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参商不见
此时,纪元浩也跟着陶谨冲了出来,站在了黑衣人面前,做好了备战姿态。
苏婉有些困惑于纪元浩的出现,但她也没时间询问这么多。这样的架势,明摆着是陶谨和纪元浩要和黑衣人开战,甚至是……进行殊死搏斗。再怎么说,苏婉和江羽霖待在旁边,对于他们都是累赘和障碍。
苏婉刚想回答一句“好”,江羽霖却从她身后走上前来。
陶谨看到黑衣人的目光瞬间落在了江羽霖的身上,那样的眼神……冰冷而深不见底。
江羽霖握住了陶谨的手,道:“这是决战时刻了吗?”
“嗯。”陶谨点了点头。
“看样子,你已经找到方法了。但是无论能否达成,都一定要活下去。”江羽霖说着,忽然转头看了面前的黑衣人一眼,笑道,“你不是说一定要救我吗?你如果死了,就是背信弃义了。”
“……”陶谨反握住江羽霖的手,攥紧了几分,感受着她的温度,再不舍地放开,“放心,我不会死的,我会打破这个循环!”
“好,我等着你。”江羽霖说。
陶谨转头一看,黑衣人的目光依然落在江羽霖身上,眼神冷冽得可怕,却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冷笑着打断陶谨和江羽霖的交谈。
江羽霖拉着苏婉迅速离开了这片空地,黑衣人也没有追上来。
她冷静地注视着陶谨和纪元浩,道:“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把死亡延期一会儿罢了。今天是第七天,江羽霖注定要死,这是无可更改的事实。”
“不,你不会得逞的。”陶谨说道。
“看来执迷不悟的是你。”黑衣人冷笑。
“少在这里得意洋洋了。”纪元浩怒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想杀江羽霖,但王鹏和何芷涵两条人命,已经够让你死几百次了!”
“几百次?或许还少了。”黑衣人道,“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现在了,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反正你们都会死。”
陶谨捏紧了拳头,他盯着面前的黑衣人,他知道她所说的话——她已经完全不顾任何情谊,要动手杀死他们,然后再去杀江羽霖!
怪不得她没有去追,完全是想把阻碍都解决干净吗?
仅仅因为一切都能“重来”,江羽霖认为所有都无所谓了吗?
“是啊,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陶谨坚定道,“反正我一定会拯救……江羽霖。”
说这句话的时候,陶谨直视着江羽霖的眼睛,他想要告诉她,他会拯救她,不止是拯救现在,过去与未来,他都会拯救!
既然江羽霖有着永不消亡的执念,想要拯救所有人,那陶谨为什么不可以去拯救包括江羽霖在内的所有人?
“可笑。”江羽霖冷冷地道。
陶谨狠下心,咬牙道:“我会杀了你。”
“……”江羽霖怔了一下,忽然笑了,“好啊,很不错。陶谨,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就让我看看,你对我的恨意,能不能支撑你杀掉我吧。”
陶谨道:“不是恨。我不会恨你……”
“那你就不可能杀死我了。”江羽霖可惜地摇了摇头,“而且,就算杀死我,你们也得不到拯救。”
纪元浩诧异地看了看陶谨和江羽霖,道:“你们在说什么?”
忽然陶谨和江羽霖都不说话了。
纪元浩道:“陶谨,你别和她废话了,这种人存在于世上,我们所有人都多一分危险。以命换命,必须杀了她!”
“好。”陶谨说。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前方的江羽霖。
江羽霖也收敛了她刚才的笑意,握紧了手里的刀刃,向陶谨攻击过来!
“呵呵,早知道你会突袭还说那么多干什么!”纪元浩一脚踢了出去,被江羽霖灵巧地避开,又一刀劈了过来。
陶谨惊讶地看着江羽霖的动作。
这超乎他的想象。
虽然他曾经也和江羽霖正面交手过,但也只是一两下。而且,当时,江羽霖一定有所顾虑,不想伤到陶谨。
如今,江羽霖再无顾虑,她只想要杀死所有阻碍她的人,包括陶谨!
所以,在无数次的轮回中,她的格斗经验,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这样的速度和技巧,竟然让陶谨有些招架不住!
回忆起来,江羽霖在杀死王鹏时那样果断而精准,在制服何芷涵的时候轻松而凶狠……陶谨就应该明白,她到底经历了多少。
陶谨堪堪避开了江羽霖的刀刃,但她的攻势却越来越凌冽。
纪元浩见状,飞速扑了上来,拉开了陶谨,道:“没想到这混蛋还挺厉害!”
江羽霖冷笑道:“怕了吗?就凭你们,还想杀了我?”
“少嚣张了!二打一,还怕你?”纪元浩说。
“马上就不是二打一了。”江羽霖眯了眯眼,“只要杀死你们其中一个,不就是公平对决了吗?”
“你他妈……”纪元浩骂道。
突然,江羽霖极速举刀砍来,逼得陶谨后退,而他身后则是一棵大树!
或许可以借助地形,绕到树后,躲开江羽霖的攻击,再寻找机会?
陶谨思考着,立即行动起来,他一个闪身到了树后,握紧了手上的刀。
纪元浩此时正好拦住了江羽霖,陶谨心想,这就是机会,他应该用刀,刺向江羽霖的心脏!!
陶谨觉得自己要把牙齿咬出血来,他绕到了另一边,从侧面冲出,双手握刀,想要捅上去——
然而,江羽霖忽然转过头,看向了他。
那种眼神,仿佛是要穿透陶谨的灵魂,让陶谨顿时止步。
他要杀的人……是江羽霖。
陶谨的脑海里猛然出现了这个恐怖的事实,让他的心仿佛遭到一次重击,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在发什么呆,陶谨!!”纪元浩大吼了一声。
刀光在陶谨眼前闪过。
江羽霖真的动了杀心,想要杀死他,然而,他竟然还没有杀死江羽霖的觉悟!
一道身影挡住了前方袭来的刀光。
陶谨眼睁睁地看着纪元浩在他面前被捅了一刀,大片的血液溅出。
纪元浩抽搐着倒了下来。
江羽霖身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她很是无所谓地摘下了被血染红的口罩、兜帽,露出了她的面容。
“你、羽霖……你!”陶谨不可置信地看着江羽霖。
她杀死了纪元浩。
一击毙命。
“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了。”江羽霖说道。
“……”陶谨惊愕地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
江羽霖道:“怎么了?他死了,你很伤心吗?没关系,陶谨,我们可以现在就去杀死另一个‘我’,复活纪元浩。”
见陶谨不答话,江羽霖又笑道:“还是说,你现在对我的恨意增强了?你有多恨我?现在你是不是终于知道,我这样的人,是得不到拯救的?哦,我倒是忘了,你要拯救的是过去的我,跟我没什么关系。”
“不……”陶谨说,“我要拯救的就是你!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你都是江羽霖!”
陶谨握紧了手里的刀刃,他必须做一个决断。
他猛地扑了上去。这次他什么都不用想,脑海里只有在这个轮回空间最为永恒的信念——他一定会救江羽霖。
“噗”的一声,是刀刃入体的声音。
陶谨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江羽霖的脸,他能感觉到,他的手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原来……再冰冷的人,血液也是温暖的。
江羽霖瞳孔一缩,惊讶地看着陶谨,她似乎站立不稳,就要倒下来。
陶谨也随着江羽霖半跪了下来,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脸上划过。
是雨吗?但是为什么……也是热的?
陶谨和江羽霖手里的刀同时掉落下来,落在了陶谨脚边,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江羽霖似乎没了力气,但仍然注视着陶谨,伸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臂,却仅仅擦过了陶谨的衣角,滑落下来。
陶谨闭上眼,他抱住了江羽霖,紧贴着她,任由鲜血浸染身体,感受着她最后的温度。
“再见。”陶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