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九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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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心生芥蒂

    庙中的两个守卫头领实力不俗,云天二人且战且行,直向着旁边不远处的一间屋舍逼近。此处的房屋布局与戚商郡的祠庙相似,所以他们猜测硫堇杖的另一个部件就藏在那间屋子里。

    “拦住他们!不可让他们突围!”众士兵明火持刃,团团围在一旁,看着那激战的四人,一时插不上手。

    门外的守卫仍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云天暗暗心急,大声道:“芯儿!他们人多势众,久战不力,我们还是先行退去吧!”

    “要走你自己走!”好不容易闯到这里,眼看那藏宝的屋子近在咫尺,兰芯哪肯放弃,一声怒喝,星琅锋寒光乍现!

    “这妖精竟还藏着把灵剑!?”与之交战的那人心惊不已,一时猝不及防,被那凌厉的剑气迫得节节后退。

    小妖得势不饶人,心念急转,星琅锋凌空激射,青黄剑芒交替乱舞,不仅将围在四周的士兵迅速逼退,更是将对手打得方寸大乱,短短十合就被她一剑戳中胸口,再一脚蹬在肚腹,倒飞在地生死不知。

    此时,云天仍在与对手激烈缠斗,一时难分胜负,小妖看得心急,正欲上前帮忙,却只听他喊道:“你去屋里找东西!此人我能应付!”

    局势紧迫,小妖顾不上迟疑,自地上捡起一根火把就朝那屋里奔去。众士兵惧于星琅锋之威,轻易就被她破开重围,闯到了那房屋前。

    砰的一脚踹开大门,进到屋中放眼一看,果然,这里的摆设布局与戚商郡那间藏着硫堇杖的屋子一模一样。她心中一喜,连忙借着火光探看一番,很快便找到了一块色泽异于其他的石板。

    将火把靠近,那石板立时化作沙尘,转眼间就已消融殆尽,露出了其下掩藏的一个小小木盒。她兴奋地俯身拾起木盒,打开一看,却是大惊失色。那木盒中空空如野,哪有什么硫堇杖的影子。

    “这些该死的东西!定是提早将东XZ到别处去了!”

    带着满腔怒火,她急急奔出屋外,见云天与对手仍未分出胜负,当即杀气腾腾地朝那人冲了过去,“敢戏弄祖奶奶,看我不将你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那十多个黑衣蒙面的身影也已来到战圈不远处。

    “大哥,他们已被团团围住,咱们何不来个坐山观虎斗?若那小子死在姬姓之人手下,岂不省了我们手脚?”

    “事情没这么简单,那妖精乃是二界兽身,就算打不过,带着那小子逃命还是绰绰有余。”

    “二弟说得对,和源郡里的守军很快就会被吸引过来,咱们不能在此久等,趁那小子气力亏损,尽快杀了他!”

    “好!杀!!”随着领头的三人齐声一喝,十多个黑衣人立时如猛虎扑兔一般杀向了前方的人群。

    “什么人!?”众士兵惊觉,连忙回身应战。

    然而这十多人个个都非等闲之辈,尤其冲在最前的三人更是凶悍异常。众人虽极力抵抗,却丝毫拦不住他们的步伐,眼看着他们快速朝战圈中央杀去!

    “这些人定是那一人一妖的同伙!”众人只当他们是想与那二人汇合,然后再一起杀出重围,故而全都卯足了劲全力阻拦。

    这些黑衣人刚一出现,云天心里暗道不妙,想到一路上的暗杀之事,立时猜到他们怕是冲自己而来。眼看他们快速逼近,心急之下身躯一振,刀势陡然大涨!才短短几个回合,便当的一声弹开对手长剑,反手将弯刀架在了他脖颈之上!

    “先对付那些黑衣人!”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他连忙凑近跟前沉声说道。

    那男人自也注意到正朝这边快速杀来的一众黑衣人,他们遇人就杀,毫不留手,其手段狠辣,相较于刚才这一人一妖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们不是一伙的?”

    “不是!若不想多死人就一起对付他们!”

    说完也不管那人是否答应,他便提着弯刀转朝那些黑衣人杀去。兰芯与他咫尺之隔,目光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不及多想,也持剑朝黑衣人冲去。

    三个修为最高的黑衣人来势汹汹,转眼就已和二人激战一处,其余黑衣人则对付那些围攻的士兵。

    三个黑衣人修为之高超出二人预料,其中最厉害的黑衣大哥修为怕不在兰芯之下。她纵有灵器在手,也被他死死缠住,丝毫脱不得身,另外二人则是毫不犹豫朝云天杀来。

    这二人都是金至修为,云天哪是他们对手,才一交手,立即在二人狂风骤雨般的齐攻之下迅速败退。二人杀气腾腾,步步紧逼,他唯有仗着弯刀之利,且战且退,形势危如累卵。

    开始跟他交手的那个男人正是姬姓宗族之人,望着那十几个黑衣人肆意残杀族众,再望向围攻云天的那二人,他犹豫片刻,终于咬了咬牙,持剑朝其中一个黑衣人猛刺而去。

    那人警觉心起,连忙回身应战,也令云天稍有喘息之机。与仅剩的一个黑衣人单独交战,他虽也取胜艰难,却可保一时无虞。但那姬姓男人却明显不敌黑衣人,仅才交手十余回合,就被重重一掌打飞在地。

    “不自量力的东西!”

    眼看男人口吐鲜血,再无一战之力,黑衣人暗骂一句却并未继续追击,而是立即又转朝云天杀去!

    “不可浪费功夫,速速杀了这小子!”两个黑衣人再次合力一处,攻势愈发狂猛,很快就令云天难以招架。

    兰芯察觉到那边情势不妙,急欲赶去援手,奈何被黑衣大哥死死缠住,全然脱身不得。不消十合,云天已然败势难挽,命悬一线,大急之下她不由失声惊呼,“云天!”

    恰在这时,一声尖锐的鸣叫突然自上空响起!

    众人听得一惊,抬头望去,只见两只巨大的青鸟从天而降,直朝这边飞掠而来!将至地面之时,一道人影疾掠而下,稳稳落在了云天身边。

    “小弟!我来帮你!”来人素裙飘飘,身姿婉约婀娜,虽以轻纱蒙住面容,但那绰绰风韵尤胜九天仙子。

    “宓妃?你……你怎么来了?”

    “毋须多问,先对付这二人再说!”甫一落地,她便目光冷厉地望着对面两个黑衣人,一身凛冽的气息如刺骨的寒风,令对方暗暗心惊。

    “二哥,这女人不好对付,我们……”

    “不可贸然行事!”

    二人退开两步,一边小心戒备,一边望向不远处正与小妖激战的黑衣大哥,目光中带着询问之意。

    大哥心中暗沉,自己的修为虽然高过小妖,但那灵器极为厉害,久战之下并无把握能胜过她。眼看云天那边又来了高手襄助,显然已经错失了最佳时机。

    再望向四周,十多个黑衣人在众人围攻之下已经折损过半,于是当机立断,大喝一声,“撤!”随即领着仅剩的黑衣人迅速朝庙外退去。

    “芯儿!我们去追!”

    云天呼喊一声,就欲提刀追赶,可刚刚走出两步立时察觉不对。回身一看,只见小妖定定地站在那里,一定不动,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

    “芯儿,你怎么了?”他心中一紧,连忙来到她身边,伸手就要去拉她,却是被她躲了开去。

    “你不是一直提醒我,此行目的是找东西,不是杀人么?怎么,现在你自己倒忘了?”她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说话间眼中泪光闪烁。

    “芯儿……”见她如此神情,他只觉胸口一滞,纵有万千话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难怪你一路都在拖延时间,你就是想让他们收到消息,好早早防备!一开始与你交手那人,你明明很快就能将其击败,可你却故意与他缠斗!你……你根本就不愿帮我找硫堇杖,对是不对?”

    “芯儿,我……”

    云天被问得哑口无言,兰芯说得没错,自离开戚商郡开始他便笃定心思,不让她再去其他两处宗祠找什么硫堇杖。

    “怎么,你无话可说了?”

    “芯儿,硫堇杖之事根本就是你阿翁在骗……”

    “够了!”

    小妖怒喝一声,两行泪水自眼角簌簌而下。她满是怨愤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抽出短剑,朝那个倒地不起的姬姓男人快步走去。

    男人面色痛苦,口含鲜血,虽无力反抗,却仍视死如归地瞪着她,丝毫不露惧色。

    “说!硫堇杖在哪?”行至跟前,小妖目露凶光,握剑的手掌微微颤抖,盈逸而出杀气令四周众人望而却步。

    “你这该死的妖精……我就是死……也绝不会……”

    唰!话音未落,兰芯狠狠一剑刺在他肩头,手中用力搅动,巨大的痛苦令他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芯儿!你干什么!”

    云天凛然大惊,急欲上前阻止,却被她猛地回头一瞪!那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令让他生生止住脚步,竟愣愣地僵在了那里。

    “你这妖精,下手忒也狠毒!”

    宓妃也看不下去,她对兰芯本就无甚好感,当即快步上前,就要动手阻止她。兰芯此刻悲愤交加,早已六亲不认,毫不犹豫召出星琅锋就要朝她疾射而去!

    “你干什么!!”云天看得骇然大惊,飞身挡在宓妃跟前。

    “芯儿!”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自上空响起。抬眼望去,一个同样黑衣蒙面之人飞身落下,稳稳地落在了众人面前。

    “阿翁!”

    “糜蛟!”

    虽然他遮住面容,但兰芯和云天仍然一眼辨认出他身份。见他这身打扮与刚刚的黑衣人一般无二,兰芯心中暗凛,“暗道难道刚刚那些黑衣人……真是阿翁派来的?”

    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快步行至兰芯跟前,嗤笑道:“芯儿,阿翁教了你多年,要逼人开口,怎还用这等三流手段?”说完轻念蛊语,一只小小的飞虫从他身上飞出,直直钻进了那姬姓男人的鼻孔里。

    “啊——啊——”

    蛊虫才一入体立时开始猛烈嗜咬,令他发出阵阵凄厉之极的惨嚎!兰芯面色微变,心知那蛊虫正是过去阿翁拿来整治自己和青漯所用的‘噬心蛊’。

    “说!硫堇杖在哪?”她再次对着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男人冷声喝道。

    男人痛得死去活来,却迟迟不肯开口。她深知噬心蛊的厉害,见这人竟能忍到现在,不禁暗道一声“还真是个硬骨头!”随即上前一脚踩在他肩上,厉声道:“你若再不说,待蛊虫钻入脏腑,定叫你承受百倍千倍的痛苦!”

    “我……我……说……”

    终于,他实在承受不住那噬心之痛,颤抖着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另一间屋舍。见状,兰芯连忙拾起火把,飞快朝那屋子奔了过去。

    不多时,只见她面带喜色地从那间屋里奔了出来,手中似是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来到糜蛟身旁,将石头递到他面前,糜蛟看上一眼,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她便将石头收入了仙人袋。

    这时,她又朝一旁的云天看了一眼,见他眼中满是复杂难言之色,不禁暗哼一声将脸转了过去。

    “阿翁,我们快走吧。”

    “不急。”糜蛟指着仍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姬姓男人,对她冷声说道,“芯儿,当年正是这些姬姓之人害死你阿娘,你不杀了他么?”

    “糜蛟!你不要太过分!”云天怒喝一声,心知老妖此举定是刻意做给自己看的,心里不由对他更加厌恶了几分。

    糜蛟恍若未闻,只冷眼看着兰芯。此刻东西已然到手,她心里的怒气消解了一些,偷偷暼了云天一眼,迟疑道:“阿翁,我们已经拿到硫堇杖,还是赶紧去下一处宗祠吧。”

    “混账!难道你忘了你阿娘是如何惨死的么?你竟对姬姓之人手下留情?”

    “兰芯!不要!”云天死死地盯着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央求之意。

    “杀……杀……杀了……我……”蛊虫仍在体内疯狂噬咬,姬姓男人受不了那巨大的痛苦,竟对兰芯主动求死。那几近癫狂的模样,令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眼看兰芯的脸上又渐渐升腾起凛冽的杀气,云天痴痴地望着她,目光里满是无助与绝望,“芯儿……不要……”

    然而他话音刚落,兰芯陡然拔出短剑,飞快划过了男人脖颈!鲜血喷涌如注,不多时,男人便双目失神地躺在那里再没了动静。

    “芯儿,我们走!”糜蛟冷冷说说了一句,便径直朝祠庙外行去。兰芯稍一犹豫,也急急跟了上去。

    路过云天身旁,她停下脚步轻声说道:“你先去寒凌之渊候着,待我与阿翁办完事情便去与你会和。”说完再不停留,与老妖一起离去。

    云天怔在原地久久失神,宓妃轻轻握住他手掌,柔声道:“小弟,我们也走吧。”

    回过神来,他忍不住朝兰芯离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沉默片刻,随宓妃一起登上青鸟,振翅而去……

    天炎山,炎懿峰

    夜已过半,小厅内亮着烛光,烈研夫人睡眼惺忪地来到厅中,看着一脸焦虑的炀赦亥,不悦道:“你有何事?需这半夜急匆匆来找我?”

    炀赦亥赶忙来到她身旁,急声道:“姐姐,我们昨日与众星君如此冲突,怕是要影响炎族与火昀宫数百年积攒下的情谊啊。”

    夫人听得眉头一皱,冷眼看着他,“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他们未经同意就想将三足鸟强行带走,可有将我炎族放在眼里?若说影响两方情谊,那也是他们有错在先!”

    “姐姐,他们只是想暂借三足鸟,待过了天劫,便会还回来啊。”

    听得此言,夫人勃然怒起,指着他厉声叱道:“你脑子让火烧傻了不成?他们对三足鸟觊觎已久,若叫他们将之带回火昀宫,哪里还会还回来!你莫不是受了那些星君好处,才来此为他们说项?”

    “姐姐,我哪有!”

    见夫人面色愠怒,他不敢再提这茬,眼珠一转,露出一脸讨好的笑意,吞吞吐吐道:“姐姐息怒,其实我连夜来此……是想让姐姐帮我……去向卓茨夫人……求取……求取灵药……”

    “什么?!你这混账东西!”

    提起这茬夫人怒气更盛,眼眸之中似要冒出火来,“过了这么多年,你竟还敢打不老丹的主意?那丹药乃是炎苗二族耗费百年之功方才制成,陛下早已言明,要待栎瑾年满双十之后给她服用,你竟还敢痴心妄想?”

    “姐姐,那不老丹是唯一能治我这早衰之症的灵药!我可是你唯一的弟弟,你当真忍心……看我这般苦不堪言么?”炀赦亥苦苦哀求道。

    “亏你还有脸提及此事!当年你玷污红苗亚圣女,红苗圣女一怒之下才给你下了剧毒,没立时要了你命,你就该感恩戴德!”提及往事,夫人面露悔恨之色,长声叹道,“正因你是我唯一的亲兄弟,我才替你将此事掩盖至今,你休想再得寸进尺!”

    炀赦亥一脸凄苦道:“姐姐,此事已过了二十多年,这么久以来我痛改前非,可曾再有过错?我受那早衰之苦二十多年,此等惩戒,难道还不够么?”

    夫人恨恨道:“当年我已偷偷帮你去求了瑾芙,若非她这白苗圣女出手施救,你岂止是早衰,只怕是早亡了!红苗圣女所下之毒,你当是闹着玩的么?”

    “可我现在这般……不也是生不如死!”

    “那你就去找陛下认罪!瑾芙早已说过,只要你找陛下承认罪行,领了责罚,她便替你解了那早衰之毒,根本用不着不老丹!”

    炀赦亥听得大急,“姐姐,若叫陛下知晓此事,我定是死路一条,哪还轮得到她救?”

    “你玷污红苗亚圣女,本就该千刀万剐!还在此争辩什么?”

    被夫人毫不留情地一通训斥,炀赦亥脸上阴晴不定,嘴唇颤颤巍巍,良久方才恨声说道:“这白苗圣女号称要尽解天下病痛苦难,可我这病人,她却冷眼看了二十多年!要我说,这些苗人就是浪得虚名!”

    夫人冷笑一声,“你还敢诋毁苗人?这么多年,若你当真痛改前非,就该诚心帮助炎苗二族和好如初,而不是在那搅弄是非!若你当真善待苗人,以瑾芙之善心,定早就替你解了身上余毒,你落得现在这般下场乃是咎由自取!”

    “她会有那般好心?我多次苦苦相求,好言相商,她却丝毫无动于衷!善心?我看她是蛇蝎之心才对!”炀赦亥愤恨之极,说话间目中凶光隐现!

    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夫人心中一凛,森冷道:“别怪我没警告你,红苗圣女生死不知,瑾芙是世上唯一能解你余毒之人!你若敢对她心怀不轨,那就是自寻死路!莫说陛下不会放过你,我便第一个饶不了你!到时,可别怪我不讲姐弟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