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共罪
一瞬间发生的事几乎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待他们想要做出什么行动之前,所有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
没有人能阻止、或是改变什么。
聂凯和刘升平的尸体倒在一起,遍地都是夺目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躁动着、狂乱着,包裹住陶谨的整个身体。
“陶谨!”
一声叫喊,让陶谨回过了神,但他的身体依旧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看到江羽霖走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臂。
“我杀了他……”陶谨看着地上的刘升平,说道。
“你不杀死他,死的就是陆慎,难道你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江羽霖说。
“可是——”陶谨侧头去看江羽霖,却首先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沾染的鲜血,他立刻甩开了江羽霖的手,后退了一步,“别碰!”
刘升平死了,而陶谨是为了保护陆慎才杀死他的,这是正当防卫吗?
不论怎样,陶谨都杀了人,一旦手上沾染了鲜血,仿佛就和这座罪恶的孤山结合在一起。他现在简直和黑衣人、刘升平、薛明成为了同类人!
“陶谨……你、你杀了人!”何芷涵惊恐地捂住嘴,指着陶谨,语无伦次。
卢渭阳道:“不杀死刘升平,死的就是我们。”
“那也是杀人!”何芷涵道,“明明还有别的办法吧?刚才刘升平背对着陶谨,把他打晕也好啊,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你们刚刚没有看到,陶谨的眼神,分明就是想致刘升平于死地,哪里是什么保护我们!”
“你说什么,何芷涵?”陆慎压低声音,怒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何芷涵理直气壮地道,“把杀人美化成保护我们?他的罪恶为什么要我们来承担?”
陆慎看起来想要冲过去教训何芷涵,而何芷涵立刻后退了几步,道:“你不要因为陶谨是你的朋友,就帮着陶谨说话,完全是帮亲不帮理!难道你们还要杀人灭口吗?”
苏婉上前,阻止了冲动的陆慎,道:“你手上还有伤,旅馆里应该有急救箱,我帮你包扎一下。”
董璃看着聂凯的尸体,忍不住落泪:“早就说了,不要反抗刘升平。现在赢了又怎样?聂老师都死了!而且,一个刘升平倒下了,又有新的人代替他的位置!”
“什么新的人?”陶谨知道董璃意有所指,气笑了。
“你杀了刘升平……”董璃被陶谨一瞪,抖了一下,连忙拉住了她旁边和何芷涵,“你的作为和刘升平有什么区别!”
“董璃,我劝你少说几句。”江羽霖忽然对着董璃一笑。
这让董璃一个哆嗦。
因为她确实感觉到了,江羽霖笑容里潜藏着真正的危险,她赶紧闭上了嘴。
“都冷静一下!”卢渭阳及时出声,打断了众人的对峙,道,“我们先处理现场。”
“卢渭阳,你就会护着他们!”姚敏说道。
“如果你想继续和尸体待在一起的话,那么你请继续。”卢渭阳说着,转头对苏婉道,“你和陆慎去找找急救箱,伤口感染加重可就不好了。”
“好。”苏婉应道。
卢渭阳又走到了陶谨身旁,叹了口气:“你和江羽霖在旁边休息吧。”
说完,卢渭阳和纪元浩一起到了门口查看吴雪松的情况。
……其实大家都明白,以吴雪松的伤势来说,是已经没救了。
肺部被刺穿,很快就会呼吸困难,最后窒息而死。
吴雪松早已停止了呼吸。
一次行动,葬送了三个人的性命。
卢渭阳、纪元浩和洛晓希一起收拾着残局。
陶谨在旅馆里寻找着水源,他甚至想用存量不多的矿泉水去洗尽身上的污垢与血迹,但想到这是他们生存需要的水,又停住了动作。
或许可以用少量的水洗一下,可他手上全是刘升平的血,根本无法清洗干净。江羽霖始终跟在他身后,让他更是慌乱。
“我们去湖边吧。”江羽霖说道,“现在这里的氛围,不适合你和我待下去。”
“湖边?可是黑衣人和薛明……”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江羽霖道。
“……嗯。”陶谨点了点头。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人命,那么也可以再无顾忌了。
陶谨跟随着江羽霖走出了旅馆大门,他刻意地不去用手碰江羽霖,只是跟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走了一会儿,江羽霖忽然停下,和陶谨并肩,在他反应过来之时,拉住了他的手。
陶谨一惊,想要立刻收回手,却听到江羽霖说道:“你不用在意何芷涵她们的话。如果你真的觉得杀死刘升平是罪恶的话,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我想,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如果刘升平活着,后果……说不定更加不堪设想。”
说着,江羽霖抬起手,笑道:“现在我也是沾了别人鲜血的人了。”
陶谨愕然,江羽霖拉着他一起向前走去,又道:“陶谨,你知道蝴蝶效应吧?一只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
“我知道,即使是一次微小事件的变化,也能影响到整个事件的终末。”陶谨说。
“所以,你要相信,这是最好的结果。”江羽霖说,“如果你不杀死刘升平,陆慎死去……我不想看到因此崩溃的你。”
“我不会后悔杀死他。”陶谨道,“因为你说过,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其实,刘升平会被我们杀死,本来就在意料之中。只是需要一个人去承担这份罪恶罢了。很不幸,看来那个人就是我呢。”
“你为什么不认为,是只有你有能力杀死他?”江羽霖问道。
“你就别安慰我了……”陶谨说。
和江羽霖一番谈话,他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在江羽霖的带领下,两人很快来到了湖边,陶谨用湖水将双手清洗了个遍,直到再无半分味道,他才停下。
此时,陶谨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一个男人的说话声。
那人的语气听起来颇为怀疑:“哦?你说的是真的吗?我可不信你真的有这么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