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母亲闻言,脸上努力维旭的从容也维持不下去了,虽然来的时候是想着好好和女儿谈来着
“我不知道你又在闹哪样!”母亲有些气急,她这个女儿,实在是有些反骨长在身上的!
“你怎不知?你就是太知道所以才故意逼我就范!你,休,想!”墨染白衣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一字一句看着母亲说。
而为家做了二十多年主的母亲哪里容得下自己的女儿如此忤逆自己,下一刻墨染白衣听到的是一句她从来没想过母亲会说的话语
“好好好,我管不了你,若你执意如此,那么你以后就别叫我娘,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母亲脱口而出的话说得斩钉截铁,手指头指着女儿的脸,气得脸都泛着些白。
一字一刀划在心上,刀刀凌迟,声声见血。
“你当真?”墨染白衣看着母亲的眼睛声音微不可闻,眸间眼神苍凉,实际心如刀绞。
她怎么能?
她怎么敢!
“是!”母亲回答得毫不犹豫,习惯了一家之主的做风,有时候做事说话难免有些上位者的气质在里面。
墨染白衣笑了,笑容十分自嘲!
“好,好得很!”看着母亲表情高高在上否决一切的脸,她忽然觉得,好像心里有一根弦“啪”的一声,断了。
本就百孔千疮的心啊,又多了一个窟窿。
母亲显然没想到女儿会是这个反应,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眼底有些慌乱,不敢再看女儿的眼睛。
“你出去吧!我累了。”墨染白衣将绣布针线一并都放在身边的梳妆台上,对母亲下了逐客令。
母亲脱口而出的话,更让她觉得原来自始至终,自己在母亲眼里是个随随便便可以丢弃的东西。
看啊,那一句话说得,多轻松啊!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呢!
母亲着急张开嘴巴想解释些什么,却又拉不下脸来同自己的女儿说那些她早已经陌生的软话,一时间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
“我想一个人静静!”抬起头直视母亲,声音淡淡的,轻轻的说着。好似微风拂面,却又足以让人心坠寒潭。
“……”母亲终是转身走了,脚步有些虚浮,但是想到自己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又直起肩膀来心道:她终有一天会懂得自己的良苦用心的!
后来啊,墨染白衣躲在房间哭了一整天。
两人吵了一场,这几天母亲到也没再让人带人到家里来,只是时不时还在试探着白衣,都被后者用沉默表态。
看着墨染白衣固执的模样,母亲越是想亲手捏碎她的傲骨,毕竟她的生命都是自己给的,那自己就有权教育!虽说是早已经过了最佳的教育的年龄,但她有的是法子让女儿乖乖听话。毕竟,她可太了解女儿了!
十一月的天气越发寒凉,墨染白衣捏着手里的小叶子形状的玉髓,缩在椅子上烤火。
手里拨弄着玉髓的墨染白衣心思都在物件上,却也感觉到门口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人,和母亲在外头的客厅里窃窃私语,不时,便又告辞了。
难得相安无事一整天,第二天一早母亲破天荒说要带女儿上街,墨染白衣没拒绝,随着母亲上了车。
到了街上,故意弯弯绕绕逛了半天,才偶遇熟人,白衣认出来了,不正是昨天到家里的那一男一女吗?墨染白衣眼看着几人嘴巴里连呼“好巧”忍不住暗暗翻个白眼,冷眼看着几位拙劣的表演。
那厢的三人聊得热火朝天,故意闲着扯家长里短,却迟迟见白衣确实不上钩,家长里短都扯完了,几人有些急。
“这小娘子好生俊俏,可许人家了?”那女子最先憋不住,直接开门见山道来。
“还小,不考虑!”
听到墨染白衣的回答,对面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得这个回答。
“她比较腼腆,还没有许人家。”母亲一句话插进来,缓解着尴尬。
外人面前,墨染白衣没让母亲下不来台。
转身在旁边摊位前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摊位上做样品的小玩意儿,反正她就是不配合他们演,看母亲还能如何
却没料到是哪个角落冲出来一个姨娘,直接一把抓着她的手不放,嘴巴里一个劲儿夸赞着她将远离讨论圈的女孩又拉了回去。
白衣被吓了一跳,挣扎了几下,没挣脱开,反而让自己手腕有些疼。
“……”墨染白衣:阿姨您谁?
被又拉回聊天圈的白衣十分懵逼,听着拉着自己的人夸赞着和母亲聊得热火朝天,可就是不放开自己。
又挣扎了几下,抓得实在太紧,最后白衣放弃了挣扎,任那姨娘拉着她在一边站好。
这下不得不听他们说什么了,最后听了半天才搞懂,这妇女是正是那女子的娘家母亲。那女子意思是要给她弟弟也就是这妇女的儿子相看相亲来着!墨染白衣看着自己被捏出红印的手腕有些无奈,被迫听着东家长西家短。
而几人聊的无非就是什么女儿嫁的近以后有个帮衬,或者有个好走的亲戚一类的话。
白衣一言不发,看了母亲好几眼,脸上保持着僵硬的笑。
好容易等几人聊完,墨染白衣赶紧一溜烟儿跑上车,不一会儿就看到那几人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过来,墨染白衣额头挂着三条黑线,下了车将门帘一放,门一关。
那几人有些尴尬,大眼瞪小眼。母亲也知道了自己女儿什么意思,和他们说着客套话,好半天才说服了几人不受礼,将几人送回去
一路沉默,母女俩谁也没说话,母亲不停打量着自己女儿,而墨染白衣老神在在的靠在一边,手撑着下巴看着车窗外已经割了只剩下桩茬的稻田,田里一片枯黄,寒风瑟瑟扇动着枯草叶微微颤抖着
画面有些凄凉,墨染白衣看得出神
晚上,母亲又来了房间。手里拿着几个橘子,进门先递了手里还剩下半个的橘子递过来。
墨染白衣伸手接了,放进嘴巴里。
嗯,很甜!
“明天早上和我上街呗!”母亲看女儿状态挺好又捏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看起来情绪稳定,便开口询问。
“不去。”墨染白衣头都没抬,默默将剥了一半的橘子连皮放回去,此橘有坑,不吃为上!
母亲这技能她可太熟悉了,吃人嘴短,当初她在烟雨江南坑锦年的时候就没少用这一招。
“你这孩子,今天是个意外。”母亲边说边观察着女儿的反应,这一次墨染白衣看了她一眼,脸上写了七个大字——你看我像傻子吗?
一时沉默,母亲不免有些烦躁。也懒得再演什么母慈女孝,就女儿这倔脾气是软硬不吃,让她十分头疼!
“那你到底想挑个什么样的?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可!”
“我说了,我有喜欢的人了!”墨染白衣看着母亲说,眼看又要吵起来,母亲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将脾气压抑下去。
“那你叫他来!让我看看,若是人品各方面可以,我就依了你!如果不行,你老老实实听我安排!”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越逼得紧越多反骨,她不是想要个“公平”的机会吗?好啊,就给她这个机会!
“现在?”墨染白衣都没想到,母亲居然愿意退步了!
“对!”母亲回答,她也是有些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竟能入了女儿心
墨染白衣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要能来当时直接带回来了,何苦与母亲成日纠缠
不过还是书信一封,将相亲一事写了进去,若他真的有意,看到书信,定会明白。
后来,锦年没来。
母亲又将相亲一事进行得如火如荼,白衣干脆不管了,任她去吧,反正她就摆烂
......
在过年前夕,终于下起了雪,飘飘洒洒的。
捏着小叶子玉髓,白衣跑出去淋雪去了!
有些雪从毛茸茸的围脖里刁钻的跑进后脖颈,墨染白衣打了个寒颤。不过没有被风雪劝退,站在雪里伸出手去接,那些薄雪入手即化,抓不住啊!
“此时若有君在侧,何须淋雪作白头?”墨染白衣站在雪里,直到地面都落了一层雪,才僵硬转身回屋。
全身冻僵,抬脚勉强往前走了两步,第三步便摔倒在地上,地面泥水染脏了一袭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