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无赦第一部悍刀无锋
繁体版

第五十九章、谁猫谁鼠

    伍烘扬手打出飞刀时,与那罗虎子相距只一丈有余。飞刀去势甚疾,加之两人相距甚近,罗虎子腾身躲避已经不及。眼见那飞刀便要刺中罗虎子前胸。罗虎子忽地拧身抡起自己的一只赤脚,朝那当胸来袭的飞刀扫去。

    江湖人面对暗器或是闪身躲过,或是用手中兵器抵挡。如罗虎子这般,却是极为少见。这一击,既是要看准来势,又多少凭了些运气。毕竟腿脚只是肉身,不是兵器,再者飞刀去势有先后,即便踢飞一把,也极可能被另一把所伤。罗虎子这一式,实为凶险之举。

    众人耳中听见“叮当”声响,三把飞刀被罗虎子的赤脚扫中,在空中相撞,落在地上。

    伍烘暗自后悔,心中念道:“看这罗虎子身手颇不一般,今日定是一场恶战。都怨自己心急,若是三把飞刀逐一出手,如此距离,定会让对手难以抵挡。又念及自己那多年使用的链子锤在与胡跌儿相斗时,被一棵老树缠住,断为两截。若不然,自己在马上使链子锤攻敌,便也多了几分胜算。”心下遗恨,身子不停,举拳朝罗虎子打去。

    罗虎子一双赤脚退身一步,迎住伍烘,两人打在一处。

    十几丈外,骑在马上的赫老大将这情形都看在眼中,心中暗自转念:“小汤大人授命护送这七人,这一路至此已经损折了两人。虽有缘由,我两个护送之人也难辞其咎。若今日将这罗虎子铲除,多少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心中想着,便打定了念头。

    那边伍烘与罗虎子已经交手十几个回合。伍烘心中原本的忐忑随着十几回合的交手慢慢淡去。初时,见罗虎子如此寒天打着一双赤脚,便对这人多少生了些惊异之感。又见他飞脚踢落自己近距离打出的三把飞刀,更是心中生了些许惧意。待到与之交手多个回合,方才发觉,这罗虎子只是一双赤脚犹如钢铁般坚硬,横扫侧踢,有些威力。除此,身上的功夫手段却实在一般。翻来覆去,便是那几下常见的庄稼把式,十几个回合下来,已经对他的粗陋招式了然于胸。

    伍烘洞悉对手招式,心中便有了底气,见罗虎子又是一脚侧踢过来,看准来势,侧身闪过,手上早摸出腰间短刀,一刀朝罗虎子小腿划去。伍烘算准罗虎子的招式,这一刀迎着小腿踢来的方向,在那小腿上划了个正着。

    罗虎子收势不住,小腿上划出一道血口子。他后退几步,附身抓起一把地上的沙土,在那伤口上涂抹了两下,嘴上嚷道:“你厉害,我走了。”嘴上说着,转身沿着小路,朝山里跑去。

    伍烘料不到对手受了这小伤便扭头逃跑,实在与罗虎子方才的气势差异甚大,一愣之下,站在当地,不知是该任他离去,还是趁势追击。

    赫老大见那罗虎子受伤,继而竟转身而逃,而伍烘便站在原地,无意追赶,便开口大叫道:“不要放他逃了,今日定不能放过这恶匪。”

    伍烘听了赫老大的喊声,不敢怠慢,提一口气,沿着山路,在后面紧紧追去。两人一先一后,转过山坳,消失在乱石之后。

    赫老大见两人消失不见,举头四望,见原本围在山谷中的一众山匪也已经不见了踪影,心中忽地涌起一股不祥之感,暗念道:“这里山势险峻,我方人地生疏,我令伍兄弟追击山匪,不要中了对方的诡计方好……哎,对方无非是些山野村夫,谅他们也没有本事奈何伍兄弟。”如此安慰自己,心中便坦然了许多。等待一会儿,不见伍烘回来,也不闻人声,山中一片寂静,一阵寒风吹过,赫老大心中便又不安起来。

    “赫爷,怎么回子事,咱还走吗?”吴老爷子从车里钻出来,伸了个懒腰。

    “吴老爷子,您就在车里歇着,有几个小山匪拦路,伍兄弟去追了,我等他回来,咱就走。”赫老大回头朝吴老爷子大声说着,心中暗笑,“那罗虎子的声音如此刺耳,一众山匪更是喊声冲天,你们这些中原武林人士竟都装作不知,真是可笑,便是手上有些手段,也多是只知自保之徒。若不是看你们的帮派在各地有些势力,可供日后利用,真枉费了小汤大人和大汗的一番心思。”

    “好说,好说,刚才一觉睡得沉,也不知这是到了哪里了?”吴老爷子又伸了个懒腰,缩身回到车里。

    赫老大打马走向车尾,路过蔡九爷车子时,那蔡九探出头来,低声道:“这些山匪不一般,若是需要我等出手,你老赫便出个声,都是混江湖的,靠拳头吃饭的,不能总是让你们两兄弟冲在前头。”

    赫老大心中一暖,抱拳笑道:“蔡九兄弟不必劳心,这些小山匪,我两个还能应付,若真是有硬爪子,需要几位出手,我自不会和几位兄弟客气。”

    那齐八爷也从车里探出头,面色郑重道:“若是需要帮手尽管说话,我们兄弟自会鼎力相助。”

    “不劳几位,我们兄弟应付不了时,定会劳烦几位。”赫老大拱了拱手。那齐八爷拱手回礼,退回车内。

    走过易公子的车子时,丝毫不闻车中动静,仿佛便是一辆空车一般。赫老大对这怪异的易公子一直摸不出门路,也仅知他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而已,至于武功门路,手段高低等等便都不得知了。

    走到胡跌儿车旁,停住马。那来福早从车帘缝隙中看到赫老大过来,便探出身子,低声道:“胡爷身上的伤口又崩开了,刚换过了药。应没有什么大碍。我看伍爷进去有一会儿了,我现去那山里看看,寻寻伍爷的踪迹”

    “你只看护好车里人便了,凡事听我吩咐。”赫老大说了,便又打马走向车尾。那去喜站在最后一辆车的车后,见赫老大过来,便抬头望着赫老大,等候赫老大的吩咐。

    “去喜,你看护好整个车队,若是有险,便打响箭。我离开一会儿,你和来福小心戒备。”赫老大低声叮嘱。去喜不言,点了点头。

    赫老大叮嘱完毕,催马朝那伍烘跑去的山谷小路打马行去。那小路狭窄险陡,难以走马。抬头四顾,仍不闻山中声音。赫老大心中矛盾,一时难以下定决心,生怕自己进山寻索,留下车队又遇凶险。

    正在犹疑不定之际,忽听一声喊叫从那山谷小路上传来,只是声音含混,听不清内容。

    赫老大心中一动,感觉这声音便是那罗虎子,心中念道:“现今唯有捉住这罗虎子,方能解困。”如此想着,翻身下马,循声沿小路而去。走不多远,正见那罗虎子赤脚坐在一方大石上,面带笑意,看着赫老大。旁观左右,并不见伍烘身影,也不见其他山匪的踪影。

    赫老大心中暗惊,料想伍烘定是遇到了凶险,便暗自运气,打定念头,一意要活捉这罗虎子。赫老大不敢大步靠近,生怕惊跑了这罗虎子,只一步步挨过去,想着等到了近处,便快疾出手,令这罗虎子无处可逃。

    那罗虎子见赫老大走近,忽地站起身,大喝一声:“那鞑子,你爷爷在此,或是留下马车,快些滚蛋,远远离了这里。或是上来与你爷爷较量一下,让你这鞑子见识一下中原好汉的手段。”

    这罗虎子见赫老大像是领头之人,从其身量样貌上判断,推想此人定是关外蛮族,便故意言语上激怒对手。不想此招却正管用。赫老大对这称呼甚是在意,听了罗虎子的叫骂,再也按捺不住,不待近身,便举步跳上大石,举拳朝罗虎子打去。

    罗虎子身在大石之上,居高临下,飞脚便朝赫老大踢去。赫老大的一只拳头正打在罗虎子脚底,两人俱都是一个趔趄,罗虎子更是后退了一大步,险些从山石上摔下。

    赫老大暗道:“这村夫脚上劲道确是厉害,不能轻敌。”心中想着,腾身上了山石,不待罗虎子回神,便又是一拳夹着风声,朝对手打去。

    罗虎子脚底被赫老大打了一拳,只觉力道十足,半身一阵麻木。心知对手比之方才那人更加厉害,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便不敢多做纠缠,见赫老大上了大石,又是一拳追身而来,不敢正面对敌,身子歪斜,脚下一滑,从山石上跌落下去。

    赫老大见罗虎子翻身跌落山石下,自己一击落空,甚感意外。俯身看向下面,却并不见罗虎子人影。腾身从山石上跳下,四下查看,仍不见对手踪迹,心中正自惊异,忽听身后声响,猛地转身,见那罗虎子已经到了另一块山石之上。

    赫老大见到罗虎子那一身破烂衣衫裹着的矮壮身子,心中便是怒气勃发,大喊一声:“贼人站住。”便攀附身边石壁,腾身跳上那块大石。罗虎子见赫老大上来,并不停留,转身跳下。赫老大更是气极,便也跟着跳下,在后面紧追。两人一先一后,在山谷巨石中穿梭,朝着这狭窄山道一路而上,距离大路越行越远。

    山谷中没了方才的喧嚣,恢复了一片寂静。

    一炷香时分过去,来福探头从车里出来,前后观望,仍不见伍烘与赫老大的身影,见去喜守在车队最后,便大声道:“去喜,赫爷与伍爷这些时候都不回来,我们怎么办?”去喜望着来福,摇摇头。

    来福回头看了一眼胡跌儿,见胡跌儿闭目养神,心知叫醒他也无用,便跳下车,走到去喜近前,满脸忧色,不知如何是好。去喜低声道:“赫爷只吩咐我看护车队,除此,并无其它吩咐,我们也只得听命行事了。”

    来福、去喜两人毕竟年轻,江湖资历浅,遇到此种事情,只有心中着急,却并无主意。便也只能按照吩咐行事。

    来福心急,不能安心躲在车里,便又走到车队前面,眼望着伍烘与赫老大消失的那条狭窄山道,心中默念着:“赫爷、伍爷快些回来吧。没了您两位爷,来福、去喜不知该怎么办呀。”

    正在来福焦急企盼之机,忽见那山道一侧的大石上冒出一个人影,正是那方才消失的罗虎子。那罗虎子从山石上跃下,赤着双足,迈着大步,一个矮壮的身子直朝停驻的车队奔来。

    来福见了大惊,大叫道:“去喜,快些过来,那恶匪首领来了。”