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章 血雾
张正接过杨敬轩的长剑,手腕一转,直劈向高铭城头顶,这一招看似平常,实则化繁为简,极其凌厉。
高铭城不敢怠慢,使招“举火燎天”,磕开敌剑,长剑圈圈点点,在张正的身前身后幻出十余层剑光,剑光中隐隐有千帆竞渡,万舸争流,又有鱼鳖忽沉忽浮,游弋不定。
张正见他竟要在自己面前卖弄剑法,心中冷笑,长剑横挥过去,强大的剑气掀起滔天巨浪,霎时间将敌剑上幻出的景象淹没得无影无踪。
东方景泰知道高铭城不是张正的对手,忙示意淳于献出手相助。淳于献的长剑被高铭城夺去,心中很不乐意。只因高铭城善使三十六支精钢短剑,长剑上的造诣平平,他自己短剑尽毁,抢自己的长剑与敌人拼斗,自己需用剑时却又该抢谁的剑去?
他心里埋怨高铭城,但毕竟与其结交多年,又有东方景泰的示意,不能袖手旁观,当即左肩一沉,“嗖嗖嗖”三声响,飞出三支短剑,直奔张正而去。
高铭城的肩后背了三十六支短剑,淳于献的武功不以飞剑见长,背后只背了十二支。他一出手便是三剑齐发,算是对张正这个大敌给予了极大的重视。
张正早见识过这种御剑攻敌的剑法,当下不慌不忙,随手抵挡,与三支短剑斗了数招后,剑尖一挑,将左边的短剑拨向高铭城,随即回剑横削,将右边的短剑大力击远。
高铭城侧身避开飞来的短剑,左手一抄,将短剑接在掌中,内力到处,短剑上寒光闪烁,光华一片,向淳于献大喊:“淳于兄,过来取你的剑。”
淳于献知道他要和自己换剑迎敌,当即身形一闪,立在高铭城身前,让他从自己身后取下剑囊,背在身上,同时与高铭城手递手,取回了自己的长剑。
这二人各自拿到趁手兵刃之后,立时猱身而上,长剑电光闪闪,短剑上下纷翻飞,攻向张正的周身要害。
张正这才明白原来二人方才不是不出全力,而是阴差阳错,失了趁手兵刃,这才显不出功力,畏手畏脚,我还当他们是怕了我张正,倒有些自高自大,小觑天下英雄了。
他对敌人的轻视之心一去,长剑上内力提足,剑风呼啸,剑气纵横,向高铭城、淳于献二人直逼了过去。
高铭城和淳于献二人也是当世高手,当下各展绝技,化解敌招的同时,伺机反击,与张正斗了七八十招,虽然局面上略处下风,但也算有来有回,未露败相。
百余招后,东方景泰一声清啸,加入战团。只见他右手长剑,左手食中二指并拢,以剑气祭出七支短剑向张正展开疾攻。高铭城和淳于鲜二人自发地一左一右,从旁辅助,三人的攻势立时大盛。
张正早料到他会出手,但他祭出的短剑比寻常的短剑粗壮数倍,犹如一支支铁棒槌相似,倒有些出乎意料。对付这种较沉重兵器,难以取巧,需以强劲的内力与之抗衡,张正本身的内力极强,本来不惧与敌硬碰硬,但与高铭城和淳于献交手之时,师父杨敬轩已然步步后退,直至退至墙角。东方景泰一加入进来,师父浑身颤抖,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若不是墙角的支撑,几乎要向后摔倒。
师父如此境况,张正哪还敢提高内力,只得在与对方三人攻守相拒的同时,尽量替他遮拦房间内纵横交错,奔腾往复的真气。
接下东方景泰数十招短剑攻击之后,张正看准时机,发剑疾攻高铭城下盘,高铭城料知难以抵御,腾身向上跃起。张正闪身来至高铭城原先站立的位置,左掌一翻,向上轰击。高铭城左掌掌心向下,接了张正一掌,身子如离弦之箭,撞破屋顶直冲上天。
张正逼走高铭城,长剑上寒光一闪,直取淳于献。淳于献拼全力接了几剑,左肋处一麻,似乎被一道暗劲所伤,大惊之下,不敢停留,腾身飞起,穿过屋顶的大洞,疾速向上飞升。
东方景泰见二人被张正逼走,自觉孤掌难鸣,当即卖个破绽,双足一蹬,也从屋顶的大洞飞了出去。
张正为了让师父彻底摆脱尴尬,双臂一振,掀飞整个屋顶,再一跺脚,四面墙壁向后倾倒的同时,身形飞起,一道粗大油亮的黑烟,紧紧咬住东方景泰拉出的黑烟,两道黑烟,一粗一细,相互缠绕,狠斗在一起。
此时,最先从屋内飞出的高铭城折返下来,与东方景泰双战张正。三人翻翻滚滚,斗到二三百招,淳于献运功三转,确认了自己并无大碍,由惊转怒,疾速扑下,加入战团。
杨敬轩在四人先后飞出后一下瘫坐在地上,怕被人看见,连忙爬起,缓缓踱至院中,仰面观战。许多弟子听到动静,纷纷持剑赶来,见师父在此,自发地在他身后列队,一面观战,一面心怀忐忑的听候差遣。
张正以一敌三,在空中与东方景泰等人激斗数百招,越战越勇,高铭城和淳于献二人已难以近到张正身前。
东方景泰眼看难以取胜,再这样发展下去,必难全身而退,杨敬轩这个老家伙,你是真管不住徒弟,还是一定要我们的好看?言念及此,高声叫道:“杨掌门,我们奉圣祖之命而来,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杨敬轩道:“是你们先说要切磋的,如今从地上切磋到天上,有何不可?”
东方景泰心想今天不服个软,大概是过不了关了,杨敬轩啊杨敬轩,这笔账先记下,改日再算,说道:“不论天上地下,我们兄弟三人都被你的宝贝徒弟比下去了。请杨掌门下令,快让另高足停手吧。”
杨敬轩心中得意,提高声音道:“正儿,过来一下,为师有话说。”他料想若让张正直接罢斗,这个徒弟跟自己不是一条心,多半持强违拗,我只说要和他说几句话,他这个面子也不给吗?到时候一把将他拉住,他也就不能再回去与人家厮杀了。
张正自然能看出师父的心思,朗声道:“师父,待弟子料理了这几个狂徒,再聆听您的教诲。”
杨敬轩脸色一沉,道:“胡说!分明是贵客,哪有什么狂徒,不要胡闹了,下来!”
张正道:“弟子下来容易,怕的是师父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杨敬轩冷森森道:“你是嫌鬼手门这条船太小,不愿和我们同舟共济了,是不是?”
张正含泪道:“师父,您的恩情重于山岳,可是这正邪之分,善恶之别……”
杨敬轩道:“正儿,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善恶之别,正邪之分?快给我下来,不许耍小孩子脾气。”
张正道:“师父,弟子已经不小了,更知道天下万境之中,至少有个大地球境的科技远胜小日本,您若是再执迷不悟,恐怕……”他下面的话没有再说,但其中的含义已很明显,那就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杨敬轩的脸色更加难看,沉声道:“放肆!我是你师父,是掌门人,还要你来教我做事吗?不要多说了,赶快给我下来!”
张正额头上的汗水簌簌而下,但这是劝导师父回头的唯一机会,只得硬着头皮道:“弟子下去可以,请师父答应弟子一件事。”
杨敬轩道:“为师答应了,你下来再说。”
东方景泰等三人与张正激斗数百招,已经明显处于下风,正在苦苦支持,听张正要杨敬轩答应他一件事,能有什么好事,一定对自己大大的不利。当即高铭城和淳于鲜二人展剑进攻,东方景泰稍向后退,大声道:“杨掌门,你门下出了如此叛徒,若不清理门户,我们兄弟可要代劳了!”
杨敬轩心中一惊,他方才打规打,斗规斗,没有完全撕破脸皮,现在如此说,那是不留余地,也让我无路可退,不得不二择其一了。
张正接对方两剑,随手还了三剑,眼光向下一扫,见师父站在那里,脸上颇有犹豫之色,大声道:“请师父下令,让弟子诛此三獠,咱们一起返回羽境。药公说只要您回去,不论何时到,他必率领天下英雄出王城百里相迎。”
东方景泰道:“圣祖说你率领鬼手门一众英雄好汉来投,他是衷心高兴,热烈欢迎,今后大家是一家人,从前的小小误会,请你不要介意,也请你相信,你们鬼手门和我们圣祖联手,一定能助小日本皇军扫平万境,成不世之功。”
张正不待他把话说完,长剑上寒芒吞吐,变幻无方,越过高铭城、淳于鲜二人,向其疾攻过来。
东方景泰眼见难以招架,闭嘴的同时,身形急向后退,高铭城斜刺里递出一剑,接下张正的攻势,说道:“不错,大功名、大富贵就在眼前。杨掌门啊,你要是听了你徒弟的话,好歹不分,弃明投暗,那便大错特错……”
一句话没说完,张正剑招一变,犹如风卷残云,汹涌而至,高铭城无暇再说,将掌中剑在身前舞出一片剑幕,抵挡敌招。旁边淳于鲜接口道:“不仅大好前程毁于一旦,连你鬼手门一门老幼的身家性命……”
话音未落,张正剑锋再转,无数寒芒直抵高铭城身前,高铭城心头一惊,极力躲闪,已然不及在,只觉胸腹间连痛了四下,随即真气自伤处极速外泄,眼前一片血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