就了美丽的传说和幸福的现实,远处灯光下的士多店里很应景的传来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淼淼提着的心思才放下瞋痴的说:好的,那以后你不加班我们出去看书吧,这条路我是很怕,你现在还吓我,以后我更不敢一个人出来了

    她很想加强一个副词,是我们一起,还是你要先约我,不知道他懂的女孩子的矜持不。

    她在强调刘刚应该负起的责任,你惹了我,讲了鬼故事,就不能离我一丈之外。如果有古学究在旁,也许会摇头晃脑的说,所谓丈夫,就是一丈之内的男人被女人套牢后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和义务。

    淼淼说:今天你吃好了吗。

    问完之后她马上后悔了,自己是干部餐,刘刚是员工餐,怎么有可比性,她是想说不要这么早回去。咱们去吃夜宵,而后走在东江边的长提上,迎着凉爽的夜风,可以讨论很多,有人生有理想更有当下。

    刘刚马上说:我请你吃夜宵吧,谢谢你第一次把我喊回来,第二次把我从纸堆里捞出来。

    好的吧。

    淼淼高兴没有三秒,刘刚接着说,如果我的组长在一起多好啊,她对我太好了。

    淼淼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个好法。

    还好刘刚接着说:她就像我姐姐一样关照我,我连累了她。

    淼淼这才释然:你知道就好,中端线一直计划设立一个课长级别的管理者,统辖彩绘组印刷组和轮雕组,人选当然是啊芳和贾仁二选其一。

    刘刚说:雷组长和我说过,不是很明了。

    你知道吗,贾仁和啊芳目前都没有副手,你来后,啊芳有请示小庄生提请你为副组长。贾仁没有这个意思在自己组里面提副组长,他是想升职后在设立副组长,可是大庄生和小庄生不愿意所有干部都是他们一个地方的,怕将来不好管理。

    老板怎么想我不是很清楚,之前你去雕刻组,估计给贾仁造成了错觉,就像楼下的彭中秋,他就不喜欢陈慧做他的副组长,好了现在到啊芳这里来了。

    可是陈慧有背景。

    刘刚说我现在知道了。

    有背景的人也会有想法的,如果啊芳这次赶货没有贾仁出色完成,上课长一职务没有机会,下组长她也很危险,加上副总运作,陈慧也会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你有一半的责任在里面,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刘刚说:你说的老板知道吗。

    当然知道啊,老板就喜欢这样操作,所谓激励机制,他要马儿跑,也要马儿少吃草,他把肉吊在房梁上,给你看着,这个就是目标,看谁做的最好,才给你梯子垫脚让你吃到嘴里。

    刘刚觉得淼淼分析的比雷大炮更加深刻,他说:这不是阳谋吗。

    当然是阳谋啊,不藏着掖着啊,你以为轻轻松松的可以做老板啊,所以贾仁和副总各有所求一拍即合。

    刘刚沉默良久,刚出校门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些闻所未闻的职场阴谋,不觉担心啊芳揪心剌肝一样。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帮到她。

    很难,啊芳现在就像是块夹心饼干,如果有机会,她回毫不犹豫离职,她不是心机女,斗不过贾仁的,贾仁一旦做车间课长,啊芳就。。。。

    刘刚倍觉自责不已,说:我没有和黑妹他们打闹啊,我真没有啊。

    淼淼沉着的说:那不是关键,只是碰巧的借口。而且是在赶货的关键头上,你百辞莫辩。

    我该怎么办哩?

    你有帮啊芳的办法吗,如果有就要有孤注一掷的去而不返的决心去做。

    可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啊。

    假如你有机会去彩绘组哩。

    我怎么去得了。

    你可以去得了。

    怎么去?

    啊芳会把你捞上去。

    啊芳。

    是的,还有我。

    怎么捞,刘刚觉得喘不过气来,她们两位是女孩子吗,不是,是冲锋陷阵的女将军。

    怎么捞,啊芳大不了辞职呗。

    刘刚一身冷汗,穆桂英和梁红玉都冲上去了,自己该披甲拔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