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玉九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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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铭火利箭

    金火赤炎玲罗缎,霞光化作羽衣衫。

    眉间一缕红璎舞,凤目睁来神光灿。

    七彩惊虹束腰缠,足下万物颜色淡。

    风起云啸星空寒,人间天上皆赞叹。

    望着那静静漂浮于半空之上,灿光夺目的女子,天界众星君无不惊骇欲死!与这等光彩风华相比,他们果真如夜空下的萤火之光!

    以黄道星君之尊,也只敢企盼十日共舞之幸,而这个片刻前还被他们视作下贱凡人的女子,竟使得圣灵归附,拜为裙下之臣!

    天炎山众人见三足鸟已完全融入玉瑶之身,眼中的神色复杂之极,羡慕,嫉恨,恐惧,亦有心悦诚服,由衷赞叹。

    “大哥……这……这该如何是好……”炬弛一脸呆愣地望着被炫光包裹的玉瑶,讷讷问道。

    辛曜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极力压住澎湃心潮,急急思索对策。

    而刚刚冲玉瑶直扑过去的鸣晃星君此刻正位于她面前不远处,耀眼的强光令他一阵目眩,还未及收敛心绪,就只听玉瑶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

    “为了区区妄念,勾结炀赦亥,害死烈研夫人,你们……全都该死!”话音落下,她身上的光芒急速收敛,转眼归集于体内。

    当她的本来面貌再次出现在鸣晃眼前,就只见她眉宇间多出了一道火红鲜艳,形如烈鸟般的纹案。玉颜生赤火,清眸映红光,寒霜俏面印烈炎,凭添三分艳!

    鸣晃被那绝世风姿所迷,一时竟痴痴愣在了那里,只看得到她绝丽姿颜,却忽略了那玉颜之下蕴藏的浓烈杀意!

    “鸣晃!小心!”祥照第一个察觉不妙,急忙大喊一声。

    还未等她做出反应,玉瑶已朝鸣晃疾掠而去!及至跟前,素手一扬,火光冲天而起,瞬间将他整个人吞噬!

    “啊——”恐怖的热力自全身袭来,鸣晃瞬间惊醒,强烈的痛感令他发出阵阵凄厉至极的嚎叫!

    “住手!你敢伤我火宫星君,就是与整个火昀宫为敌!”见势不妙,祥照怒喝一声。逼人的热浪迎面扑来,那强大的威势令她全然上前不得。

    玉瑶才不惧她,掌心铭火愈炽,转眼将鸣晃的身躯灼得光芒大起!森冷叱道:“你这蠢女人!不为与你火昀宫为敌,我要这三足鸟做甚!”话音落下,掌心火焰再次暴涨!

    众人惊骇至极地望着被火焰包裹的鸣晃,只见他在阵阵痛苦的嚎叫声中迅速化作一头红黑相间的巨狼!

    “焦炙狼!”见他已被烧得现出星斗形态,炬驰浑身剧颤,“她……她真的……真的要杀鸣晃!”

    望着众仙一脸惊惧的模样,玉瑶心里冷笑不已,“叫你们这群自以为高高在上,可以为所欲为的星君再张狂!当真以为没人敢杀你们么!”

    下一刻,不待众星君出手施救,那炽热的铭火已将焦炙狼焚为灰烬,化作了点点光尘,飘上天空!

    刹那间,承阳峰上一片死寂!

    不仅是几位星君骇然不语,就连天炎山众人也满脸不可思议。多少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有人胆敢当着众仙的面,将一个火宫星君给杀了!

    然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玉瑶此时仍无停手之意!

    她倏然转头,凶厉之极的目光又投向了上空的炬弛星君!想到此人将茗野仙子送到无拘国任人糟践,想到他肆意残杀素苓仙子,想到他多次对自己威胁恐吓,万千恨意涌上心头,令她眼眸之中火光大炽!

    只见她微微抬手,心念一动,四只三足鸟在掌心出现。随着一阵光芒闪烁,它们迅速融合变幻,转眼间竟化作了一把铭火缭绕的赤色长弓!

    接着又一只三足鸟出现,瞬间化作金光闪闪的铭火利箭!箭上弓弦,她毫不犹豫地直直瞄向被吓得动弹不得的炬弛星君!

    “炬弛!小心!”仍是祥照第一个反应过来,这一次她早有准备,飞快朝炬驰疾掠而去。

    嗖!利箭划破夜空,在众人眼前留下一道金色长虹!炬驰脑中一片空白,下一刻,铭箭吭的一声透体而过!

    祥照反应虽快,却及不上铭箭之迅猛,所幸她在最后关头将炬驰稍稍推开了一点,令这一箭仅以丝毫偏差擦着心脏而过。

    炬弛悚然低头一看,自己胸前那空洞的伤口上光芒四溢,随即眼前一花,再没了意识。

    “炬驰!你怎么样?”祥照连忙将他扶住,望着他胸前那骇人的伤口心惊不已,“这仙娥好狠的手段!”

    只电光石火之间,两名星君一死一伤,众仙阖然回神,怒意狂涌,“你这仙娥好生狂妄!给我杀了她!”辛曜怒喝一声,率众仙齐齐发难。

    “众炎君!你们好大的胆子!本宫之言你们全当耳旁风么?若再不动手,我定将你们从族中除名!”

    见公主发下狠话,众炎君再不敢迟疑。硕炕修为最高,第一个飞至玉瑶身旁,其余众人也纷纷亮出兵器,双方剑拔弩张,一场大战眼看就要爆发。

    “全都给我住手!!”就在这时,一个满含怒火的声音陡然响起,声音雄浑激荡,震地众人耳畔嗡嗡作响!

    众人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道人影正从炎懿峰的方向飞掠而来!待看清来人面貌,众人又是一惊!

    “陛下!”

    “炎帝!”

    来人正是匆匆自北境赶回的炎帝燧人昶,众人立即止住架势,纷纷望向了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燧人昶赶到之后,急忙扫视下方众人,很快便看到了令他心碎的一幕!

    “夫人!”见烈研夫人浑身是血地躺在秋姿雅怀里,他脑中轰然一响!急忙奔至二人身旁,一把将夫人抢进了怀里,“夫人!夫人!你……你这是……”颤抖地握住夫人已然冰凉的手,一时间只觉天塌地陷,恍如梦魇。

    “父王!就是这些星君勾结炀赦亥,害死了母亲!”秋姿雅指着天空众仙,还有一旁瑟瑟发抖的炀赦亥,咬牙切齿道。

    就在这时,花栎瑾和司瑾芙也来到了承阳峰。听玉瑶说烈研夫人可能会有过激之举,二人片刻不停地朝这里而来。她们刚出门,正遇上匆匆赶回的炎帝,简单讲述了事情经过,便急忙赶来此地。

    “烈研姨娘!”

    “姐姐!”

    见到躺在燧人昶怀中满身是血的烈研夫人,二人惊呼一声,急忙奔了过去。

    “陛下!姐姐她……她……”来到跟前,只看一眼,司瑾芙几欲昏厥。

    “卓茨夫人竟还活着?”

    见二人到来,众炎君微微一愣,就连炀赦亥也满心诧异。那蛊毒的毒性他自己很清楚,没有解药,卓茨夫人是不可能活下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根本没有中毒!

    这一刻,他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大声疾呼道:“陛下!不是我!是卓茨夫人!是她假死,才骗得我姐姐自尽的!众位炎君亲眼所见,还请陛下明鉴呐!”

    “你休要血口喷人!分明就是你害死了母亲!”秋姿雅痛声斥道。

    “我哪有血口喷人,若非误以为卓茨夫人死了,我姐姐哪会想不开?”

    “炀赦亥!你这混账东西!夫人分明是被你逼死的,你还敢冤枉卓茨夫人!过去是小爷瞎了眼,没认清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祝融怒火万丈道。

    “你这愚蠢的小鬼,哪里能分得清是非对错!还请诸位炎君和诸位星君为我作证!”

    众星君可没心思听他们争论此事,辛曜目光狰狞地看了玉瑶一眼,对炎帝冷声说道:“陛下,吾等无意与炎族之人为难,只要陛下令众炎君不要阻碍我火宫清理门户,今后火昀宫与天炎山仍然亲如一家!”

    “谁要与你们亲如一家!你们害死我母亲,从今往后,天炎山再无尔等容身之地!!”秋姿雅怒极叱道。

    “父王!此次幸得玉瑶姐姐竭力襄助,我阿娘才能转危为安,我们断不可弃她于不顾!”花栎瑾紧跟着说道。

    听得两位公主之言,燧人昶脸上悲色渐敛,转而化作无尽的恨意,怒视众仙道:“两位公主之言尔等听见没有!这位姑娘,你们今日休想动她!”

    “陛下,本君奉劝你想想清楚!你这么做可就是要与我火昀宫为敌!”

    “与你为敌又如何!我炎族之人感念入世天尊恩德方才对尔等礼敬有佳,可尔等竟为了得到三足鸟害死我夫人!自今往后,天炎山与火昀宫恩断义绝!”话音一落,燧人昶唰得自腰间抽出一根赤色的长鞭,萤光闪耀,形如游蛇,正是炎族世代相传的灵器,禇鞭。

    “你!”见得此状,众仙人皆是一惊!

    “辛曜,我们……怎么办?”祥照扶着半死不活的炬弛来到辛曜身边,犹豫着问道。

    辛曜并非怕事之人,若此时退缩岂不大损颜面,望着一脸冷笑的玉瑶,厉声道:“宫主有命,无论如何定要将三足鸟带回去!这个仙娥……必须死!”

    “众炎君听令!”

    “请陛下吩咐!”

    “火宫之人若敢妄动,吾等殊死一战!”

    “谨遵陛下诏令!”

    炎帝明诏,众炎君万不敢再有懈怠。事已至此,双方再次摆开架势,一场更大的冲突一触即发!

    “全都住手!”就在这时,又一道身影从天而降,及时阻止了将要动手的双方。来人赤发金冠,威势不凡,正是火昀宫主,邵阳星君。

    “参见宫主!”众仙连忙收敛气势,恭敬参拜。

    “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天炎山与炎族之人动手,天条律令尔等莫不是忘了?”邵阳怒声叱道。

    众星君听得纷纷低下头,无人敢有半句辩解之辞。

    邵阳又看向燧人昶,歉然道:“炎帝陛下,此次我火昀宫多有得罪,本君在此向陛下致歉,望陛下节哀。”

    燧人昶大袖一挥,“勿须多言!寡人话已讲得清楚,邵阳星君,你带他们走吧!”

    邵阳面露憾色,抱拳一拜,临行前又朝玉瑶望来,“姑娘,你本也是火宫之人,念在往日缘分,还望姑娘莫再记恨火昀宫。”

    玉瑶淡淡道:“我今已是凡人,只要宫主让这些君上日后莫再来打扰我夫妇二人,我自不再记恨。”

    “姑娘放心,本君自会叮嘱他们。”说完,邵阳便领着一众仙人回返天界……

    北境,北海

    清晨,云天和宓妃自渡口驾着青鸟一路向北,直朝位于北海之上的钟山而去。

    若是在龙牙渡口乘船前往,怕是要耗费一昼夜方能到达。而且愿意前往钟山的船只并不多,若非有宓妃在,他怕是要耗费好一番心力才能去到那里。

    朝阳初升,和煦的晨光洒在万里波涛之上,泛着粼粼金光。迎面刮来阵阵寒风,风中夹杂着细碎的冰渣,吹得人脸上生疼。

    宓妃静静地坐在青鸾背上,双眸微闭,发染晨霜。海风时而将她的面纱卷起一些,转头望去,能隐隐能看到一张珠圆玉润的小嘴。

    “宓妃,难道……你真要一直这样跟着我么?”云天犹豫着问道。从黄邺郡到和源郡,他可不信她只是无意路过,虽然她一直在保护自己,但这种莫名其妙的关心却令他十分不安。

    “小弟,我哪有跟着你,我只是……”

    她刚想否认,但见他白眼直翻,心知他定然不信,只得无奈道:“小弟,你莫要烦我,若非你有难,我是不会在你眼前出现的。钟山并非等闲之地,此行又有人对你心怀不轨,我助你早些将事情办妥,然后带你回去跟玉瑶团聚,不好么?”

    “好是好,只是……唉……”他无可反驳,也知她不会说实话,只得轻声一叹。

    先前他一直在猜测宓妃真正的意图,想到她之前的种种令人费解之举,又疑惑道:“宓妃,之前在莽古秘境,你一心想得到那九五至尊玺,莫非……你也有什么孽咒,须靠那圣器才能解开?”

    宓妃神色微变,犹豫片刻,点点头道:“确有一道孽咒,须得由我去解。”

    “难道……你想让我做的那件事,就是帮你去解那孽咒么?”

    她似不愿多谈,扯开话题道:“小弟,现下先莫管我那事,此次钟山之行你须得小心行事,兰芯那位阿翁可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只怕他不会轻易就替你解去身上兽性的。”

    “这我自然知道。”

    见他神情寡淡,宓妃又苦口婆心道:“小弟,我劝你还是莫要与那妖精有过多牵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之前在天子畿你也见到了,她和穷凶极恶的穷奇乃是一路,而你与善良正直的白虎同是一路,你们俩一善一恶,本就不是同类人。”

    “兰芯是何样人我自己心里有数,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不愿听宓妃编排小妖的不是,刚刚提到天子畿,立时又让他想起久垣肆,不禁蹙眉问道:“你既然认识久垣肆,是否知晓他在天子峰下守护的到底是何人?”

    宓妃点点头,“他守护的,正是阴歧天子唯一的女儿,阴山妖王箬羽淸。”

    “他为何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一个妖王?若依你所言,箬羽淸和穷奇共居天子峰,那她也该是个极恶之人,久垣肆又何故守卫一个极恶之人?”

    宓妃摇了摇头,笑道:“穷奇是阴歧天子的坐骑,箬羽淸算是它半个主人,穷奇当然不会伤害她了。”

    “那就是了,世事无极,哪有绝对的善恶之分。依我看,穷奇并非绝对的喜恶厌善,而那白虎所守护的,也未必就都是纯善之人。”

    宓妃不与他争辩,只一笑置之,“你这人,年纪不大,见识不广,想法倒是挺多。算了,你要与她纠缠就与她纠缠吧,将来呀,有你吃苦头的时候。”

    听她方才所言,云天却是另有疑惑,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道:“久垣肆与我称兄道弟,都未曾告知我他守护的何人,你为何会知晓?你与久垣肆的关系……似是不一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